面笑着应和,一面给香兰使眼色。香兰暗赞春菱眉眼通挑,扶着薛氏进了屋。
春菱看了看满院子的花木、崭新的粉墙绿瓦和新鲜花样儿镂雕的窗子,长长出了口气。她知香兰一家原都是奴才,且是不受主人家待见的,纵有林锦楼后来送了仆役和银子,只怕也难脱小户人家酸气。却没料到陈家居然住着这样的宅院,虽不是极大,却极精巧,屋子里古董玩器字画等物一应俱全,吃穿用度居然是中等人家的体面了。陈万全眼皮子虽浅,可当了一阵子坐堂掌柜,薛氏也在林家宅门里服侍过的,二人虽不是极有气派,但也勉强上得台面。
春菱当下便收了轻视之心,暗道:“听说香兰一家脱了籍便买了这宅子,可知不是受大爷的恩惠,看来陈家是真的有些积蓄,香兰长得品貌都好,聘个殷实地主家做大*奶都使得,大爷若是好脾气性子,知道疼人还使得,可花名在外,又霸道,怪道香兰不愿进林家了。”想了一回,打起精神指挥婆子和丫头们收拾去收拾屋子。
原本林锦楼留给陈家一个刘婆子,一个叫花菜的小厮,见香兰回来竟有这样大的排场,都觉着有了盼头,刘婆子对花菜道:“甭瞧着陈老头是个吝啬小气,无甚见识的,他倒娶了个贤惠心善的老婆,更生了个有造化的女儿,陈家清净事少,你我二人好生伺候着,比在府里头还强呢。”二人一个听从春菱差遣,一个出去跑腿儿买东西,愈发尽心竭力。
这厢堂屋里早摆了一桌饭菜,一家三口在饭桌前围坐。陈万全到底疼爱女儿,虽觉着自己方才一番话没错,可也不愿惹香兰不快,便陪着笑脸,又是夹菜,又是斟酒,还将这些时日给香兰买的衣料、首饰等捧出来让她看,讨女儿欢喜。
香兰心里长叹,到底是一家子的亲父女,方才那点不快也便烟消云散了,见陈万全的腰腿已好得七七八八,走路虽还要拄拐,但已无大碍,也不由松了口气。
一家人用罢了饭,陈万全因心里高兴,多吃了几盅,回房睡去了。丫鬟们撤去残席,香兰便把花菜叫过来,抓了一把钱给他,道:“我娘这两日身上有些不自在,你去请永仁堂坐堂的褚大夫过来。”花菜答应着去了。
不多时,褚大夫果然到了。刘婆子将人引到厢房,一众丫头们回避。香兰和薛氏都坐在床上,下了帐子,薛氏先伸手,刘婆子在她手上盖了帕子,褚大夫诊了一回,道:“太太气血弱,无甚大病,只吃两剂补气血的方子便好。”
香兰道:“我母亲至今无子,想再生一胎,不知大夫看是否使得?”
褚大夫道:“太太体寒,积劳虚损,应该有腰背强痛之症,恐早年生养时落了病根,想再续一胎不易,需慢慢调养,大补才是。回头老朽开两剂方子,煎服一阵再做诊断。”
薛氏近来也求医问药,大夫都是这样回答,心里虽失望,但也慢慢惯了,将手收了回来,对香兰叹道:“子嗣都是命中注定,罢了,我也死了心,只要你好好的,便比什么都强了。”
香兰握了握薛氏的手,命刘婆子给褚大夫端茶之后出去守在外头,也将手上盖了帕子伸出去,请褚大夫诊脉。
褚大夫将她左右手都诊了一回,拈着胡须道:“这位太太心气虚而生火,少气心悸,血亏气滞,以至月信不调,又因肝火旺克脾胃,不思饮食,四肢沉滞。我探这位太太的脉息,便知是个聪明要强之人,只是思虑过重,近来恐有不顺心随意之事,加之体寒肾亏,若不仔细调养,也应是子嗣艰难。”
香兰听了一怔,忙追问道:“子嗣艰难?是不好生养了?”
褚大夫道:“如今年轻,调养还不难,只需吃人参、当归、黄芪、白术、茯苓等配的药丸子,活络经血,养心安神,太太虽身子亏,可喜不是虚不受补,这般调养下去,过个一年半载的便无事了。”说完出去,坐在外头,提笔开始写方子。
香兰坐在帐子里松了一口气,暗道:“永仁堂的褚大夫看妇科调气血是有名的,且为人方正,很有医德,他若是说我不好生养,只怕确是难怀身孕。这般极好,否则府里连个煎避子汤药的地方都没有,倘若真有了孩子,就真个儿是难脱身了。这坏事如今倒是个好事。”
一时褚大夫开了好药方,香兰命刘婆子进来,拿了一封厚厚的红包赏了,引了褚大夫出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