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静立,斜剑下指,双目神光迸,深若九幽,面上煞气冲天,隐带寒霜,清冷沉默地快扫过对面的阐教修士,最后定格在燃灯身上。
凡与莫言对视者,无不目光内烁,无不心低寒,如坠冰窖。适才那一剑,带给在场修士的振憾委实太大。毕竟以燃灯地身法,能入法眼地怎也得是先天灵宝级地吧。然而,莫言仅仅是随手一剑,居然就能将一件先天灵宝劈作两半。
这是何等威势!
修道之人近战,从来不怕对手招式巧妙,即使负伤,只要能逃得性命,一颗丹药下去,立刻完好如初;只怕对方招式太强,怕就怕强到无从抵当,强到挡也无用,瞬间神魂俱灭。那就万药无灵了。阐教地修士们,暗自掂量一番,无不现自己没有半点胜算,决计无法接得那一剑!无不暗自思想:“倘与此人交手,只怕真应了说书人惯用的说法:战不三合,即被斩于马上。甚至很有可能是:仅只一合,已被戮。”
此人是谁,竟有如此手段,举手间毁却一件先天灵宝,至少已是准圣一级地修为,听他刚才之言,竟是胡卢的弟子,太不可思议了吧!
按说燃灯道人同样是准圣一级的人物,但在莫言如此森然的注视之下。同样感到浑身毛,总觉得脖子后面直冒冷气儿。蓦地,燃灯道人只觉自己的神识之中。传来阵阵剧烈的刺痛,似沸水相泼,几乎已至燃灯道人可以忍受的临界点。燃灯道人心下大惊,急忙把慧眼向胡卢看去,盖因这种神识上地刺痛,乃是他用绿索捆了胡卢之后才有的。只是之前不似这般猛烈。
以燃灯道人地见识,料想是以胡卢神通,绝不甘于被绿索所困,本身又是修为高深。法力通玄之辈,怀有数种奇异的神通。如今胡卢被绿索困住,必然剧烈挣扎,谋求脱困,产生些许奇特的抗力,反噬给自己,并不值得惊异。
因此,燃灯道人一面小心戒备,以防莫言突施辣手。一面急催法力,遥控绿索给胡卢施压,凭以往的经验,此法一出,被困者再无反抗之能,燃灯道人以此法却是害死了极多地仙、妖修士。与此同时,燃灯道人忌惮于胡卢的惊人修为,时不时地关注一下胡卢的情况,却见胡卢全身僵值。似乎已是生机全无。但是却很诡异的自行止住跌落之势,悬浮于半空。非但如此。胡卢周身不停地涌现重重碧光,左近的天地元气似乎也因此分外活跃不安,不停地以某种脉动振荡,并有愈演愈烈之势。
其它修士同样现,胡卢身上似乎又生了某种奇妙地变化,不由得齐齐关注起来。莫言关心胡卢安危,忙向仓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仓颉苦笑一声,说道:“适才贫道本已到了老师身侧,本待施救,不料异变突生,贫道不敢轻举妄动,然后就成现在这般模样了。
原来莫言仗剑救师之时,仓颉的反应同样不慢,就神识眼力而论,甚至比莫言还要快上半分。只是仓颉和莫言所求之道各有侧重,前者精修文字神通,动作上无疑不若专精于剑道的莫言迅捷利落,而且应急的选择亦是不同。莫言在那一刹那地反应,是阻挡攻击,剑劈黄金玲珑塔。仓颉却是飞身救助胡卢本人。
且说胡卢尽收三光神水之后,马上投入全副心神,欲把这一份天地未开之际流失在外的本源三光神水炼为已用,以便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水系修为,达到真正地“水圆满”,便能有更大的本钱,来迎接元始天尊即将到来地为难。
说来也是胡卢大意,居然没有分出一点儿心神,来关注外界地情况,以便及时应对可能存在的暗算。待到绿索临身,胡卢这才惊觉,但是却已迟了。而且那绿索也不知是何不所生,委实太过玄妙,胡卢地种种神通竟失却大半,连驾云之术也被禁去。
胡卢地第一反应与常人无异,乃是强挣。胡卢有多大的气力,他自己也没个确切的概念,估计胡卢自认第二,天上地下未必有人敢认第一了,然而此时却挥不出应有的气力,绿索地坚韧程度也远胡卢的想象。继而胡卢打算变幻体形,岂料绿索或收或放,胡卢仍旧脱不出绿索。最后,胡卢终于想起了落宝金钱,但令胡卢感到意外的是,落宝金钱振翅盘旋数周,散出阵阵金光,却迟迟不肯下手。
而且落宝金钱散出的金光落在绿索之上以后,那绿索仿佛忽然有了生命一般,给胡卢的感觉,好似自己的身上盘了一条长蛇,正在不停的游走。由于多次尝试无果,胡卢又眼见自己的门下已经赶至近前,莫言更是剑劈宝塔,而仓颉则正准备救助自己,胡卢料想自己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索性不再管他绿索,封闭五识,全力炼化起体内那一道新收的本源三光神水。寻思:“等贫道把三光神水炼化,再慢慢想办法也还不迟。”
这却是胡卢自觉受困于绿索,已身难有作为,在绝大多数神通无法使用地情况下,即无余力防御,亦无余力攻击。不若先安内再攘外。却不知道,落宝金钱射出的金光,照在绿索之上,实则会对燃灯道人的神识造成相当程度的影响。
有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胡卢放开心神,再次全力炼化三光神水,忽然现要比之前顺利地多,似乎总有一股外力在点滴支援自己。胡卢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却认为正事儿要紧。其它的以后再作计较。
随着那大致两成地本源三光神水不断被胡卢炼化,胡卢于水系一道的功法渐臻圆满境界,对天道运转又有了进一步的领悟和认识。周身气质亦在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修道之人每有大成,天地必生异像,胡卢现在正是这种情况。别说胡卢自封五识六感,全副心神地炼化本源三光神水,和领悟天道**,根本不晓得外界是何样情形。即使知道,胡卢本人也无力控制。
众多修士眼见天地异像愈演愈烈,胡卢地气质亦是分秒皆变,进而生出一股莫名地威势。并且这种威势愈趋增强之势,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欲顶礼膜拜的微妙感觉。相比而言,燃灯道人就要痛苦许多了,神识上地刺痛更见频繁而且猛烈,脸上那还有半点慈悲之相,早已扭曲的不成样子。但是,燃灯道人犹自不甘心,只以为是胡卢修为太高而造成的一向,在胸中执念的影响下。仍是一味的催动法力,遥控绿索,意图给胡卢更多的压力,进而克敌制胜。
这一切说来似乎冗长,其实不过是数息之间的事情。待到胡卢完全将那两成地本源三光神水炼化尽净,依稀间似乎已经触摸到了天地至理,周身自散布的威势,几乎亦达到了一种极致。在场的众多修士,同样感到了这一变化。仰视着这一变化。期待着这一变化,暗想:“下一刹那。就是极致!就是一种天地至理!”
如此异变,不单是在场地修士们感觉到了,几乎天地间所有的修道之人皆感觉到了。天外天紫宵宫,鸿钧老祖忽然叹了一口气,自语道:“葫芦道友似乎总是喜欢出人意表,在这无量量劫来临之际得证大道成就混元道果,倒是古之未有,向来日后也不会再有。这天地只怕也会更乱了。”
上清天玄都仙府,老子从打瞌睡中醒来,那一双浑浊的双眼陡然神光隐现,然后继续打瞌睡,并说了句梦话:“他证他的道,我睡我的觉,天地本来已经够乱了,倒也不差多他一个,不过,他是谁呢?不急不急,醒时自知,醒时自知。”
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惊立而起,望向东海的目光深遂而悠远,面色犹疑难定,终是顿足叹道:“岂料一时大意,竟似成全了那葫芦道人,只怕那琉璃瓶中的三光神水已经易主,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碧游宫中的通天教主自入定中醒来,含笑自语道:“似乎吾辈又多一位道友,值次天地量劫之际,或者有机会一起切磋一下,但愿是个爽快之人。”
娲皇宫女娲娘娘的反应,倒是简单,只是寻思:“自镇元道友成就混元以来,似乎得证大道越容易起来,也不知这次是谁,难道是东海那条老龙?罢了罢了,不论是谁,终须唤童子来,备份礼物送去,自灵珠、碧玉去后,得力之人却是难寻了。”
万寿山五庄观,刚收拾好行囊地镇元大仙,很是畅快的感慨道:“不意葫芦贤弟所差者,竟只是那道遗落在外的本源三光神水,如今能够得证混元,委实可喜可贺,此去东海正好庆祝一番。”
西方极乐之乡,接引道人缓缓睁开双眼,与准提道人对视了一下,面色愈见愁苦。准提道人见了,心中有些不爽利,心想:“又来了……”但终是叹道:“东方修士之中又将添一圣人,乃是何其之幸。吾等西方之地如此贫乏,又是何其不幸。”
然而,胡卢让列位看官失望了,一切的一切就在这几乎之上,嘎然而止。在场修士畅然若失,心中不觉暗叹:“可惜!”燃灯道人就要不幸许多了,被执念左右的他,一心一意的和胡卢暗战,此时终于痛叫一声,跌落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