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两位大人求情!”魏允祯却不领情,梗着脖子将两位辅臣的好意一脚踢到了天外。
朱翊钧已经被气乐了,忍不住想起了陈默对与这些言官们的评价:“科道言官每,表面上堂而皇之,正直无私,大多数不过自私自利,讪君卖直而已。这些人拿正直当商品,甚至不惜诽谤人君,招摇售卖他正直的声望……”愈发感觉陈默说的有道理。
比如那个邹元标吧,当年不过一个区区进士,连官职都没有,居然敢上书指责张居正不肯丁忧可耻可恶,偏偏朱翊钧除了廷杖他几板子,革去了他的功名以外,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群情激奋啊,当皇帝的也得考虑大家的想法,这不,就在不久前,便有人提出希望朱翊钧将邹元标等人重新起复。那些人为什么要帮一个目无君父的人?还不是因为他直名扬天下。而他的直名从何而来?从不畏强权而来。
方今的文官们太精明了,他们熟读史书,深知百世流芳的办法最直接的便是批鳞犯谏,如那比干魏征海瑞之流,编着方法琢磨人君的短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直言不讳。无论人君听与不听,他们都没有损失。最好是气的人君勃然大怒,今朝受伤,明日扬名天下。
这样的作为,果然将忠臣烈士的名誉当成了一种昂贵的商品,让某些人前赴后继,宁可在御前犯不赦之罪,也要博取直名,甚而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朱翊钧站在丹陛之上,俯视脚下众臣工,思绪杂陈,心中亦喜亦悲,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良久,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的时候,突然噗嗤笑了一下,抬手虚扶:“众卿平身吧……尔等忠君为国,实乃朕躬之幸,大明之幸,朕又何罪之有?正旦朝贺,乃太祖钦定,国之大典,本不该议及政事。不过,既然大家关心辽东兵事,不欲朕轻启战端,朕定三思而行,可否?”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朱翊钧将视线移到了魏允祯的身上,笑吟吟的毫无半分生气的模样,全然一副虚怀纳谏的明君之相,让憋足了尽头准备挨廷杖的魏允祯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神激荡,险些岔过气去。
“陛下虚怀若谷,直追尧舜,万岁万岁万万岁!”申时行也想不通明明已经勃然大怒的朱翊钧为什么突然冷静了下来,不过此刻不是琢磨的时候,见魏允祯已经傻眼,连忙跪倒送上了一记马屁。
“先生平身吧!”朱翊钧亲自步下丹陛将申时行搀了起来,走到魏允祯对面,似笑非笑望着他仍旧迷茫的眼睛说道:“朕冲龄继位,承蒙众辅臣并文武上下一力扶助,方有我大明十年太平,此乃众卿之功……朕年幼无知,德才浅薄,直追尧舜的话是万万不敢领受的,真如申先生所言,奉先殿也不会着火了,对吧魏大人?”
“这,这……”魏允祯被朱翊钧彻底搞糊涂了,舌头如同被凭空削去了一截儿,脑子一片空白,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
其实不光是魏允祯,所有人都被朱翊钧异常的表现弄的一头雾水,所有人都在想,为什么不廷杖呢?皇帝陛下不会是吃错东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