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眼睛
(她思考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自己的眼睛),这时她发现自己的眼睛格外的清亮。
实际上,这双纯真的眼睛里也充满着善良。一个邪恶的心灵是必然要用虚伪来掩盖自己
的。
李若鱼对自己此时的眼睛十分满意。不过,李若鱼又想,难道我就一直保持这么一副纯
真的面容吗?我思想这么复杂,难道还要一直做纯情少女状?这是不是有些虚伪呢?真正的
纯洁与真诚还是应该是心里想什么就表达什么。
心里强硬就表达强硬,心里温柔就表达温柔,这样才能算是诚实。不过,如果内心软弱
呢?动情了呢?也就这么坦荡的表达吗?这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伤害的。
这样的原则似乎比较可行,我表达的应该是我心里所想的,但我心里所想的未必要全部
表达出来。这世界并不是一个真诚的世界,也许我也只能真诚到这一步了。
她又一次看了看自己的眼睛。现在,她并不觉得自己清纯亮丽的眼睛里有什么虚假和伪
装的成分。难道我不是清纯少女吗?至少我现在还是处女啊!我怎么会一直不认为自己是清
纯少女呢?真好笑!她镜子里的自己扮了个笑脸。
她发觉自己的笑脸还是很可爱的。是的,我可以多保持笑脸。坚强呢?我是个女孩,没
必要咄咄逼人。深沉呢?我是个女孩,没必要表现得深不可测。既不咄咄逼人又不深不可
测,我只有保持平和。这样一来,不就又回到原先的状态了么?这算不算返朴归真?算了,
想这么多干吗?
刚才李若鱼思想了那么多,实际上并未花多少时间。李若鱼的时间把握得通常很准。从
她的宿舍到徐晓风的宿舍十分钟,在宿舍楼下买一只菜包一只白馒头5分钟。当然5分钟是
极端情况,通常是用不了三分钟的。这也是李若鱼的计划的一个特点,她通常愿意尽量把极
端情况考虑进去。平时她一般是吃一只肉包一只菜包,但今天由于不愿把嘴唇弄得油腻,故
把肉包换成了白馒头。
今天李若鱼买包子大概花了2分钟,为此她稍微走得慢了一点,最后提早两分钟到达了
徐晓风的宿舍楼下。
李若鱼刚出现在宿舍楼下,徐晓风就已经看见了。对于她的提早到达,徐颇感惊讶。事
实上,她答应在他宿舍楼下见面就已让他有些惊讶了,虽然徐周围一直有一些漂亮女孩子,
但像李若鱼这样第一次相约就爽爽快快迁就于他并且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还是第一个。当时在
约定见面地点的时候徐晓风想我要摆些架子女孩子是不能迁就的于是就说:“我的摄影棚离
我宿舍比较近,你9:30到我宿舍楼下来吧。”他原想等她讨价还价一番最终约个中间地点
或不得不去她楼下接她,但谁知李若鱼似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喂,这回又勾上那个良家妇女啦?”看徐在那儿精心摆弄自己的形象,徐同宿舍的一
个男孩问道。
“过会儿自己看。”从徐的宿舍可以看到宿舍楼门口。
“呵,自己送上门来?以前来过没有?”
“没有。”
“长得怎么样?”
“到时候自己看。”
“自己送上门来的,好看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你看李若鱼长得怎么样?”
“像李若鱼?──不,是李若鱼,强化班的那条美人鱼?”
徐晓风自豪的笑笑,走到窗前,恰好发现李若鱼走到宿舍楼门前并站定,他看了看表
道:“还早来了。”
同宿舍的那位男孩也走到窗前,看见那条美人鱼正静静地立宿舍楼门前。“哗!真有你
的。还不快去?”
徐晓风心里暗笑,他有些看不起他这个同学。相反,他并没有快去,尽管他已经准备好
了,反而还故意延迟了两分钟。
“哎哟!对不起!忙整理器材,让您久等了!”
“没什么。我也才来。我们走吧。您早饭吃了吗?”
“没有。吃什么早饭!我在西藏的时候有时一天早饭中饭晚饭一顿都不吃,一天只吃一
只面包。”
“西藏怎么样,好玩吗?”女孩好奇地问。
“不能用‘好玩’来形容。很美!任何人去了那儿都会被那儿迷住的。”徐晓风说这话
的时候一脸深沉。徐晓风长得算是英俊,由于暑假里去了一趟西藏,脸被高原的太阳晒得黑
红,眼睛却显得格外的深沉,与他相比校园里的其他与他同龄的男孩似乎都像他的小弟弟。
徐晓风身材偏瘦,但经得起西藏的粗砺风土,是很硬朗的。艺术家气质的长发不羁地披散在
头上,隐隐还露出两条西藏式的小辫。
提到西藏,李若鱼内心通常会立刻想到地图上深褐色夹杂着一些雪白色的那一片地方,
随即又会联想到拉萨的布达拉宫及藏传佛教的一些隐隐约约的概念。
“美在哪儿呢?布达拉宫?”
“不仅仅是布达拉宫。整个西藏都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魔力。”
“例如?”李若鱼一向都是个很好的说话者。
“那儿的风土、习俗、人情、宗教,还有高原、雪山、阳光和空气。”
想到高原雪山、以及高原上清新的阳光和空气,李若鱼不禁心驰神往。城市的空气太过
混浊,简直让人窒息,视野过于狭小,甚至让人看见不到太阳,她想象着西藏那一望无际的
高原以及远处洁白晶莹的雪山和高洁清澈的蓝天,还有那清新凉爽的空气和坦直热烈的阳
光。想到这儿,她似乎有些理解徐晓风为什么如此热烈地迷恋西藏了。
两人来到了徐晓风的摄影室。徐晓风一家都是搞摄影的,他爸是位导演,一位姐姐现在
到处在拍广告片。徐喜好摄影也可以说是受家庭影响。
摄影室的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照片。看见纷繁复杂的东西,李若鱼的第一个基本习惯
是把它们分类和统计。这五六十张像片中,有三分之一是西藏题材,三分之一是女人的艺术
照,包括穿衣的和不穿衣的,三分之一的其它景物人物。
由于刚才的联想,李若鱼首先注意到了一副名为牧羊女的像片,吸引她的注意的主
要倒并不是牧羊女那纯朴灿烂的笑容和藏民独具特色的服饰,而是牧羊女身后那幽远高洁的
雪山和那碧蓝碧蓝的蓝天。
“西藏的空气一定非常清澈。”她很喜欢那座雪山,一刹那间她甚至想立刻跑到那儿
去,但她终于没对那座雪山说什么。
“是啊!”在西藏题材的像片中,李若鱼发现基本上全是关于西藏的风土人情人文景观的。也许他
们搞艺术的人更喜欢这些吧,我更喜欢自然风景,是否显得有些浅薄?西藏保存完好的具有
鲜明特色的风土人情宗教习俗也许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人类最原始最深层的东西,能激
发起艺术家们的最原始最深层东西并引起共鸣。而我显然不能算是艺术家了。
李若鱼又看其它像片,她注意到一张女人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有一种玉树临风般的气
质,年龄与李若鱼相似,宽松的上衣、长裤,配上她清秀的身材,双手随意的插入裤兜,秀
目顾盼自如,比起街上随时可能与你擦肩而过的红嘴唇黑眼圈的香艳女孩,有着脱俗的浪
漫、潇洒与美丽。
“这不是肖雨吗?”李若鱼问。肖雨是她很要好的朋友,与她同一届,中文系的。
“是肖雨。”
还有好几张肖雨的像片,有一张她原先并不以为是肖雨,上身仅穿着一件有一小半是半
透明的乳罩,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及腰身,下身则飘逸的长裙拖及脚背,潇洒而性感。手里
拿着一条纱巾,想来原先是披在肩头的。李若鱼又找那张披着纱巾的,却见那条纱巾被用来
遮住了肖雨的脸蛋,同时身上也披了条纱巾,使露出来的双眼增添了无穷的神秘和诱惑。
“照得怎么样?”徐晓风问。
“很好啊。”李若鱼又看了看那些**照片。那当中没有肖雨,也没有其他李若鱼认识
的女孩。其中有几个女孩不算太美丽,但身材都相当好,或苗条婀娜,或丰满性感。照片大
多都有相当程度的遮掩,女孩脸上都无羞耻之色。她有点想问“这些照片都是你照的吗?”
却没有问。在她看这些女孩的**照片的时候徐晓风注意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却并没有发现
她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也许是觉察到了他的注视,李若鱼找了句话问:“这些女孩都是哪儿
的?”
这些女孩中好几个是美院的模特儿,另有两个是希望徐晓风把她们推荐给他当导演的父
亲的女孩。徐晓风道:“都是些爱美的女孩。青春短暂易逝,美丽只是一瞬,她们希望留下
她们的美。”
女孩儿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很有些道理的,她有点想多想想,头微微低垂,这时徐晓风
道:“快去换衣服吧。”
屋里有好几件从电影厂里弄来的服装,看得女孩满心欢喜,恨不得立刻把它们一件件穿
过来。
屋里换衣服的地方有屏风隔开,虽然屏风中有缝隙女孩对此也注意到了,却并没有太在
意。事实证明徐晓风的安排是很有道理的,女孩到了他这儿通常都会变得开放一些,特别是
在看了他那些**照片之后。而事实上,当他注意到女孩儿在看那些其他女孩的**照片时
并没有紧张脸红更没有夺门而去时他就已认为他一定可以把她弄到手了。同时他又有些遗
憾,他有些怀疑这女孩已经不是处女了。这年头是不是处女一定要亲自检验才行,光从外表
是看不出来的,他想。
换好衣服出来时女孩儿有些困惑:摆什么姿势好呢?女孩小时候一直是不大喜欢拍照
的,虽然她并不丑,也不算不上镜。她只是以为拍照一定要笑,而她,要她无缘无故地笑,
却觉得非常难做。直到长大后有一天(实际上已是高三快毕业的那阵子)她问她同学:“拍
照一定要笑吗?”同学对这个问题颇感奇怪:“不是吧。”
“那么为什么人们都要在拍照时候笑呢?”
“因为笑好看啊。”
噢,原来只是为了好看!多年以来的疑难问题获得解决,女孩从此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
照像了。
但摆什么姿势作什么表情仍然让她难以抉择,于是她决定咨询摄影师的建议。“你看我
做什么姿势好?”女孩儿问。
“你做什么姿势都是美的。”徐晓风道。参考徐晓风的话,李若鱼先是穿了一套相当古
典气质的衣裙,身材显得不是太招徭但容颜却特别的美丽。
“就端坐着吧。”徐晓风看着女孩的眼睛。
女孩儿于是就端坐着。徐晓风为她照了两张像片,然后看着她坐在那儿温柔娴静的样
子,又在想摆什么姿势好。
“再换个姿势?”徐晓风问道。
“好啊。”
“那么,跪下。”
“跪下?”
“对。我想你跪着时一定很美!”
“不”跪着一定很美吗?女孩儿一时有些疑惑。
“你有没有见过雕像‘等待’,你知道那里面的女子是多么的美丽吗?相信我,你就是
那样美丽的女子。”
“那──好吧。”女孩儿自认为坚强,但实际上天性非常软弱,极易受暗示影响,对于
别人的祈使句她通常有一种本能的顺从。当然对于每次的顺从她通常都能为自己找到一些理
由,这次她找到了两条:一、这仅仅是照像,与屈辱无关;二、我还没有跪着照过像,跪着
照一次像可使我的形象更为全面,至少我可以知道我跪着时会是什么样儿。
女孩儿乖乖地跪在地上,两手端端正正的放在大腿上,身躯正直,头微微抬起,两只眼
睛大大的望着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