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北方清晨,干冷异常,呼出气息在眉间发梢上结满冰霜,说出的话也似要冻住,在山谷中回声不断。待到太阳初升,又是另一番寒冷的滋味,田野山间、还有枯木怪石间凝聚的寒气慢慢挥散,丝丝缕缕从脚底周遭空气中传播至人身体内。
饶是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皮毛大氅,忆君仍是打个寒颤,围着篝火在林间空地上打转,寻思着尚坤这厮该不是带她出来就为冻得她生病。
她身后几个军士搭建出一个简易的帐篷,可容两三人并坐,中间置着火盆,四周围上熊皮挡风。总感觉用处不大,她干坐在里边依是没觉得热乎,不如多走动几下还能疏通经脉。
远处林间飞鸟盘旋,雪雾腾起半边天,马儿嘶鸣,猎犬狂吠,尚坤带着一帮手下亲卫并军士们正在狩猎,说要猎一对活物为定国公出征祭旗。
忆君伸长脖子张望等待,身边曲四郎比她还要焦急。
难逢一次雪地狩猎的机会,他因要护卫夫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们大展身手,想着一会子吃别人打来的野味,他折断手里的树枝,心有不甘帮着几个小军士生火添柴。
那几个小兵丁才顶替父辈加入到尚家军里,十五六岁的少年不时偷瞄篝火旁的佳人一眼,头上各挨曲四郎一记大掌,并数落他们,“把眼睛收回去,那人轮不到你们来看。”
小兵丁们挤眉弄脸,缩脖子做怪脸,说着悄悄话,“夫人生得可真美,怪不得迷住了郎君。”
“那还用说,也不看郎君是何眼光,他挑中的人岂能有差。”曲四郎与有荣焉。
尚坤骑着紫骅骝从林间冲出的一刹那间,也觉得他的阿圆美艳不可方物。
天地一片苍茫,抛却一切杂乱纷扰,他只瞧见立在篝火前的人儿,雪白狐裘大氅将她衬得冰清玉洁,双眼盈盈发亮只等待他的出现。
紫骅骝风驰电掣般从林间冲出,震动林间高大乔木上积雪落如飞瀑。尚坤穿过一片白雪迷雾现身,直冲到忆君面前。她的心似要停止跳动,不知是漏了哪一拍,眼睛里只有他的存在。
尚坤飞跃下马,笑容满面拉着她的手指向身后,“瞧,这对鹿儿你可喜欢?”
忆君惊讶,他要拿鹿来祭旗?听口气又不是,那这对小梅花鹿大概要送给她?
她围着一对半人高的梅花鹿转圈,一个劲儿说喜欢,生怕尚坤说要杀了它们。
“还有别的猎物留给父亲祭旗,这对鹿送给你带回府里养。”
他说着话,从靴旁抽出匕首,扯住公鹿的鹿茸割开一小口,那边就有军士递过碗接下小半碗新鲜鹿血,尚坤拿起递到忆君嘴边催促她喝下。
又喝!她都不知道喝了多少这玩意儿,忆君苦着脸接过闭气喝下,心中盘算着这对鹿还是放归山林去,带回大长公主府迟早要被吃了鹿肉,转念一想她够天真的。
尚坤放过它们,仍还有人会来狩猎,说不准它们又落到别人手里,成了盘中餐。
食肉多年,鸡鸭鱼羊,那一样不是要杀生,何时她变得这么圣母。
自出了城,尚坤心情一直不错,吩咐手下人剥兔皮、拔鸡毛,架到火上烧烤,又命支起大锅炖汤,林间一时弥漫着烘烤食物散发的香味。
忆君偷偷把手伸到他的衣领中,顺着手指灌下一颗小雪球。
颈间一股凉意下滑,尚坤够到后背,那个冰凉的东西早化为乌有,他故作恼怒,扛起忆君就势要扔到火里。
“郎君饶命,都是阿圆的错,我再也不敢把雪球放到你衣服底下。”忆君笑着求饶,双手紧缠着他的脖子,身底下就是大堆柴火,万一他失手了可怎么办。
尚坤无语,当初他怎么没瞧出她一肚子坏水,光生了一别讨喜的相貌。这林间有多少人拿眼睛偷瞄阿圆,他只作不知,阿圆本就生得美,不怕被别人看去。再者,她眼中只有他,根本不会在意那些人的目光。
得尚坤手下留情,忆君逃到安全处,落下脚又在他耳边偷语,“我往你被窝里放雪球,晚上全化成水,看你怎么睡得下。”
等尚坤想起要抓她,她已逃到小帐篷里,放下帘子只留了一条缝,双手合什做告饶状。
尚坤带笑摇一下头,从身边军士手中要过一壶烫酒并酒杯,也回帐中歇息片刻。
厚重的黑熊皮挡处风口,小帐篷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避风港,忆君蜷在他怀中看尚坤喝下三杯,伸手挡住酒杯口,不让他再喝。
尚坤嘴中仍有半口酒,偏过头按住忆君的头,和着檀香小舌做了下酒菜,临了砸巴嘴巴得意洋洋,“酒是好酒,不敌阿圆醇厚香甜。”
真是不识好人心,忆君挡着不让喝全是为他好。他镇日杯不离手,逢餐必喝,虽从没吃醉过,总对身子无宜。
“以后,每顿只喝三小杯。”怕他耍赖,忆君特意指着面着的银酒杯说话。
她身边的人早已不老实,亲吻她的耳垂含糊应一下声都依你。
忆君接受他的亲吻和爱/抚,她也在积极回应着,跪坐在他双腿间,觉察到某个小兄弟又十分不老实,明白在这种情形拿她没招,她使出浑身解术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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