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戚暮目前只是德交第一小提琴组中普通的一员,但是对于一场顶尖的音乐会来说,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都是至关重要的。
戚暮对《魔笛》并没有那么熟悉,因此在刚开始排练的时候也出现过一些不大不小的失误。所幸他的反应十分迅速、接受能力也很高,在用那绝对的音感将乐团里每个乐器的声音都听得记入脑子里后,当排练到第三遍的时候,戚暮基本上已经可以和乐团融洽地合奏饿了。
请允许戚暮在这短短一天的排练过程中,对法勒大师是情不自禁地产生了好感。就凭借这样如同春风拂面而来般的温和,这样没有差别的温柔,无怪乎法勒大师当选世界脾气最好的指挥家第三名了。
这并不是法勒大师不够温和,实在是……第一名的斯威尔先生和第二名的多伦萨先生实力太强,因此法勒大师才被迫屈居于第三名。
而对此感受最深的,莫过于在维也纳交响乐团的水深火热中生存了十几年的戚暮了。这一天下来,他可是真正明白了——到底什么叫做指挥家之间的差距!
比如说下午排练的时候,小号组里有一位成员吹跑了一个音。这件事倘若发生在维也纳交响乐团,嗯……这位成员就该被埃弗拉先生骂得狗血淋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而放在德累斯顿交响乐团呢?
人家法勒大师等到这篇乐章演奏完毕后,才微笑着看向那个出错的成员,语气柔缓地说道:“哦肯尼,你太紧张了,这一段你一直吹得很棒,不要太紧张、注意音准,你会更好。”
你瞧瞧,埃弗拉先生和法勒先生这哪儿能比啊!
当然,戚暮目前已经与世界脾气最好的指挥家前三名都合作过了,这样的成绩要是放到多瑙河论坛,绝对是一个奇闻,肯定很快就会被顶成当天热帖。
不过让戚暮没想到的是,等到排练结束的时候,他还真听到了埃弗拉先生的名字。那时候戚暮正在收拾着自己的琴盒,忽然便被一旁管乐器组的成员的谈话给吸引过去了——
“唉,库克耶今天又和我抱怨了,埃弗拉先生真是太凶残了啊。”
“库克耶最近是有点不在状态,被埃弗拉大师说两句也是正常。至少人家埃弗拉大师够直白啊,骂是骂了,但是会直接骂你、指导你,哪儿像柏特莱姆先生,就算是一个字不说也能让人心惊胆颤……”
“你别说了,迈尔中午还在多瑙河论坛里匿名发了一个帖子,似乎今天柏特莱姆先生请假到哪儿去了,下午的排练都是由克多里指挥的。”
“哦!这实在是太幸福了,克多里的脾气多好啊!”
……
诸如此类的窃窃私语传入戚暮的耳中后,让他讶异地蹙紧了眉头。
虽然……闵琛这个人是别扭、小气、记仇、毒舌、腹黑、好面子顺便怕虫子了一点,但是他的脾气真的有那么差吗?总的来说,他也算是一个非常善良好心的人吧。
毕竟之前珍妮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奥斯顿·柏特莱姆先生……
“嘿!你们在胡说些什么?!柏特莱姆先生非常的体贴细心,为人也很绅士和善的好吗?你们不要在这里胡说!”
戚暮:“……”
嗯,他还没有想起来,正主便出现了。
一群成员哭笑不得地对着“护神”上瘾的珍妮连连道歉,一群大老爷们硬是被这个柔弱的女人给弄得落荒而逃。
等到珍妮闷闷不乐地生了好一会儿气后,她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到这儿来的原因。只见这位刚刚还黑着脸的女夜叉忽然就笑了起来,虽然珍妮长得并不算多好看,但是她的笑容还是比较有亲和力的。
不过此时的戚暮……却无法将现在这个笑意盈盈的女人和刚才那个女夜叉结合在一起。
珍妮走到戚暮跟前,笑着说道:“安吉尔,其实我来这是因为法勒先生请你过去一趟,似乎有点事情现在需要和你说一说。”见着戚暮立即就要动身的模样,珍妮又笑道:“你直接去吧,东西我帮你看着,似乎法勒先生只是要和你说两句话而已,时间不长。”
闻言,戚暮笑着颔首:“好的,那就谢谢你了,珍妮。”
德累斯顿交响乐团总部的排练厅里,俊秀漂亮的青年正迈了步子、穿过众人,向后台的指挥休息室走去。而在他的身后,那个瘦弱柔美的小提琴首席就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帮他看着琴盒和手机。
从排练厅走到后台,不过就花了戚暮三分钟的时间。
见到法勒先生后,这位大师笑眯眯地告诉戚暮,原来今天晚上他和爱托丽夫人要一起出去进行一顿美妙的烛光晚餐,共度浪漫温馨的二人世界。
既然是二人世界,那当然不能带上一颗大电灯泡戚暮了啊。于是,他便将钥匙先给了戚暮,让他自己在回去的路上吃点东西,一个人回去。
对此,戚暮自然是欣然接受了的。他虽然没想到法勒先生和爱托丽夫人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却几乎每周都要一起共度美妙时光,但是这样长达四十多年的爱情却让他有些羡慕起来。
绚丽多彩的晚霞阳光透过德交总部的彩色琉璃窗照射进来,让这本就斑斓五色的玻璃显得更加迷人耀眼。
安静漫长的走廊上,只有戚暮一个人静静地走着。他走着走着,不知怎的忽然就停住了脚步,迷茫地抬首看向了那高高长长的哥特式长窗。
四十多年的爱情啊……
他两辈子加起来,似乎都没有活过这么多年。
怎么突然就有一点羡慕了呢?
四十年啊,如果他可以和闵……
浅色的眸子倏地睁大,戚暮整个人都呆怔在了原地,有点不敢相信刚才浮现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名字。
良久,安宁寂静的走廊上没有一丝动响。直到“砰砰”两声,窗外树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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