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老老实实地点头应着,一边视线下意识地瞟向陆远书的方向。果然离婚的消息他是谁也没告诉,显然之前从未觉得两人真的已经彻底没戏。对这种做法她不置可否,当时可能心里还有点小高兴,现如今才发觉出其中微妙之处的种种麻烦来。
她要还是为人媳妇的身份,两年多没回家看过公婆……沈琼宁换位思考,站在陆母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也觉得自己的确是够过分的。
但事实永远比看上去来得复杂,陆远书端着菜出来时正好听见这句,微皱了下眉后走过来,把热好的菜放在茶几上,打断她们之间有点尴尬的对话。
“妈,宁宁这两年被电视台外派出去做节目,特别辛苦,逢年过节更是要留守原地拍摄素材,伯父伯母那边她也没能得空回去过……现在这不是回来了么。”他不轻不重地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话里话外明显有不想再多谈的意思。知子莫若母,陆母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从善如流地沉默下来,由着他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沈琼宁在心里松了口气,陆远书起身时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明显抱歉的意思,她似不经意般转过头去,装作没接收到他传递过来的这种信息。
这个家原本厨房里有张餐桌,不过桌子不大,两个人坐空间很充裕,四个人就显得太过拥挤,加上他们带来的东西也多,摆了许多个小盘,餐桌上放不下,晚餐地点就转移到了客厅的茶几上。沈琼宁和陆远书坐在一边沙发上,另一边坐着陆父陆母,陆母矮身去夹了一筷子菜,看了他们厨房的小餐桌一眼,摇了摇头。
“结婚时你们就用的这张桌子,现在还用这个,倒是挺念旧的。”她如是评价,陆远书闷头吃饭,对母亲的唠叨呈现出听之任之态度,沈琼宁却不能有样学样,只好看着陆母作认真聆听状,不时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得颇有收获心得。
没成想陆母说着说着,话题的走向自然而然地就拐到了另一个展开:“这么小的桌子,平常你们家里来个客人要用个便饭时怎么办,客人不算的话,以后有了孩子呢?孩子越长越大,总归是要给孩子留个地方的。”
陆远书和沈琼宁扒饭的动作几乎同时一僵,从饭碗中抬起头,缓缓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闪过一句话。
大事不妙,这是又来催孩子了。
这一次无论是陆远书的脸色还是沈琼宁的干笑都无济于事,陆母提点了一句,见两人都木头般没有反应,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老了,摸不清年轻人的想法,也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陆母叹着气,放下碗,认认真真地劝他们,“是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没玩够,还想过两人世界吗?人不能还停留在旧的阶段里出不来,你们俩看看自己,都是马上就要三十而立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新的阶段,不该开始准备迎接新的使命了吗?”
沈琼宁叹了口气,默默放下筷子。
今天这顿饭,看来是吃不成了。
“妈。”陆远书拧眉,不赞同地顶了一句,“现在的确还没到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们事业都还在起步期,生了孩子抚养也吃力,为了孩子能受更良好的教育,再等等是值得的。”
“等到什么时候啊?我了解你们这一代,只想着谈谈情说说爱,永远当受宠的那个,不愿生孩子,不愿迎接下一代,也不愿意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陆母眉头一皱,她从来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子,语气还是相当温和,却不妨碍言辞间条理清楚分明,“远书,我们家都是教书的,你工作会因为孩子有什么影响,我怎么不知道。”
教师这个行业,尤其是男教师,的确几乎没有这方面的影响。陆远书一时语塞,陆母又转向沈琼宁,这次转变为语重心长地劝:“宁宁,我知道你现在处在打拼事业的好时候,妈也不是逼你们一定马山要孩子,只是到了这个年龄,总要开始考虑这些,远书心疼你,愿意为你受些委屈,但你不能……”
“妈!”陆远书骤然提高声音打断陆母的话,陆母皱着眉瞪他一眼,沈琼宁却已经低头笑了一下。
“谁为谁受委屈?”沈琼宁问,声音有些发紧,“妈,你是觉得——我对你们家,对陆远书的意义,就是放弃一切,安心待在家里给他生个孩子,然后相夫教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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