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宁说完后便放下了对讲电话,对男人彬彬有礼地微笑了一下,拎起包起身走出了屋子。男人坐在原处愣了一下,忽而瞳孔骤然放大,反应过来沈琼宁说的那个能偿还的人究竟指的什么。
儿子!他的儿子!
男人突然发起疯来,一跃而起拳头砸向玻璃,被狱警强制按了下来,被制住时依然愤怒狂躁不堪,用力挣扎,试图向玻璃上扑去。一堵玻璃墙加一扇门把这么轰然声响都隔绝在里面,沈琼宁拢了拢衣服,走出架着铁丝网高压电的院门,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陆远书坐在驾驶席上,在沈琼宁扣上安全带后发动车子:“情况怎么样?”
“恐怕真的有他家人的原因,具体是威逼还是利诱就不大清楚了,可能需要去看一眼。”沈琼宁微蹙着眉回忆男人的表情细节,沉吟着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之间还构不成死心塌地保守秘密的关系,想要撬开嘴,看筹码有多大了。”
“说起来。”没什么新的发现,话题也就到此为止。沈琼宁隔了一会儿又转过头,试着碰了下陆远书的腹部,“你身体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
“出了院就没事了。”陆远书不以为意地说,但其实他前天才刚刚出院,现在说这种话当然还很勉强。沈琼宁手握成拳作势要锤上去,陆远书在开车也躲不了,只得开口停战求和。两人不动声色地就过了一回招,停手之后都觉得有点好笑,俱做出道貌岸然的表情,仿佛刚才乐在其中的不是自己。
像是一条艰难险阻的路上多了个人陪着,虽然路不见得有一丁点好走的迹象,但两人穿行,好过独自跋涉。
“我这次在所有的跟踪报道上都写了自己的名字。”沈琼宁看着窗外说,沉吟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车顶,“敌在明我在暗,还是以弱打强,不光没什么胜算,更是太有可能就被人暗地里阴了……我这次增加自己的曝光度算是取舍后的选择了,要是万一不小心被人做掉的话,这些报道就是我的遗书了,你要带着我的遗愿努力下去啊陆老师。”
沈琼宁笑眯眯地开始天马行空地发散思维,陆远书瞥了她一眼:“不吉利的话不要说。”
沈琼宁笑着应了,不用她多说,陆远书显然明白她做这种选择的考虑。增加自己的曝光度,明着看上去当然是给自己惹了麻烦,成为众矢之的,但从人身安全角度来看,却反而比以前更安全。毕竟她对上的是一个上面的人物,体制之内暗中权力颇大,明里却完全无法明目张胆,她从幕后走出来后,反倒不容易被暗地里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否则难以交代。
人生不易啊。沈琼宁叹了口气,收回思绪,沿着男人的方向继续想下去。她告诉男人三天后再去见他,也是给自己三天时间去找男人的家属,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恐怕三天后一定会有收获。然而其他的呢?沈琼宁凝眉思索,忽而听见陆远书问她。
“我有几个点不大明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没有讲到。首先他们为什么会在三年后要给「绿毒」洗白翻案?当年定下来的时候,对上面这位的影响如果真的这么恶劣,那他这三年来为什么不去努力做点什么补救一下?”
沈琼宁下意识回答:“因为这事是我揭发出来的,谁揭发谁推翻,看上去更有说服力……”
她这话说到一半却突然顿了一下,自己也觉得有点说服不了自己。就算他们真的是这么想的,但这三年也不可能因为自己不在这里就妨碍了他们洗白吧?再说,如果自己可以被选定的话,那么当年将这件事确切追查的何砚……为什么不行?
沈琼宁稍稍皱起眉。
“还有吗?”她问,转过头去看向陆远书,“说下去。”
“还有就是……”陆远书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如果说这件事是三年前的陈年往事,那我不是很明白,他们现在还留着那间房子做什么,像你说的,还对格局做了改动?”
沈琼宁愣了一下,突然像被雷劈了一样猛然坐直身。
“转弯!去孤儿院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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