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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飞花额吻 痴情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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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命,用热情,用少年的张狂,与年轻的生命,来唤醒她无畏冷静的心。他是无意间闯入她的天地里的落花……

    而华阳过去的生命里,独自缱绻,独自伶仃,独自随波,独自沉吟独自行……她的轨迹是由大禹皇室堆砌而成的河道,所有的轨迹都是被人为规划的……

    世事难料,是娄蒹葭无意间闯入了她的生命。

    他的出现,那样张扬,那样刻骨,那样明艳……

    她薄唇微微扬起,带着温柔的笑意。这个笑意味深长,就像她的话一样,让娄蒹葭茫然好久,他沉静的眼眸,微涩微幽。

    是,他并不完全明白,她的话。

    桑为霜并不介意他此刻的茫然,她不过是一时的感概,为一段前缘做下注解。也终于明白姻缘际会,不过是冥冥之中,最契合的人,最不解的缘。

    春风煦暖,她会心一笑。

    “这次来,要多久回去?”她问他。

    娄蒹葭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琥珀色的眼眸微动,唇动道:我会多呆一段时间。

    “怎么办,我想你多留一段时间,可是不大,现实。”为霜浅笑道。

    没有什么不现实的。

    他笑。

    她愣。

    “你,等牡丹花谢了后再走。”

    嗯,好。他点头。

    而女子眼波流转,玉面微红。

    这一眼凝视,他心一柔,微红的面上涩意升起,竟然有些把持不住,猛地他伸出手将女子带入怀中。

    手臂圈紧,紧紧地,再紧一点。

    他心跳如鼓,气息微显急促。冰凉的薄唇在她的额头上印下浅淡一吻……

    这一刻,漫天纷飞的雪白樱瓣,化作长亭古道,清水河塘的烟雨图——

    ——七年前的一段记忆,又在眼前浮现。

    *

    清晨,三两个少年从古道长亭处走过。

    他们穿着月牙白绣着青竹的长衫,一看即知是谷风镇圣风书院里的学生。

    他们有说有笑的结伴而行,谈论着书院外的长亭处的岑夫子家中,一个月前住进的一个极美极清的女子。

    *

    她又站在那里,一个人,那么冷,那么孤寂,总是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淡淡哀愁。

    就像她眼里只有她面前的一池清荷,再也没有其他。

    “娄蒹葭,你还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跟上,迟到了夫子会用尺子罚的。”

    一个黑瘦的少年伸手一拽那个容貌清秀俊美十四五岁的少年。

    “不对,蒹葭你在看什么呢?”那黑瘦的少年问道,他相貌平常,身材高大,只是一双眼特别有神。黑瘦少年顺着娄蒹葭的方向望过去,就瞧到一个灰白色麻布衣袍的女子。

    “嘿,你是在看她啊?”

    “她来了一个多月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娘说她来我们这里的时候受了好重的伤呢!不过听我姐说自见到她起就没说过话,大概是……有问题,好在村长和书院大人怜悯她让她留在了我们这里。因为只有傅夫子府上还有空房子所以就让她住在夫子那里。”

    娄蒹葭从来不知道,这个突然来到他们村子里的女子,有这样的身世,他还以为她住在傅夫子家里,应该是傅夫子从外面带来的未婚妻子。

    原来不是……真好……

    他心里有一丝窃喜,突然间觉得周遭的空气好闻了许多,天色也明亮起来。

    “走吧。”那清秀少年浅浅一叹,笑着朝书院走去。

    *

    娄蒹葭总会在每日路过的时候在那长亭前望上一眼,直至进入立秋后的一天夜里娄蒹葭相依为命的长兄娄渊突然病倒了,他出门披上一件外套去医馆抓药回来,又看到那站在长亭处的……那个素衣女子。

    他心尖微颤,步子慢了下来。

    都戌时了,她还在长亭处,是偶然,还是一直如此?

    缓风吹起娄蒹葭的发丝,站在古道边,他失神了片刻。

    他们这里的人每每到了酉时就会闭门不会再外出,只有遇上要紧的事情才会出来。

    想起要紧的事,他眉头微皱了下,移开爱恋的目光,微有些不舍的朝家走去。

    给大哥熬了药,娄蒹葭又喂大哥喝下。

    “蒹葭,难为你了。”娄渊握着他的手虚弱的说道,“我好多了,这么晚了,你快回房休息吧,明日还要去学堂呢。”

    “是,大哥。”娄蒹葭给兄长掩好毯子,又将蜡烛吹灭了才离开。

    他回了房,却睡不着,披上外套又往长亭处走。

    那女子还在那里,清秋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远远地映衬出她清丽的五官,还有一身素雅白袍。

    蒹葭的心狂跳着,他是第一次远远地好好地看一眼她。

    以往,都那么匆忙……

    她无疑是他见过的最美、最特别的女子。

    就像第一次,他漫不经心地张望,就瞧见了她。只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只一眼,心就陷了进去。

    原来她在每日戌时的时候会独自一人,坐在长亭处。

    蒹葭想她是爱荷的,即便是如今一池残荷,她的眼里也只有荷啊。

    她会从戌时坐到亥时初刻,绝不会过了这个时间。

    看来离她最近的傅夫子也没有发现这个秘密,想到傅夫子蒹葭的眼神有些改变,总觉得夫子有点不对劲,是眼神有时太凌厉了,还是面色太过阴沉了,他答不上来。但习武之人的直觉告诉他,傅夫子儒雅的外表下,有杀意四伏的肃杀涌动。也正因此他不希望引素姑娘与傅夫子走得太近了。

    如此已过了白露。

    每日戌时的时候蒹葭都会偷偷出门,已多月,日日都是如此。

    那长亭处的荷都看不到影子了,为什么她还站在那里呢?她究竟在看些什么呢?

    而他庆幸,她还在那里,他还能这么远的望着她。

    也正是那一日,他又发现了她的另一个秘密。

    她从长亭处的座椅上站起,风将她的发丝吹得飞扬,那张脸美得让他窒息。他看着她缓缓的走向亭前的空地,拾起一只木条,舞动起来。

    那是剑法,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是一个秘密,他不想告诉任何人,属于她和他的秘密。

    他痴痴然一笑,觉得很开心,至少发现这个秘密的只有他。

    *

    次年春天书院里的很多学生行了束发礼。

    娄蒹葭听聂斛说起,有许多学生都去过了春风观,问起他的意思。

    他们这地方地处偏僻,虽然很多事情都有强硬的规定,比如卯时方能出门,酉时必须闭门等等。但是男欢女爱之事并不迂腐。

    春风观也就是旁人所说的青楼,他们谷风镇只有一处春风观。

    里头多少苦命的女子,以尼姑道姑自居,做的却是伺候人的事情。那里一门春风,夜夜旖旎,他也曾略有耳闻。

    束发后家里也可以说亲了,若是娶得到老婆,又不懂欢爱之事,恐怕被人瞧不起。

    娄蒹葭家里穷苦。兄长娄渊供他读书已是不易,他的兄长至今已十八仍无人敢来说亲。

    思及此处,蒹葭摇摇头,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这日,娄蒹葭下学路过长亭,习惯性望了一眼,没见到她。

    自发现她的秘密后,白日里很少能见到她,但他知道若没雨雪,她夜里一定在这里。

    他稚嫩青涩的脸庞上爬上甜甜的笑容,他朝家里走,想到,可以等着戌时的时候再出来。

    *

    等回到家中,蒹葭惊讶的发现家里来了一个女人。

    原来是半个月前有媒婆给兄长说亲了,没有三媒六聘,那女子就住进了娄家。

    蒹葭微有不解,却也没说,他不想让兄长和嫂嫂难堪,毕竟他们两家都不富裕,听说嫂嫂只有一个寡居老母亲,不过尚还有几亩薄田,却是一眼就看中了他哥。

    虽说他两兄弟在外人眼里长得完全不一样,但他兄长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听说姑娘们就喜欢他大哥那样的。

    蒹葭随便用了几口饭就回房了。

    戌时的时候从房里偷遛了出来,路过他哥哥的房间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他惊吓住,想要开口,却发现那声音有些不对。

    不像是受莫大的痛苦时所发出的声音。

    “娄大哥……”

    那声音像喵呜一般,从女子口中呼唤出来,带着一丝扣人心弦的魔力。

    “环环……”

    蒹葭的脸由滚烫到惨白,耳边的声音逐渐成了他的兄长的纵情呼唤。

    平日里温柔内敛的兄长,竟然也有忘记自我的时候。

    过了好久,蒹葭惨白的脸才渐渐恢复一丝血色。

    他迈着踉跄的步子离开,又不敢惊动屋内的男女,屋内的声音,也在耳畔化作寒风的嘶吼声。

    也是这日后,每日戌时,娄蒹葭站在长亭处望着那众人唤作“引素”的女子时常发呆,满脑子里想着那些羞人的场景……

    如果是……每当想到这里,他的血脉都要喷胀了。

    他再也不能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她了,他想离得她更近一些,更近一些。

    怎么办,若是再近一些,她就会发现他了,他不会忘记她是习武之人,虽然他也是习过武的。

    虽然藏匿自己在这十几丈开外不必她发现,日复一日,他期待着离她更近些儿,但是却不知道被她发现的时候该怎么面对。

    好想亲口一诉衷肠,好想诉说对她一日一日的爱慕。

    可她一日日的眼里,心里,只有荷塘,只有月色,哪里知道这里有一个卑微的他,有一个默默痴恋着她的稚嫩少年郎。

    *

    六月,荷花又开了。

    白天的时候可以看到引素了,她会坐在长亭里,望着那些荷花,她的眼里只有那些花儿。

    蒹葭想,那些被伊人凝视着的荷花也是幸福的。

    这日,他们很早便放学了,从学堂里出来,路过长亭,他再未迈开一步,有些痴傻地站在那处。

    “蒹葭你怎么了?难道是中暑了?”身旁聂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抚摸蒹葭的额头。

    他瞧见了什么?!他都瞧见了什么?!

    他博学多才,严肃沉厚的傅夫子竟然为他日夜痴恋的人撑伞,还……握着她的葇荑?

    而她,还唇边带笑。

    他可是第一次见到她笑。

    她那么一个清冷的人,他痴恋着她一年了,也没见她笑过,她竟然会对傅夫子笑,就像在上集市买菜时那些爱慕傅夫子的女孩子的笑一样……

    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她怎么可以对傅夫子这样笑?

    那么他娄蒹葭又算什么?

    如草芥一般,飘零孤独的人,就该在一旁朝她投去卑微的注视,一辈子躲在角落里?

    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他痴痴的恋着她,而她呢?是否在岑夫子那深宅之中和他做着那等事?

    娄蒹葭脸色惨白,双目无了焦距,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没一会儿晕了过去。

    聂斛吓了一跳,还好手快抱住了娄蒹葭。

    “喂,蒹葭啊,你可不要吓我,你中暑了怎么不早告诉我啊?”聂斛又急又慌,还是身边一个人同他说要他快点将娄蒹葭背回去,他才回过神来。

    娄蒹葭醒来听到的消息,让他恨不得从此沉睡不起。

    ——三日后傅夫子大婚,将迎娶引素姑娘。

    等娄蒹葭的大哥大嫂从他房里出来,娄蒹葭将脸深深的埋在枕头上,咬唇痛哭。他如瀑的墨发遮住如画的容颜,泪水从琥珀般的眸子里汩汩而出,有一股惊心动魄的凄美之感。

    那个荷花清浅,独自浅吟,对月舞剑的女子,她要嫁人了。

    他暗恋了一年的人,就要嫁人了!

    他生来一无所有,所以就不该肖想那些美好的东西。

    可是,胸膛内那颗心就像被人捏住了一般,好疼……

    她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她的生命里,从来都不会有他。她不会知道夜夜陪着他练剑的人是谁。不会知道是谁替她在戌时初刻过后,再给那长亭荷塘的锦鲤洒上一把鱼粮。更不会知道,是谁在那静寂无声的夜里将那长亭打扫的纤尘不染。

    想着想着,稚嫩的少年,泪水如泉水般涌出……

    ——七年前的记忆收回。

    同那年一样,此刻,在流水潺潺的溪水前,在漫天飞舞的流樱前,他绝艳的凤目水雾晕染,他冰冰凉凉的唇在她的额头停留了好久好久……

    一段年少时候刻骨铭心的暗恋,他想即便不忍,他也该将那个叫做“阿素”的女子收放在心底了……

    他想,由心的想,对眼前这个女子好。

    他突然想起,桑为霜之前提及的“流水落花”,绝艳的眸,又一瞬幽寒。

    恍惚间,桑为霜抬滚烫的脸颊,用惊奇而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他。

    只见他在茫然无措中收回神识,浅浅的笑,动唇:对不起,我轻薄了你。

    *

    三月初,皇上下来宫宴请帖,朝中三公一品之类的政要在列不提,淮西王,淮阳候之类皇亲不提,竟然薄彦军师“徵羽大人”也名列其中。

    有意思了。

    城东茶楼,长安城嗜赌公子哥们最长呆的茶楼。

    “任西扬,你大爷的!两年前想出重华公主的赌注赚了几万两就算了,非得折腾出‘徵羽大人’的赌注来!”一人咆哮,其他人跟着哀嚎。

    “就是,这赌期未到,爷我不赌了,那什么人啊,爷玩了一辈子的女人,没见过这么麻烦的女人,爷这一张人见人爱的脸,那女人竟然看都不看一眼!”一个美艳的公子哥哀嚎道。

    “任西扬,除非你改赌局,不然我也不赌了。”

    “对,这赌局给改!”

    话题公子哥任西扬终于抬起头望向这群人,淡淡道:“这赌局都他娘的改了四五次了,随你们怎么折腾,反正这几年你们的‘赌品’是一年比一年差。怎么改说来听听?”

    这头,见顾家的抬起头来,是顾太保他家的小儿子,还是嫡亲的,算是这一伙公子哥中身份较高的。

    “不如改成‘徵羽大人’进宫是横着出来,还是站着出来,还是不出来?”

    其声略带暧昧,顾公子说的自然无人反对。

    “哟……有意思……”美艳公子第一个出声赞同,明艳的脸上笑得有些“猥琐”,“就这么定了,赌注不变。我押不出来。”

    他一起头,几个公子哥们都开始押了。

    押完了,他们齐齐望向任西扬。

    “任西扬,你呢?”

    任西扬一愣,想了想:“你们不是押不出来,就是押原封不动的站着出来,爷不想和你们一样,还剩下一个没人押的,就那个吧。”

    “嘎?横着出来?”明艳公子眉峰一皱,脸一青无语道。

    “……”这要怎么样才能横着出来?众人浮想联翩。

    *

    洛阳林少保府中。

    一个黑纱白衫的人从正堂外匆匆走过。

    正是在外奔波了一年未回的宋秾桦。

    *

    “如何?”堂内男人问道。

    “大人,洛阳城四周已经打听了一年没有任何消息,属下想前朝辛者殿或许已经被毁,或者已经更名了。”宋秾桦沉声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林景臣并没有多惊讶,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对了,大人,我查到了那个同样在打听‘辛者殿’的人。”宋秾桦不禁紧张上前数步,声音也变得郑重低沉。

    林景臣闻言眉目一寒,望向宋秾桦。

    “是徵羽镖局的当家……”

    “知道了!”林景臣厉声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徵羽镖局的当家,不是桑为霜又是谁?!

    她怎么知道辛者殿?她为什么会知道辛者殿?!她为什么要找辛者殿?!

    一个长得像华阳的女人,一个……

    林景臣突然从座椅上站起,同宋秾桦道:“我要见她,你去给我安排!”

    宋秾桦愣了一会儿,方道:“大人……三月初不是有宫宴吗?”

    林景臣突然想到这一点,缓了会儿才道:“那宫宴过了再说吧……”

    “你们继续查辛者殿的下落,若是查不到辛者殿的下落,打听到太傅的半点行踪也行!”林景臣转身同他吩咐道。

    前朝太傅至大禹亡国后消失于史册,无人问起,也无人见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简直比一桩悬案更可怕……找不到辛者殿找到太傅也好啊……

    ------题外话------

    O__O…某君无语了,我怎么感觉有人要成赌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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