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猛地一跳,深吸一口气后,慢慢抬起头来,迎向皇帝的眼睛。
深幽,平静。
若说萧御还有情绪,皇帝的情绪藏得太深,深到无从窥探,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天威难测。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紧揪着衣角的手指上,顿了顿,平静的移开。
“继续去外面跪着。”
叶笙松了口气,汗湿的手心在衣裳上暗暗擦了擦,低着头恭恭敬敬退下。
“父皇,叶笙姐姐她……”
皇帝平静温和的目光轻飘飘落在萧楠身上,萧楠心中一跳,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是皇子,身份尊贵,岂能随意叫人姐姐?叶笙若是你的姐姐,朕岂不是要封她为郡主公主?”
皇帝淡淡道。
萧楠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身为皇子,定当自持身份,不要做些不合身份的事,说些有堕皇子威严的话,你和桦儿一母同胞,他又是你的兄长,有不懂的,何不问问他?”
叶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句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萧楠被噎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喃喃道,“儿臣问了……”
“问了还做出这样的事来?是他没有悉心教导你,还是你不受教?”
萧楠低着头,呐呐道,“四哥有悉心教导,是儿臣愚钝。”
他很想告萧桦黑状,但不敢。
宫里到处是皇帝的耳目,萧桦有没有教导他,皇帝最清楚,他哪敢欺君罔上?
出了御书房,叶笙直直的跪在院子中央,低下头去,笑得肩膀抖个不停。
萧楠想在她面前表现,装模作样的跟皇帝求情,皇帝老谋深算,火眼金睛,哪里不知他的想法,之所以把他叫进御书房晾着,没众目睽睽之下训斥,还是念了父子之情。
叶笙看着自己的手心,哪有一点汗水?
她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皇帝此人,最喜欢人怕他,又喜欢人不怕他,矛盾得很。
怕他,是慑于龙威,表示匍匐于天子之下,不敢有丝毫不敬。
不怕他,是表示信任天子,真心以待,皇帝最喜欢倚重的臣子不怕他,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尽情展露心里的想法,这还是前世爹爹告诉她的。
但皇帝疑心又重,怕与不怕之间的度并不好掌握。
至于她自己,一介女子,面对天子龙威,自然只有怕的份,越怕越好。
但她出身叶家,虎父无犬女,可若表现太过,皇帝又会怀疑她别有企图。
好在,她过关了!
虽然皇帝跟前过关了,可烈日底下跪着,滋味也不好受。
叶笙又跪了两个多时辰,一天里日头最毒的三个时辰,她都是跪着的,至于萧楠,自从进了御书房后就没出来,不知皇帝把他留在里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