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夜忙乱,宫人草草打扫了歆音宫。待雪将就躺下,身子已然困极,可是神智却很清醒。待雪阖上双目,脑子里乱哄哄的,兵荒马乱似的。闭目许久仍未睡熟,身旁没有某个人的体热,竟寒冷的难以入眠。待雪轻笑一声,真是被书落养娇气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待雪便由梦中醒了过来,被画善伺候着洗漱穿衣之后,便坐上马车出宫门。
甫出皇宫的朱漆大门,待雪不经意地看见门外熟悉的人影。他一身月白色长袍,侧身长立,神情从容专注。
待雪压抑道:“你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此时尚不到上朝的时辰,他昨日回府迟,今日这般早便来了,夜里只睡了几个时辰的觉?
“起的早便来了,”书落听到待雪的声音,转身,“瞧夫人的神情,皇后娘娘必定安好罢?”
待雪点头,“给我生了个小皇弟呐……只是,生孩子真是好痛啊。”
待雪面容纠结,好似痛的是她。
书落垂眼皱眉,严肃道:“可能是宫中的稳婆不好,你知道有时候御医不一定比民间的大夫强,宫中女医应该也是如此。等到你生孩子时,我定寻来最好的稳婆。”
待雪想了想,“真的么?”
书落坚定颔首,“自然。”或许是他的神情太过理所当然,待雪相信了他。
等到待雪生子时才发现自己结结实实地上了林书落的当。再好的稳婆来,生孩子也是痛的啊!
半月后,华信诞下一子,取名冠源,饮水思源之意。这孩子能安然出生,少不得华信自身的小心翼翼和画善在外的帮助。
待晟建府后时常来林侯府上做客,李付丞来的更是勤些。显然比起李付静,他更愿意结交一些靠谱的亲友。
屈神医和方慈依旧住在林侯府中,白日里外出看诊,夜里便回来府上,俨然将林侯府当作住所。
祈晏经过百般努力,披荆斩棘,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在正帝十五年春娶得钱姚,却是在次年方知宝儿是他的亲子。钱姚至始至终都不曾告知祈晏宝儿身份,她要祈晏因为一份真真实实的爱而娶她,不掺杂任何杂质。
可怜祈晏听到待雪一时口快说漏时满脸的震惊,待雪自己也被骇住了。幸好这两人终成眷属,苍天不薄,还宝儿一个完整的家。
正帝十六年,碧水也怀有身孕。她害喜甚重,孕吐不止,可是把待晟给吓住了,急忙来林侯府请了方慈去。
待雪抚着腹部,心中思绪万千。第一年,第二年,如今已是第三年,自己腹中仍无动静……
直到第三年,待雪的肚子仍是没有动静。此时待雪不禁有些怀疑方慈的话了,心想会不会是方慈误诊了。她心中又觉得委屈,自己已经万般保重身子了,又为何迟迟怀不上。
她本不欲询问方慈,这样有点像质问。怀孕生子的事,得看自己的运道和缘分,哪里怪的了方慈。故而即便心中焦急,她也没有问过方慈此事。
眼看三年之期快过了,她左思右想,终于决定去问一问方慈。
方慈看完诊,在街巷寻着了迷路的师傅,两人一同回来了。
方慈因着奇症的缘故,个头长了些许,却仍是不高,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
方慈背着药箱,左脚刚踏进门,便听画善道:“方小大夫,我家公主身子不适,您现下有空暇去看看么?”
方慈转首看他师傅,师傅凤眸一挑,“速去罢。”
方慈应下随画善走几步,又回过头叮嘱自己师傅道:“师傅,向西走,然后向北走两条长廊,再右转弯就是西屋的院子。”他停下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若是找不着路就问府中家丁,别不好意思。”
两位神医在府中小住了三年,方慈是以医术闻名,而屈神医则是上到林老侯爷,下至门前那条猎犬统统知晓的迷路闻名。
屈神医面上一红,一记威力十足的眼刀丢过来。可惜接招的是他的小徒弟,方慈无视师傅的眼刀,对画善道:“画善姑娘,咱们走罢。”
画善见一贯冷清高傲的屈神医涨红的脸色,怕他恼羞成怒忍住没敢笑,领着方慈转身走了。
待雪站在荷花池旁喂鱼,秋风掠过她面颊,吹乱了一缕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