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乞怜讨。
裴晓蕾的脸色更严峻了。她退一步,楚文恒上前一步。最后,楚文恒面若桃李的站在她跟前,楚国皇族特有的水色的眼睛深情款款的望着她的,喃声细语道:“小蕾,你觉得,我这样子,够体面吗?”
裴晓蕾目光一凝,反问道:“陛下,你究竟意欲如何?”
楚文恒一听,立即笑颜逐开,上前一步,极快的牵住裴晓蕾的衣袖,放在唇上轻轻一吻,抬眼,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一次,他目光锐利,口齿清明的道:“小蕾,接受我好吗!嫁给我,我把血书还给你们?”
“血书?”裴晓蕾眸底一凉,手腕一动,把袖子抽离他的手心,凉凉的道“你以为,如今楚国还能用血书来威胁天下第一庄吗?”
楚文恒一愣。
“那封血书何在?”裴晓蕾又追问一句。
楚文恒脚一顿,退了一步。
“五十年前,楚太祖用血书威迫天下第一庄偏于一隅,三十年前,楚太宗用血书逼着我娘和凌瀚反目成仇,如今你也要向你的先辈那样,用这封血书来逼我弃夫再嫁?”
楚文恒一个踉跄,又再退出一步。
“血书今何在?你说啊?”裴晓蕾追前一步,咄咄逼人。
“我”楚文恒一窒,突然才涨红着脸,大声道“血书在我父皇的陵墓中,你嫁我,我立即取来给你!你若喜欢,楚国我也可以一并交予给你!”
然而,话一脱口,他就后悔了。他这样的话,不就是坐实了裴晓蕾的猜想么。
“楚文恒,陵墓里的血书,我已经烧了!”淡淡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这个世上,早就没有可以威胁天下第一庄的东西了!”声音一顿,裴晓蕾直直的望着面前这个神色略显慌乱的男孩,声音又在冷冰冰的响起“楚国,我要!而你,我不要!”
楚文恒脸色微微一滞,呼吸渐渐急促,情绪也开始不稳。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
“我不在乎,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你可以把我当做任何人,你不是说我很像你一个故人吗,你看清楚我,才不过三年,我的容貌变化不大了,你若是觉得那里不像,没关系的,我可以找人上妆也可以找人帮割肉填补,只要你高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小蕾,你不要再离开我。”楚文恒的声音越说越急,慢慢的竟然又带上了哭腔。
“我在乎,而且,我已经说过,我没有故人像你,也不需要你去扮演谁。我爱我的丈夫,我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你的位置,离开这里以后,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不是的,小蕾你听我说”
“够了!”裴晓蕾不厌其烦的走开,避得他远远的。
而楚文恒则跟尾狗似的追在后面,喋喋休休的说着,什么好话,坏话,轻的,重的,威胁,利诱,甚至连神鬼因果都用上了
但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裴晓蕾依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对他听而不闻。
“是这样啊!”终于,楚文恒颓废的低下头,结束了那些漫长的告白和解释,微湿的长发遮住脸,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半晌,他低压的声音,缓缓传来“原来我不管在那里,都是什么也不是!我本以为”
“我很恶心对吧?”突然他抬起头,声音悲凉“我只是这样望着你,我的身体,竟就可以淫秽成这样!”说着,他低头指了指自己胯下,那不知何时鼓了起来器官,他手心放在上面一动,轻叹一声后,复又抬起头来看裴晓蕾,水色的眼神渐渐浑浊暗淡起来,眸底的有些什么东西在狂乱的跳动。
裴晓蕾手指动了动,不留痕迹的从发髻上拔下一根发钗,收入掌中。
“我得不到你的心,那就让我得到你的人吧!那怕只有一次!”他越走越快,比裴晓蕾强壮许多的身躯,凶猛的向裴晓蕾扑过来。
裴晓蕾所在的位置很差,周围两边都是墙壁,加上连退几步后,楚文恒一扑,一闪,不费多少功夫便把她手中那把锋利的发钗被紧紧抓住。
裴晓蕾心跳得很快,双眸紧紧的望着跟前的男孩,杀意渐显“放开我!”
楚文恒摇摇头,眼里的狂乱潮水般褪下,只剩下无尽的哀伤。忽然他一用力,把她压在墙壁上,一只手用力的握着裴晓蕾的手腕,把发钗移向自己的颈动脉。
“杀了我!”声音刚落,他的身体同时一动,胯下高昂的欲望更重的顶在裴晓蕾的小腹上,而裴晓蕾手中上的发钗也被他更重的压陷入自己的皮肉里。
他低头定定的望着她,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的,试图在她眸底找出半点情绪的浮动。
可是没有,从头到尾,裴晓蕾都只是冷冷看着他,眼里半点起伏都没有。
渐渐的,他是眼睛红了,一层水汽浮在里面,声音沉甸甸的:“杀了我!”
裴晓蕾沉默不语,双眸依然是静静的望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他突然一吼,发疯似的向裴晓蕾大叫“杀了我!”手臂控着发钗向脖子划去,身体却更用力的贴着裴晓蕾,拼命的磨动起来。
“嘭”的一声,几乎是同时的,楚文恒被一掌打出了几米外。
“楚文恒,你疯够了没有?”裴晓蕾怒了,望着地上的楚文恒,真的起了杀人的心。
她下手很重,楚文恒跪在地上咳嗽了好几声,又吐了一口血后,才勉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抬头望着裴晓蕾,不恼反笑“你终于生气了!”
“疯子!”裴晓蕾骂道。
楚文恒闻言,眼含泪花“呵呵呵呵”的笑起来,半晌,曲起双腿,把头埋在膝盖上,喃喃自语道“你骂的没错,我确实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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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让人窒息的诡异气氛,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又有了声响,几声巨响传来后,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刀剑的击打声音。
“晓蕾”隐隐的,有股焦急的叫喊声传来。
“我在这里!”裴晓蕾一激灵,立即冲到门前,一边用力的大声拍打大门,一边大声的朝门外大喊。
远处的呼叫声渐渐清晰,裴晓蕾眼睛一亮,激动得几乎跳起来:“大师兄!”
“晓蕾,退后数步!”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嘭”的一声巨响,厚重的大门立即被劈开一道裂痕“吱”的一下,有人在外面轻轻推了一下,大门轰然而倒,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钻了进来,裴晓蕾朝门外望去,果真见到外头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手握兵器的宫女以及楚兵的尸体。
而此时,她目光的中心,已经回到是那个站在门口中央,一身黑衣,手握利刃,如战神般强大的男人身上。她的大师兄-裴嗜武大将军,如今正跃动着一双黑烁的星眸,直直的望着她。
“大师兄”她上前一步,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除了一句大师兄,就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眼眶更是不知怎的呼啦一下就热了,身体比大脑的反应快,手脚一拢,已经把眼前的男人紧紧的抱住。
“晓蕾!”身体一紧,嗜武反手抱住裴晓蕾,力气丝毫不比她小,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味,他的声音被刻意压得沉沉的,却也盖不住那份激动。
“嗯!”她在他怀里点头,手劲一点都不松。
直到,旁边响起一连串的不太自然的咳嗽声,她才泪眼模糊的抬起头,循声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倒是把她窘得想往地上转。
左左右右十数人,齐齐整整的站在他们周围,或尴尬,或欣慰,或偷笑
“晓蕾,见过师祖母”裴晓蕾红着脸,首先向身份最高的老妇人打了个招呼。老妇人笑眯眯的看着她,悠悠而谈:“哎呀呀,小别胜新婚,这话说得真是太对了!你们看看,我们家姑爷小姐那股恩爱劲啊!啧啧啧”
“师祖母”裴晓蕾脸面一辣,似嗔似羞的抗议了一句后,终是满脸通红的往嗜武身后躲。师祖母,真是的,人家和大师兄那里是小别,明明都三年不见了!
周围的木头一般站得笔直的十二暗卫,却对裴晓蕾此时的尴尬和羞涩视而不见,等裴晓蕾和老妇人打完招呼,他们扑通一声,便是齐齐单膝跪下,大声道:“属下参见小姐!”
“不必多礼了,你们都起来吧!”被大师兄轻轻一拉,在耳边哄了一句,她又回到众人的视线中,顶着微红的小脸,摆出庄主的架势。
得令后,最先抬头望裴晓蕾的是辰,这个以嗜血冷情闻名的暗卫队长,此刻竟双眼朦胧,仿佛眸底储着一潭子眼泪。
顶头上司不起来,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先起,一行十二人,依旧跪得齐齐整整。三年前那场横祸,给他们每个人都留下了相当沉重的烙印,此时,别说辰,剩下其余的十一人,那个不是心情激动,眼眶带湿。如今小姐平安回来了,对他们来说,这便是天大恩惠。
裴晓蕾微微一叹,与这十二暗卫相处的时间不短,她自然是明白他们此刻所想,最后只得弯下腰,轻轻拍了拍辰的肩膀,对她也对着其他人道“起来吧,我这不平安的回来了吗?”
辰泪花莹莹的望着她,吸了鼻子,生生的把泪水逼了回来,恭敬的道了一声“是!”便领着一干人,站了起来。丑,站在她身后,一臂把她圈在怀里,默默的拍着她微抖的后背。
“走吧!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嗜武拉着她的手,轻声道。
“嗯!”裴晓蕾乖巧的点点头,也不顾旁人暧昧的目光,亲昵挽着他的手臂,在众人的环绕下离开这座阴森的地宫。
楚文恒靠在大门上,默默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水色的双眸一点点的黯淡下来,如一潭死水般的毫无生气,他的手慢慢的抓住胸口的,眉头一点一点的拧紧,双眸却死死的盯着裴晓蕾的身影,半刻不离。
他看着他,她微仰着头,秋水盈盈的望着身旁的男子,时不时轻声的细语几句,面上微笑不断。这样的她与方才与自己在石屋内相处的她,彷如两人。曾几何时,她也这样温和望着自己笑过,是什么时候呢?他双手按在脑袋里,身体缓缓的落下。属于她的画面,在脑海翻过,从在荒野偶遇,到楚国都城;从山洞再见,到她的那句“我拒绝”“我不喜欢你”一幅又一幅的,却没有半张与眼前的画面相识的。
心里好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大锥子在敲,一下比一下重。
她是身影越走越远,眼见马上就要消失在视线里了。
“小蕾”他四肢落地,在混着鲜血和泥土的地上爬动。
“别走”他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晃的向前走,随着口中的低喃渐急,步伐越走越稳,越走越快。
从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了楚文恒,可是没有人在意那个在他们这群武艺高强的人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无用亦无害的男孩,加上此间,裴晓蕾对他一直是采取视若无物的态度,更是加深了他们对这个少年的无视。
但无视不代表忽视,忽视更不代表不存在,所以,楚文恒尚未靠近裴晓蕾十米内,那十数把锋利的长剑已经直指他脑门。
“退下!”辰率先喝道。
楚文恒脚下一顿,望着眼前的众人,竟然朝着他们伸出手,眼神悲戚的道:“别带走她,把她还给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们!”
众人一滞,唰的一下,几十只眼睛齐齐射向身后的女子。
裴晓蕾缓缓的转过身体,交缠的手突的一紧,身旁的男人杀气渐盛。
“大师兄!”她拍了拍嗜武的手腕,仰头平静的轻道“楚文恒说,他喜欢我,若是我接受他,他便把楚国送给我!”
裴晓蕾这句话杀伤力很重,她话音刚落“嘭”的一声,师祖母的长剑随即落地。
“丫,丫头啊!”师祖母动了动嘴皮,好半响才吐出一句话“你也太直接了!”然后眼睛一闪,接着感叹“不过,一整个国家啊,这个诱惑还真是大啊!”末了,意有所指的看了嗜武一眼。
几乎是同时的,地宫的温度骤降,一股寒气夹杂着杀气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十二暗卫一个哆嗦,打了寒颤,双脚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
“楚国”裴晓蕾对周围的变化视若无睹,拉了个长声,身子上前一步,正对着嗜武,双手插入他的腰上,仰首绽放出一抹娇媚的笑容“我若想要,你会帮我取过来的,不是吗?”
杀气一刹,温度渐升。
“当然!你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取来。”嗜武垂下头,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薄唇微提,星眸烁动。
一股暖意在他们周围扬起,四周的寒风杀气瞬间被覆盖得无影无踪。
呵呵裴晓蕾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在他怀里转过头,望了不远处的神色黯淡的楚文恒一眼,然后转而看向旁边的师祖母,道:“师祖母,我已经拒绝过他很多次了,可是他我不会处理这样的事情,您帮帮我罢!”说完,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呃在那么一瞬间,十二暗卫齐齐对这个少年帝王投以同情的目光。
小姐,真狠啊!
唯独受托的师祖母兴致勃勃的摆摆手,让裴晓蕾一行人先走,自己的慢条斯理的绕着楚文恒转了一圈,然后摇头的感叹道“眉清目秀的,姿态上乘,只是生不逢时,可惜了!”
楚文恒对眼前的人视若无睹,一见裴晓蕾要走了,疾步便要跟上去。
师祖母身影一动,把他稳稳的定在原地。
“让开!”楚文恒手脚不能动,声音却比方才大出许多,他恶狠狠的瞪着跟前的老妇人,额上微微的冒着细汗,肌肉浮动,似乎是在调动内力,试图冲破穴道。
“啧啧啧造孽啊,好端端的,你招惹晓蕾作甚,老太婆已经很久没动针了,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你废了可怎么办?”说着,在随身的腰带上翻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排着数百枚细针,她取出一根,明明眼里玩意大起,脸上却摆出一副无比遗憾心痛的摸样。典型的口不对心。
“你要做什么?”楚文恒望着跟前的细针,一股不详的预感涌向脑海,额上的细汗更密。
“嗯,蕾丫头出庄,应有四年了,顶天了,你也就认识她四年,那么就从四年前开始吧!”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楚文恒声音微抖,叫声更大。
“干什么?自然是封你的记忆啊!不过你放心,老太婆虽然人老目朦,但是手艺可没丢,应是断不会把你扎成傻子的。哎呀呀,别瞪我了,多漂亮的一双眼睛啊,要瞪成死鱼眼,就难看拉。
“哎我们家晓蕾呀,她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心慈手软,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人之前是怎么认识的,不过,她留下我,就是想留你一条性命,要是把辰留下来,你少了可就不只是记忆了所以啊”“真的吗?小蕾她,她不想我死?”惊吓变作惊喜,楚文恒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急切起来。
“当然真的,我老太婆骗你这小娃作甚,好了,哎呀呀乖乖,别哭啊,你好歹也是一个男人,这样哭哭啼啼的算是个啥事放心才几十针而已,不痛的!喂喂喂,我怕了你了,别哭了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