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命终于保住了。
“咦?哥呢?”子冉正同自己的夫君高兴着,却发现孩子的爹不见了。
抬头一看,原本紧闭的门已经大开,他们无奈地相视一眼,笑了。
颀长的身影如疾风而至,正忙着收拾善后的人吓了一大跳。
“爷,您怎进来了!还未收拾好呢!”琴儿大喊,带着几个婢女就要上来拦人,但是在主子吓人的目光下,她们只能乖乖让到一边,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那些沾染了污秽的东西。
“恭喜爷,夫人为爷生了个小小姐。”小莲蓬抱着刚包好的孩子上前道喜,结果孩子的爹直接无视,一心挂念孩子的娘。
襁褓里刚停止哭啼的小小姐好似知晓自己刚生下就不得爹疼爱,扁了扁嘴,继续放声大哭。
顾玦上前,看着躺在床上被折腾得浑身是汗,满脸疲惫的妻子,再一次后悔当初的心软。
“小挽儿……”他毫无顾忌地蹲跪在床前,心疼地抚上她的脸,柔声轻唤。
可是,她没有像以往一样回应他,哪怕是睁开眼对他笑。
他慌了,动手去摇她,“挽儿……小挽儿……别吓爷!快睁眼!”
“爷,夫人她……”
“滚开!”顾玦大吼,朝外喊,“沈离醉!”
沈离醉听到声音不对劲,立即率着几个太医一同冲进来。
从腰间取出银针包,打开放在软被上,屏息凝神把脉。
这一把,他僵住——
他的神情瞬间让顾玦好似坠入无边的黑暗里,他威胁地瞪过去,“马上让她醒来!”
沈离醉放下那只皓腕,起身,收回银针包,这才让开身子,“喏,已经被你吼醒了。”
顾玦怔住,僵硬地低头去看,对上一双虚弱的眼眸,看到一个元气大伤的笑容。
“爷,我没事,只是耗费太多力气,一时昏阙过去了,让你担心了。”
顾玦冷冷回头瞪沈离醉。
沈离醉轻笑,“确实如夫人所说。”
“爷,奴婢方才就想说了,是您不让。”琴儿委屈地说。
众人都不由得掩嘴窃笑,这个曾经在天都翻云覆雨的男人爱妻如狂的事早已不是传说。
就连襁褓里哭哭啼啼的长悠也好似被感染,停止哭声,加入取笑爹爹的队伍中。
※
又是一年春夏交替之时,一辆华美的马车缓缓靠近天都城。
车里时不时传出孩童稚嫩软糯的咯咯笑声。
“咧……”
“是爹。”
“咧……”
“爹。”
“咧……”
风挽裳放弃了,她看向孩子的爹,“爷,悠悠好固执,定是像你。”
长指正梳弄着女儿头发的顾玦,徐徐抬眸,笑了笑,低头对女儿道,“悠悠乖,喊爹。”
顾长悠伸长小手去揪爹爹的嘴,稚嫩清脆地喊,“爹……”
风挽裳傻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方才纠正那么多遍,悠悠都没喊对,怎么他一教,女儿就喊对了?
虽然孩子刚生下来时就被他爹冷落了,但后来,他爹可是把她宠上天了,说是收拾她,只要她一扁嘴,他的心都揉碎了似的,哪里还舍得。
不过,这女儿再宠也有让他恼的时候,就是每次他正同她行夫妻之事时,女儿就很不给面子的嚎啕大哭,那时候的他恼得想将她丢回天都幽府去,但最终还是下床去哄。
顾玦看到她发愣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低头握着女儿软嫩嫩的小手亲吻,“小悠悠,可别像你娘那么蠢,她连你喊的是爹还是娘都听不出来。”
什么?
悠悠方才执意喊的是娘,不是爹?
咧……爹……
咧……娘……
差好多。
这时,马车外边传来喝停的喊声。
风挽裳掀开车窗帘往外看去,原来是城门搜检。
而今的天都,更显繁华安定了。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可见,南凌真的拥有了一位明君。
驾车的是千绝和小莲蓬,只见千绝亮出一块腰牌,那些官兵吓得立即退开,并吩咐前边的人为之开路,而后,跪地默然恭迎他们入城。
所以说,她的夫君即使远离天都了,再回来,威势依旧不减当年。
他们此次回来是临时决定的,顾玦忽然说想带女儿下山见见世面,再加上宫里的那位催得紧,也就回来一趟了。
……
很快,马车停在幽府门前,车帘一掀开,幽府门口早已挤满了人,欢天喜地地恭迎他们归来。
岁月在霍靖身上留下了痕迹,鬓发已白。
其余的人,她都差不多还记得,只是多了几张生面孔外,还有一个太监。
那个太监他们不陌生,这几年来代替宫里那位去太白山看他们的次数一点儿也不少。
那么,他这会这般及时地等在这里……
“千岁爷,夫人,皇上在宫里等着二位,请动身随奴才入宫见驾吧。”说着,还有意瞥了眼可爱粉嫩的女娃儿,真是美啊,看得出来大部分遗传了母亲的美貌,长大了可不得了。
果然!
她的爹急着要见外孙女了。
“不急。”顾玦淡淡地撂下话,抱着女儿,牵着妻子从太监身边走过,进府。
那总管太监当场呆住,只能对着被一干仆人簇拥入府的背影干着急。
“爷,你要带我去哪儿?”
一入府,他就将女儿交给霍靖抱了,霍靖接过悠悠的时候还老泪纵横来着。
然后,他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去,再然后,个个都默契地谁也没有跟上来。
此时,两人走在花园里,走过的每个地方,每条路,都浮现出昔日的画面。
所有的苦,都累积成了而今的甜。
她看着他,颇有些故地重游的感觉。
幽府在霍靖的管理下,还是当初那个幽府,只是到处都添了欢乐。
忽然,走在前头的男人停下脚步,只顾着张望回忆的她险些撞上去。
“爷?”她不解地看向他。
他轻笑,退回一步,站在她面前,从她袖中取出丝绢,“爷觉得这样会比较好。”
说着,他站到她身后,用丝绢轻轻覆上她的眼。
眼前的事物消失,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到他的衣服,抓紧,“爷要做什么?”
“嘘……待会就知道了。”温热的呼吸吹入耳朵,她脸儿发烫,红了耳廓。
他低笑了声,倏地打横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她则是吓得环抱住他的颈项,惊呼出声。
“爷就爱吓人!”她嗔怒地轻捶他,明知道被蒙上眼睛的人会更加敏感害怕。
“还有更吓人的。”他玩味地吓唬她。
捉弄她,逗她,看着她脸红,仿佛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乐趣。
生了孩子的她,添了些许不一样的风韵,再加上这几年的山中静养,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更加迷人。
若说之前的她是一株空谷幽兰,那么,而今的她便是一株经历风雨的幽兰,沉淀过后,更坚韧,更恬淡,静美。
“我才不信爷舍得。”她笃定地轻笑。
他可宝贝她这颗心了,比她自个还宝贝,就怕吓出个好歹,又怎舍得吓她呢。
不过,她倒是有些期待,他到底要带她去做什么?
一进门,就丢下他疼爱的女儿,拉着她走,而后又蒙住她的眼……
难不成是要变出什么花样来给她?
或者,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
风挽裳隐约知晓他抱着她转了几个弯,然后,脚步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