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安宁下意识问道:“表哥呢?”
桂圆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蔚侯爷在半个时辰就已经走了,姑娘没发现吗?”
安宁推了推自己的脑袋,她还真没发现。她将那地契收起,发现地契下面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书没看完,我先借走。
安宁忽的展笑一笑,笑骂道:“小偷。”
桂圆大呼小叫,“姑娘,什么小偷?家里来小偷了?”
安宁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意,说道:“是啊,一个十分可恶的小偷。”
不告而取,是谓贼也。她忽的想起了前世看过的那句话,窃书,怎么能算是窃书!读书人的事情,能算偷吗?她将孔乙己的形象往蔚邵卿身上一套,喜感十足,顿时笑得前俯后仰。
桂圆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知道姑娘怎么突然又抽风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姑娘刚说小偷什么的,一定是开玩笑。若是真有小偷,蔚海他们能不发现吗?姑娘哪里还笑得出来呢。
安宁笑得流出了眼泪,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她笑够了以后,扶了扶自己的腰,看着一脸茫然的桂圆,心中有些遗憾:这窃书的笑点,这世上恐怕只有她能理解了。
她下午的时候才打过一场雪仗,刚刚又一直窝在书房里看书,现在肚子还真饿了起来。
因为是冬天的缘故,周李氏直接煮了最受全家人欢迎的火锅。
为了不让家里的兰花冻着,周家的花房中每天都燃烧着银丝碳,因为其中有那价值万金的黑色兰花在屋内过冬,所以周李氏也不觉得奢侈。很懂持家的她见花房的位置颇大,还种起了一些青菜。这些青菜的量或许没法让周家上上下下三餐都吃上,但足够安宁他们吃了。
看着青翠的白菜,白嫩的小白菜,特地切得薄薄的牛肉、羊肉,一盘盘洗干净切好,安宁顿时觉得肚子更饿了。
火锅这东西,在安宁来到京城招待了几回客人以后,就从上层阶级成放射状普及开来了,并且成为了京城众多老百姓的新欢。即使是普通的老百姓也能给自己做过一个铜锅,刷几盘的大白菜白萝卜。
安宁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周李氏还道:“当时我让邵卿留下来吃晚餐,他还走了。他一个人在府里,哪里比得上我们这里热热闹闹的。”在周李氏眼中,吃饭图得就是一个热闹的气氛,冷冷清清的,哪里吃得下。
安宁眼前忽然浮现出蔚邵卿一个人坐在桌前,神情清冷地夹着面前的菜,顿时觉得原本十分馋人的鱼丸也失去了原来的美味。
她抿了抿唇,说道:“娘,说不定他府里有做他喜欢吃的菜呢。”心中却想着:早知道应该让他留下来吃饭的。
周李氏一脸不赞同,“我们府里也可以做他喜欢吃的菜色啊。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我们周家的饭菜最是美味。”在前段时间,大摆盛宴,周家美食可谓是一鸣惊人,并且迅速地传开来。以前知道周家东西好吃的也就是安家、丁家等少数几家,现在不少人家都知道了。前天甚至还有酒楼的掌柜亲自上门表示愿意花一千两买一道菜。
如果是以前的话,周李氏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卖出去,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她并不缺钱,但是他们周家缺所谓的底蕴,没有书籍,就拿食谱来凑。所以周李氏自然不肯卖出去,不过心中也是挺得意的。
安宁说道:“下回再同他说吧。”
这下回肯定不会很久的,毕竟他可是借走了她的书。以他的进度,肯定两三天内就可以看完。
“咦?安宁,你的鼻子怎么了?”周李氏的声音带着惊讶和一缕的急切,她直接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来到安宁旁边,细细端详着,“怎么有血?”
安宁回过神,想起了这事,说道:“娘,我没事,只是下午不小心流鼻血了。现在已经好了。”
听只是流鼻血,周李氏瞬间就不操心了,流鼻血这种事情相当正常,根本不用担心。她低下头,将安宁面前的羊肉端走,郑重其事道:“羊肉容易上火,你少吃点好,省的又流鼻血。”
安宁:“……”
她表示自己好想哭,涮羊肉这样的美味就这样没了。
没有涮羊肉,安宁只能退而求其次吃别的了。
等吃完饱饱的一顿晚餐后,安宁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她吃完后,直接趴在床上,根本就不想动弹。屋内点燃着银丝碳,外面飘着雪,里面却温暖如春。安宁现在都让桂圆和玉容直接睡在她屋内,至少比较暖和。
饱暖思淫欲,古人这话还是说得挺有道理的。安宁现在正属于保暖的境界,于是她的脑海不可避免地开始开车了。不过本质上十分纯洁的安宁脑袋当然不会那么邪恶地直接从一垒到三垒,她最多就是继续下午的工作,脑补一下蔚邵卿穿着各种衣服的样子。
比如穿着西装、比如穿着医生服、比如穿着简单的T恤休闲裤。
不得不承认,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会好看。而且记忆这种东西又是会自带美光效果的。
安宁越脑补越兴奋,爪子顿时痒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不画出来,简直对不起那么多的脑洞。
要知道,消失得她也是有过当服装设计师这种天真的梦想——不过安宁小时候的梦想还挺多的,什么画家、服装设计师、科学家,各种类型都有。
心动不如行动。安宁直接拿出洁白的纸、自制的简易铅笔,开始画了起来。安宁这时候觉得穿着的大氅实在有点碍手碍脚,很大地妨碍她的动作,加上房间又十分温暖,她索性将大氅给脱下,继续画。在有灵感的状态下,简直就像是被设计大神附身一样,下笔如有神,一张张精美的画作在笔下成形。
里面的蔚邵卿,或慵懒、或闲适、或威武、或充满精英气质。特别是穿着军装的那张更是深得她心。每个女孩子内心深处多少都有点军人情节。
穿着军装的蔚邵卿太帅,安宁顿时觉得鼻子又开始痒了。幸好这回只是痒,并没有真的流鼻血。
她画完这些画后,有些心虚,心里多少知道这些是不应该让人看见的。
她有些慌乱地将这些图收好,然后装在一个纸袋子中,然后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像是做贼一样。
画画的时候她正入神,所以还不觉得冷,等现在画好了,才感到一丝的凉意。她打了个喷嚏,身子抖了抖,连忙又把自己那间白狐大氅给重新披上,万一真的感冒那就不好了。
等桂圆和玉容端着热水进来以后,她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看书。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出去闹了那么一通,又没及时喝姜汤驱寒的缘故,安宁等到了半夜,身体便开始发热了起来。这烧来得很快,等到了天亮的时候,安宁便已经迷迷糊糊,不省人事的,脸颊也因为发热而一片绯红。
玉容见她一直没醒,便走来看看,一看安宁那通红的脸,便知道出事,手一探,发现安宁烧得滚烫,连忙唤卫先生过来看病。
安宁的身体其实一直都挺不错的,鲜少生病。只是她上回生病发烧的时候,足足躺了七天都没清醒,而且原因未知,所以周李氏对于发烧这种事情还真产生了心理阴影。一见女儿发烧,顿时慌乱了。
即使卫先生劝他,安宁只是不小心着凉了也是一样。
安宁这回却比上回要好多了,至少没有再做那种回到现代的光怪陆离的梦,偶尔还会清醒过来,被灌上一碗又一碗的药。周李氏看女儿在这期间还有醒来,同上次一睡不醒的情况不同,这才松了口气。
安宁见她眼眶发红,便猜到她娘肯定是守了她一整夜,连忙推她去休息。她嗓音有些喑哑,“娘,你若是不去好好休息。等我好了,你又倒下,那我说不定照顾你又得照顾病了。”
玉容连忙给她端来一杯水,安宁就着她的手喝了温水,感觉喉咙舒服了不少。
周李氏啐了她一口,“呸,哪里有你这样诅咒自己的!”女儿诅咒她没事,反正她身体好,但是哪里能够诅咒自己呢。
不过安宁的话,周李氏多少听了进去,她吩咐玉容和桂圆要好好照顾安宁,便先去躺着了。她年纪也大了,一个晚上没休息,导致头都开始疼了起来。
安宁见她终于愿意走了,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来。她本来就是撑着一口精神气劝周李氏去休息,等周李氏一走,那口气便散了,头也晕晕旋旋的,眼睛一闭,继续沉入睡梦之中。
安宁讨厌生病,她一生病就容易做乱七八糟的梦境。梦境里有原生周安宁小时候的记忆,也有她自己在现实,其中还穿插着那莫名其妙的南夏记忆。乱糟糟的,常常等她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便忘记了梦境的具体内容,只隐隐约约记得做梦了。
周李氏也时常守着她,不仅是周李氏,周家其他人也常常过来看望她。周贝贝更是拿着一碗的冰花,小小声对她说道:“姑姑,你快醒来。你醒来的话,我就把这冰花送给你。”
这冰花是周贝贝让人用萝卜雕刻成牡丹,里面盛了水,放屋外冻上一夜,成为冰花,也是周贝贝的心头宝。
安宁努力扯了扯嘴角,说道:“就为了你这冰花,姑姑也得快点好起来。”
她最近这烧总是起起伏伏的。在白天的时候还好,体温正常,还能走动,看看书一类的,当然周李氏他们肯定不会让安宁做看书这种费神的活动的。只是等下午的时候,又开始烧了起来。
按照卫先生的说法是,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多吃几帖药就好了。
安宁只觉得自己睁眼是药,闭眼也是药,嘴里哭得她都没胃口了。
……
安宁朦朦胧胧之间,感觉自己的床头似乎坐着一个人。
大概是娘吧。
她眼皮越来越沉重,阖上眼,重新睡了过去。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安宁感到从所未有的精神气爽,头不晕了,身子不酸了,整个人好的不能再好了,显然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转头一看,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黑色眼睛,原本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会是蔚邵卿在她床头啊?
桂圆幽幽的声音响起,“姑娘,你那时候一直抓着蔚侯爷的袖子不放。”最后蔚侯爷只能留下来。
安宁沉默了,视线落在蔚邵卿手中那纸袋子,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一样,瞬间清醒了,身子也僵住了。
等等,蔚邵卿不会看到她画的那些了吧?
安宁顿时有种我命休也的感觉,这时候她装作身体不好,继续昏迷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
蔚邵卿对桂圆道:“她好几天没怎么进食,你去给她准备一些容易消化的吃食。”
桂圆点点头,乖乖出门去端东西了。厨房上早就熬着用鸡汤吊的粥,姑娘刚醒过来,吃这个是最好的。
等桂圆离开以后,蔚邵卿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拿着那纸袋子,说道:“这个你的?”
安宁听这话,也猜不出蔚邵卿到底是看过呢还是没看过呢,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个我不是放枕头底下了吗?”
“你睡相不太好,这东西掉了出来。我便帮你捡起来。”蔚邵卿道。
安宁心中悲伤泪流成河,她的睡相究竟是多糟糕啊,糟糕到连枕头底下的东西都被她给蹭掉了。更重要的是,这么糟糕的睡相居然还被蔚邵卿给看去了,有种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感觉。
可是她又不能怪到蔚邵卿身上,毕竟一开始不让人走的似乎是她。
蔚邵卿见安宁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有些好笑,面上却依旧是平淡的神情,“放心,不该看的都没看。”
他反而觉得挺可爱的。
安宁仍然有点沮丧。她应该庆幸的是,这些天她基本都是穿着衣裳躺着,所以倒不会出现衣衫不整一类的情况。
在她仍然陷入低气压的时候,蔚邵卿开口了:“你所画的那些奇装异服是什么?”他的语气不见指责,似乎只是单纯的询问和好奇。
安宁的身子却忍不住抖了抖,惊讶地抬眸望向他,“你看到了?”刚刚蔚邵卿一直没说这个,安宁以为他根本就没看到呢。
蔚邵卿解释:“当时掉下来的时候,里面的画也掉了出来。”
安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尴尬,有种私下YY人被抓包的尴尬,头也忍不住垂了下去,此时她真恨不得有个洞,让她直接钻下去算了。
蔚邵卿还给她点评,“画得不错,衣服虽然怪异了点,暴露了点,但的确挺有新意的。”
安宁有点清醒,其他更“伤风败俗”的衣服她没有画出来,所画的都是日常那种长款的衣服。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衣服。”蔚邵卿的声音有些意味深长。
安宁抬起头,呐呐说道:“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这样穿最好看。”她努力增加自己话里的真诚度。这是真的,虽然现代装的蔚邵卿十分亮眼,但他最好看的仍然是身着白衣,衣褶飘飘的仙人姿态。
只是仙人看惯了,她偶尔也想换点口味,又不可能真的让蔚邵卿穿那些衣服,加上当时灵感来了刹不住,所以才画了那些的,现在被当事人给抓包,真是悔青肠子了。
蔚邵卿道:“不过这些东西若是流露到外头的话不好……”
安宁本以为蔚邵卿打算直接毁了这些,谁知道下一秒,他却将这纸袋子收起来,一脸的正经,“所以还是我帮你保管好了。”
安宁张了张嘴,半天才蹦出一句话,“这和我自己收着有何差别?”
蔚邵卿淡淡道:“至少我自己收着的话,不会从床上掉下来。”
安宁觉得,蔚邵卿绝对是一个闷骚。喜欢就直说啊,她又不会鄙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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