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敢去找何娇娇,别怪我……”
“您说什么?”乔以漠一声嗤笑打断了她的话,“您居然通知何夫人了?”
他望着吴庆芬,眼神高远到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嘴角嘲弄的笑意不过片刻就收拢、僵硬,眸光逐渐变得寂冷,连带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寒意十足,紧接着眼底迅速渗出一抹令人心惊的猩红,声音仿佛从破碎的冰层里挤压出来,“你根本不知道她会对她做些什么!”
吴庆芬被他从未见过的生冷神情摄住,哑然失色。
乔以漠不再看她,迅速转身,大步走到电梯口,一边拿出手机开始拨号,一边急促地按了几下电梯。
但不等电梯上来,秘书惊恐的声音就传来:“乔总,乔总!老夫人晕倒了!”
***
何夫人会对她做什么呢?
何欢从前也认为没什么。
她能把她怎么样呢?她再怎么都是她唯一的亲孙女儿,她再讨厌她,她总有长大的一天,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她的阴影下,受她摆布。
幼时的何娇娇知道奶奶不喜欢她,所以只是出于本能地怕她,出于本能地隐瞒她和乔以漠的事情。到了十八岁,她让她改名,让她改大学志愿,她有过挣扎,但最终还是惧怕地服从于她。
她潜意识觉得何夫人可怕,可除了会让人胆颤地骂她,她究竟可怕在哪里呢?最初的十几年里何欢并没有真正体会过。直到她真正开始反抗她。
第一次起意反抗是大学毕业那年。
何夫人发现她计划和乔以漠一起出国留学,发现她在她一次次耳提面命的警告下,依然瞒着她和乔以漠悄悄交往了四年。
她再一次大发雷霆,比18岁那年发的火还大,让她终止留学计划,老老实实地留在国内,留在何家,出去相亲找个人嫁了。
凭什么啊?
那时候的何欢想。
她已经二十多岁,可以独立生活了,为什么还要怕她,为什么还要听她的,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的爱人自己的人生啊?
她就不听她的,她能拿她怎么样啊?她不许她出国,不给她护照,她就去重新办一个呗。
补办护照需要户口本和身份证,这两样她都没有。她又查补办户口和身份证需要的手续,最后发现她只能去警察局报案。
然后她真的去了警察局。
没有报案,只是想咨询一下,她这种情况可以怎么合法地拿到自己的身份证件。
警察局的办事人员用打量稀有动物的眼神看着她,“小姐您开玩笑吧?奶奶不给你户口你就来警察局?那全国多少父母反对结婚不给户口本的,都来警察局补办啦?回去回去回去,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别浪费公共资源。”
因为是亲人,她和何夫人之间的矛盾连民事纠纷都算不上。
而她走出警察局没有五分钟,就被何夫人的……姑且可以称之为保镖?逮了回去。
然后她被押到列满何家祖辈灵位的屋子里,跪着。
就像现在一样,何夫人拿着粗长的拐棍,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抽在她身上。
只是六年前她吓坏了,哭得泣不成声,六年后的现在却不会了。
“你父亲是谁害死的?”
“乔家。”
“你母亲是谁害死的?”
“乔家。”
“你爸爸是谁害死的?”
“乔家。”
问一句就抽一下,问题都和六年前一样的。何欢低垂着脑袋,眉头都不皱一下,如她所愿地回答。
“那你还和乔以漠厮混?”又是一棍。
何欢闷哼一声,却没有回答。
“这些年你别的没什么长进,倒是学会说一套做一套了啊?和乔以漠一唱一和把我糊弄得团团转,很得意是吧?”
“我辛辛苦苦给你挑了那么多青年才俊你不要,非要跟我对着来跟姓乔的牵扯不清是吧?居然还不知羞耻地同居?”
“说话啊!”再抽一下。
何欢紧紧咬着唇角,固执地望着灰白色的冰冷大理石地面,直到背上的疼痛扩散出去,才低声道:“奶奶,我爱他。”
不知是声音太低何夫人没听清还是这回答太让她意外,她问了句:“你说什么?”
何欢直起脊背,声音清晰而坚定,“奶奶,我爱乔以漠。”
大概是气急了,何夫人双手操起拐杖,不加犹豫用尽全力一下下去。
何欢并不想哭。
但生理上剧烈的疼痛还是让她身子蜷缩,双眼刺辣,泪水滚滚地落下来。
“你还知道疼,啊?”何夫人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累的,气息有些不稳,再次举起拐杖,“你再说!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何欢的牙齿止不住地打颤,还是握紧了双拳,直起脊背,擦掉泪水,看了眼高高举起的拐杖,再望住何夫人,脸色异常苍白又异常倔强,“我说,我爱乔以漠。我要,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