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的准备了,有那些个平时懒惰的人家,这会子就忙着收拾准备了,不时乒呤乓啷的摔锅子掉碗的,惹的大人小孩一起叫,路过的人都哈哈一笑,也不嘲笑他家婆娘懒。
四爹在家门口放上一张桌子,摆上拧开了盖的英雄牌墨汁,放上平时保存的好好的毛笔,摊开裁好的红纸,挥笔疾书,很快就写好了七八副对联。等在边上的小子们敬畏的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大字,恭敬的谢过四爹,各自捧了对联回家,好贴在大门上。
到了早上九、十点的时候,家家户户的主妇们都在厨房里都在忙活,至于家里的顶梁柱们则是端着瓷缸泡上浓茶走东家上西家,摆摆龙门阵,或者是互相探听探听这一年里各家收成怎么样了。至于孩子们,没有了管束,三五成群,要么聚在一起甩陀螺,要么趴在地上弹弹子,或者是从哪家摸出一条长绳,几个人排队跳绳。
整个王家小屋笼罩在一片喜意当中,庆祝春节。
在王家小屋东南角知青们居住的仓库改建房里,七个大小伙也正合在一起准备过年。他们大多是北方人,过年习惯吃饺子,不像王家小屋地处长江中下游,平时种的是大米,麦子根本没人种,因此平时主食吃的也是大米饭,面食只有县城早点铺子里卖的包子馒头,连面条也是市里挂面厂卖的挂面,普通人家里连面粉都没有,有的只是米粉做的米耙。
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不少时间了,总是吃米饭,可想饺子吃了,这才想办法到县城供销社买了五斤面粉,又剁了两斤肉,回来自己揉面做饺子吃,好歹是个念想。
赵秉诚一早上心不在焉,脑子里就想着等会跟小梅见面的事情,又看到饺子都差不多包好了,于是就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出门去了,留下其他六个人挤眉弄眼的互相示意。一起住了这么久,什么秘密都不是秘密了。
有那促狭的张峰还想跟着赵秉诚去偷看,被其他人给拉住了。都是大小伙了,大家都懂的。
赵秉诚一路小心的走到王家塘边上的槐树底下,就见到小梅正站在那里看着已经抽空了水的塘底。
赵秉诚心底一热,连忙加快两步,走到小梅身边,喜滋滋的叫了声:“小梅,你来了。”
小梅转头看向赵秉诚。
今天赵秉诚穿的是件中山装式的旧袄子,袄子洗得干干净净,只在袖口处打了个小小的同色的补丁,这让他看起来极干净利落。
他个子本来就挺高,头发也剪得短短的,脸上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修养,又恢复了白色,衬得人气质极儒雅。
小梅想,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就不能为她留下来呢,留下来,有爹在,还能让他吃亏了?可惜他就是一心想走啊。
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不会为了这个再悔改了,于是她朝赵秉诚笑了一笑:“你们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赵秉诚有满肚子的话想跟小梅说,听小梅问这个,就柔声答道:“饺子都已经包好了,就等到了晚上上锅了,等饺子好了,你还来这里,我给你盛几个尝尝,你家这边什么都好,就是连面食都没有,这回的面粉还是我们提前两个月跟供销社求情才让他们捎过来的,你没吃过我们那边的饺子,那味道还是很好的。”
赵秉诚说的时候满是怀念,只把小梅的心都说得冰冻一样的了,她忍住难受,笑着听赵秉诚把话说完了,好久才说:“嗯,你们那里的饺子一定很好吃的。今天晚上,我,我不能来了,我爹说了,我家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家里过年太冷清了。”
说罢,她把头低了下去,再不忍心看赵秉诚。
赵秉诚听了这话,一腔的热血就如同被一瓢冷水浇上了一样。他抬了抬手,想握握小梅的手,可小梅双手扣在身前,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偷偷的伸出来任他牵着。
他努力的吞了口口水,吃吃的说:“是,是吗?那,那你爹是想?”
小梅低头看着地上,头也不抬的说:“我爹的意思是,招个,招个上门女婿,百年后也有人捧灰摔瓦。”
赵秉诚只觉得眼前发晕,怎么会这样呢?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她就这样了?
他忍不住了,全忘了往常小梅坚持的保持距离的话,一把跨上前,双手握住了小梅的肩膀,涩声问:“小梅,这个,也是你的意思吗?你也”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大声喊:“小梅,赵秉诚,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