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礼:“谢慕师栽培,谢单将军青眼,只是且容我回将军府一趟,处理杂务。”
“杂务?”
“我那些鸟儿。”余之归道,“军营之中,必不许弄这些雕虫小技,我得叮嘱它们,好好听慕师号令。”
他转向慕斯年:“慕师,看在那些鸟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面子上,还请勿要取它们小命,不想养着,放生也可。”
单琬一听,不由皱眉道:“你到心软,沙场征战,可是谁心软谁死得快。”
慕斯年慢条斯理地道:“不,他只对鸟兽心软——单琬,你捡了个便宜。”
“我?”
“你那匹马。”
“马?马怎么了?”
慕斯年道:“之归天赋异禀,没有动物不温驯。可为助力。”
单琬一喜:“必然得军马营喜欢。”
“不仅如此。”慕斯年道,“你想想敌将。立马横刀前来邀战,余之归招招手——”
余之归冲着白马招了招手。
点将台下的大白马嘶鸣应答。
单琬吃惊地张大嘴巴:“这我却没想到!”倘若真那么能耐,一挥手,指挥战马驮着敌将直冲本队,那还不来一个抓一个,来几个抓几个?
余之归暗自心惊,这他也没想到。
要都这样,妥妥儿干涉凡人之事啊,那还了得。
他忙道:“需要距离极近方可,太远也是无用,不然天上鸟儿早都下来围着我打转了。”
“说的也是……”单琬惋惜。
慕斯年也惋惜。
但余之归入伍之事,铁板钉钉了。
就在当晚,他包袱款款,正式走进营房。
大将军府出身,慕斯年身边人,单琬亲自安置。
这三条,无不引起单琬身边亲兵卫队注意。
兵卒之间也有较量。能进单琬卫队,简直是大家打破头都想要的好事。
不为别的,只图两点:
一,单琬有本事,跟着有面子。
二,单琬再怎么说,也是女人。
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单琬那腰身放在大家闺秀里,叫一个膀大腰圆不堪入目,放在糙汉子扎堆的军营里,毫无疑问是位风姿绰约俏佳人。
战时没空慕少艾,平时么,想总是能想想——凡是怀抱这种念头的人,都被单琬一顿银枪,抽成了猪头。
因此,单琬卫队里面的兵,一定真刀真枪干翻过十几个人,有真本领,又必定是对单小将军心悦诚服,没有丝毫非分之想,才能将位置坐稳。
并且此后听到有人对单小将军不敬,这些人定然嗷嗷叫着冲上去,先抽对方一顿,消弭隐患再说。
总之一句话:忠心耿耿。
直到今天,帐篷里多出个斯斯文文的瘦弱少年?
——此人何德何能,这般轻松地让单小将军青眼有加?
亲兵卫队对单琬忠心耿耿,不意味着对余之归恭敬。大家都是兵,兵也有三六九等,不拿出些本领,岂能服众?
余之归正在铺床,看着帐篷里五个大头兵不露痕迹地将自己团团围住,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包袱一掀。
三个蛇脑袋冒出来,三角形脑袋左摇右晃,嘶嘶吐信。
无论是谁,乍见毒虫的反应,都得唬一跳。五人看见蛇,不由齐齐变了脸色。
余之归将包袱掀得大了点,毒蛇细长身躯沿着衣襟,蜿蜒而上,一条围在他脖子上,另两条攀在他手臂之上。
余之归道:“几位,我没什么本领,就只会这点东西,还请几位高抬贵手。”
“你吓唬谁呢?”为首的汉子张开蒲扇般大手,向余之归抓去。
空中一道黑线,他猛地收回手,看着掌缘两个小洞。
余之归不说话。
那汉子甩甩手笑道:“这算得了什……么……”
他掌缘小洞并没有发黑,也没有浮肿,只是整个人晃悠一下,栽倒在地。
“好热……好热……给我水……啊……”他躺在地上,做了一个接水往嘴里送的动作,“好多果子……哈哈哈会跳的果子……跳到我怀里来……好吃,好吃……”
他在空中乱抓,往嘴里乱塞,随即突然抠着喉咙哇哇大吐:“人眼人手……人头!我不吃人!我怎么会吃人!好多血……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吃没有真吃,吐却是真吐,打人也是真打——围上来的同僚七手八脚制不住他。
余之归从腰间掏出一粒丸药,交给在场唯一还没有加入战团的亲兵:“敲昏他,一半喂下去,一半用水化开,涂伤口。”
那亲兵惊惧地看着他手臂上的蛇,那条蛇便将身体盘了回去。
余之归再次递过药丸,自己继续铺床。
毒蛇舔了舔他的颈窝,他以指腹轻轻抚摸蛇脑袋。
——真怀念啊,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