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姑娘,头颅飞起,血溅三尺的惨状,听到妙霞的叫声,又猛地睁开双眼,气愤之极地向她瞪去,却瞪了个空,这才发现那小姑娘已经生生被吓晕了过去。
“大将军……”他刚刚叫了一声,想阻止,却发现已经晚了,那寒光凛凛的刀芒已经到了若水的颈中,他再次一闭眼。
只听到“铮”地一声,若水的颈中已经感到了那利刃的森森寒意,只是那毒蛇般的刀却忽然变了方向,像是活了一般,在空中划了个弧度,紧接着荡了开去。
她眼前蓦然多了一人,身形修长挺拔,将她往身后一拉,挡在她的身前。
若水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那人回过头,对着她挤了下眼睛,若水吐出口气,说不出的失望,不是小七,而是戴着小七面具的老八。
乐大将军只觉得手腕一震,手中的烂银刀竟然被一枚小小的铜钱荡开,虽然他并没用力,但这人能以铜钱荡刀,功力实在不凡。
他一双冷眸向那人瞧了过去,只见对方也是面无表情,冷声道:“堂堂的乐大将军,东黎国的第一战神,却来欺负两个小姑娘,你羞也不羞?”
嗯?这人说什么?两个小姑娘?
乐大将军微微眯了下眼睛,目光看向站在那男人身后的若水。
只见方才那一刀下去,被铜钱荡得歪了,却割断了她束发的发带,一头墨般的乌丝垂落下来,瞧那模样,好像……是个姑娘。
乐大将军想都不想地把刀一抛,副将忙伸手接住,还刀入鞘,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
欺负娘们这种事,他乐正毅还干不出来。
既然如此,这事就此作罢!
乐大将军转身,迈开大步,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若水和老八面面相觑,这尊杀神,就这么走了?
那副将深深看了若水一眼,转过身,正要追上乐大将军,忽然顿住脚步,叫了一声:“小王爷。”
小王爷?哪家的小王爷?
老八不觉诧异起来。
父皇只有他们兄弟三个皇子,这小王爷是谁?
只见房门口不知啥时候站着一个年轻人,想必已经站了不少时候,方才那一幕全都落在他的眼底,他正满眼兴趣地打量着若水,然后对着身边的一名随从模样的人叽哩咕噜说了几句话。
他的语速不快,声调发音却很是古怪,若水和老八一个字也没听懂。
若水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外国鸟儿?
抬眼瞧去,若水和老八都不由自主地眯了下眼。
这外国鸟,他是把黄金全打成金叶子贴在身上了么?那一身紧身的金色猎装,耀眼生花,金光灿然,差点闪瞎了两人的眼。
俗!真是俗!俗到了姥姥家!
老八不屑地给他下了评语。
可是当他的目光一落在他的脸上,立马觉得他那身耀眼生花的衣服,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
这人……这男人……真他娘的漂亮得不像个男人!
尤其是他还不伦不类地扎了两条麻花辫子,垂在胸前,若不是他那魁伟的身高和明显的喉结,他几乎要认为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大美女了。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狗屁小王爷!
老八忍不住在心底咆哮了一声。
若水一眼就看出,这只金光闪闪的外国鸟果然不是东黎国人,那件袍子的式样带着明显的异族风情,他肤色微黑,身材高大健美,神采飞扬,就像是一只翱翔于天际、自由自在的雄鹰。
若水心中一动,那副官叫他小王爷,莫非是……
只见那小王爷身后的随从点头哈腰地答应了,然后大模大样地向前走了两步,指着若水道:“喂,你是哪家的姑娘,运气不错,我们小王爷看上你了,只要你跟了小王爷,以后你就大富大贵,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说的却是字正腔圆的东黎语。
“什么小王爷,他是哪家的王爷?”老八忍不住问道。
那随从神气活现地道:“你可听好了,听出来没得吓破了你的胆子!我家小王爷就是南越国的大皇子,拓跋小王爷!喂,小姑娘,你以后只要好好服侍小王爷,哄他开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老八见那拓跋小王爷一双桃花般的眼睛色迷迷地盯着若水看个不停,心中早己十分不爽,又听得这随从言语无礼,再也忍耐不住。
只听得“啪啪”两声脆响,那随从左右脸颊各自多了五条指痕。
老八怒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滚!”
他最是看不惯这等仗势欺人的奴才,平日里若是见到,见一个,他打一个,见一双,他打一双。
更何况这随从竟然敢对若水无礼,要不是看在他的主子是南越国王子的面子上,他可就不只赏他两记耳光这么简单了。
这随从乃是拓跋小王爷的翻译,姓崔,他跟在小王爷身侧,自打来到东黎国之后,处处受人吹捧奉承,讨好巴结,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登时红了眼,指着老八,厉声道:“郑副将,赶紧把这个逆贼抓起来,他竟敢出口不逊,辱骂我家小王爷,罪不可赦!”
郑副将暗自扁了下嘴巴,不以为然,他这一路上没少被这名翻译借着拓跋小王爷的名义,吆五喝六地对他指手画脚,早就不满,听了他这话,假做不懂。
“崔通译,他辱骂小王爷什么了?”他故意不解地问。
“他骂我家小王爷是狗!”崔通译眼一瞪,理直气壮地道。
老八“嘿”地一乐,“你聋么?我骂的明明是你!”
“你、你、你……郑副将,快把他抓起来!”崔通译被老八气得两眼翻白,却不敢上前动手,缩回郑副将的身后,色厉内荏地一再强逼郑副将抓人。
郑副将被逼无奈,看了老八一眼,手一挥,呼啦啦从走廊上涌进来十余名身穿盔甲的士兵,个个手执兵器,团团把老八和若水围在了中央。
这雅间本来就不大,一下子涌进来这许多人,顿时让人觉得狭小逼仄起来。
老八挑了下眉,眼中没有半点惧色,看向郑副将:“怎么,你是要帮这异族的鹰犬欺负自家人不成?”
郑副将满脸为难之色,他也不想啊,但那南越国的小王爷可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不但是自家将军未来的大舅子,更是南越国未来的君主,那来头大得,就算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万万不敢得罪。
“郑副将,方才这屋里有只恶狗乱吠,我家八弟只不过是觉得那狗儿叫得欢,赏了它两记巴掌,郑副将,你是明白人,总不会为了区区的畜生而为难我家八弟,是吧?”若水忽然开口,声音清脆柔和,没有半点火气,却听得那崔通译险些炸了胸膛,他向若水怒目而视,要不是她是小王爷看上的人,他早就让郑副将下令,把她抓了起来。
郑副将忍不住向若水瞧了一眼,心道这少女不但胆色过人,而且这一张嘴巴,也是好生厉害,只要看那崔通译气得青白交加的脸色,他就觉得解气。
那拓跋小王爷一直背负着双手,笑吟吟地立在门前像是在瞧一出好戏,听到若水说话,眼睛一亮,突然开口,又是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南越语,那崔通译就像个哈巴狗似的,收起了在众人面前那副趾高气昂的神气,颠颠地凑到拓跋小王爷的跟前,哈腰鞠躬带点头,奴气十足。
在场的众人,包括刚进来的士兵们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这等南越狗,跑到我东黎国的地界儿来撒欢儿,还想让我们为虎作伥,欺负自家人,凭什么,哼!
士兵们心中都满是不愤,抬头看向郑副将,等他示下。
郑副将一路上对崔通译这副拜高踩低的嘴脸早就见得惯了,不过每次见了,他还是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崔通译听完了拓跋小王爷的话,直起腰来,看向若水,脸上带着点尴尬,虽然仍是一脸傲然,却不像方才那么飞扬跋扈了。
“我家小王爷问,你是哪家的姑娘?小王爷说,他很喜欢你的胆气,只要你点头,他就娶你做王妃。”
“哈哈!好稀罕么!告诉你家小王爷,她是我未过门的嫂子,叫你家小王爷趁早死了这条心!”老八想都不想地冷笑一声,嗤之以鼻。
“我家王爷又没问你,问的是那位姑娘!”崔通译看着若水。
“我不愿意!”若水干干脆脆,清清楚楚地道。
崔通译瞪着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不死心地道:“你知道我家小王爷的身份吗?他可是南越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皇子,我南越国比你东黎小国强大十倍,我家王爷更是富有四海,他勇武无敌,更是我南越国第一美男子,不,天下第一……”他滔滔不绝地夸赞着南越国及那拓跋小王爷的诸般好处,听得在场的东黎国人脸现羞色,低下头来,心中无不暗自着恼。
郑副将脸现怒意,却垂首不语。虽然这崔通译说话夸大,但也算是属实,这十年来,若不是有乐大将军严守边防,只怕东黎早就沦为南越的属国了。
这次乐大将军答允娶那越南公主,正是为了两国的友好邦交,连乐大将军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都能为了东黎百姓安居乐业,不受兵灾战祸之苦,而去娶异族女子为妻,他今天所受的这点小小的折辱,又算得了什么!
老八虽然恼怒欲狂,却无法出言反驳。他也不是鲁莽行事之人,他分得清事情轻重,这狗可以打得,但是这狗的主人……拓跋小王爷,却万万折辱不得!他绝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而破坏了两国邦交的大计。
拓跋小王爷听着崔通译赞美自己的话,脸现得意笑容,一双桃花眼不住地向若水瞟啊瞟,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就像一只骄傲臭美的孔雀。
若水忽然有一种感觉,这拓跋小王爷像是听得懂东黎话的。
“小王爷是吧?”若水上前一步,直视着那小王爷,开口道。
拓跋小王爷挑了下眉,点了点头,对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笑容灿烂张扬,就像是草原上耀眼的太阳。
就连若水都觉得眼前一亮,不过她没有被他的笑容所惑,问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拓跋小王爷又是一笑,点了下头。
“小王爷既然听得懂,为什么不会说呢?”若水奇道。
拓跋小王爷抬了抬下巴,叽咕了两句,那崔通译又神气起来,翻译道:“我家小王爷是南越国最尊贵的亲王,岂能自贬身份,说你东黎话语?”
此言一出,在场的东黎国人差点气炸了心肺。
见过侮辱人的,没见过像拓跋小王爷这样把所有东黎人的脸皮子都扔在脚下当破抹布踩着玩的,实在是太、太、太他娘的欠揍了!
老八气得脸都绿了,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一只王八!
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他脑子一热,想不都想地就冲上前去,管他是不是南越的小王爷大王爷,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满嘴喷粪的臭小子。
若水只见老八身形一动,就知道不妙,还来不及出手阻止,就见老八一个箭步冲到了那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拓跋小王爷眼前,砰砰梆梆地动起手来。
在场的十余名东黎士兵们心中有气,拦都不拦,反而齐齐往后退了一大步,背贴着墙,默不作声地观战。
那崔通译张口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对郑副将道:“抓、抓起来,快把这人抓起来!郑副将,快下令抓人!”
反了!这些东黎国人都反了!
竟然敢对尊贵的小王爷动手,全都是活腻了不成?
郑副将突然弯下腰去,叫了声:“哎哟!他娘的肚子好痛!茅厕,我要去茅厕!有草纸吗?”
崔通译脸都气红了,郑副将也不等他说话,已经捂着肚子飞快地溜了。
这、这都他娘的什么人啊!
崔通译气得浑身打哆嗦,哆嗦完了,又提心吊胆地看着斗在一起的两个人,那拳脚带起来的劲风像刀刮一样,吓得他连退数步,生怕二人的拳脚不长眼,招呼到了自己身上。
那拓跋小王爷的身手居然也不含糊,在若水的眼中,老八的身手虽然比不得小七,但也比前世的自己高出许多,就算是穿越之后,应该也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罢。
哪知道和那小王爷拳来脚去的交换了好几招,老八竟然没占到半点便宜,不由暗暗称奇。
她生怕老八吃亏,两只眼睛紧紧盯住正在交手的二人,只听得呼呼风声,两人身法都迅捷之极。
若水凝神瞧去,只见老八身手敏捷,每一招一式都颇有章法,看起来赏心悦目,感觉并不像是在打架,更像是在练拳。
那拓跋小王爷的招式不及老八巧妙,却胜在力大招沉,每一拳出去,都像挟着千钧巨石,轰然有声,若是打在人的身上,恐怕一拳就能震碎人的五脏六腑。
她看了一会儿,就知道老八虽然不易取胜,却也没什么危险,便放了心,见妙霞公主倒在地上,仍然昏迷未醒,忙把她搀了起来,扶到一边的墙角坐好,免得被二人拳脚波及。
此时她要是随手一指,就能把妙霞救醒。
若水想了想,不但没救,反而抽出金针,在妙霞的耳后扎了一针,让她再多睡上两个时辰。
这个闯祸的小祖宗,要是现在醒了过来,看到现场打得这样热闹,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来,索性就让她多睡一会。
室内的两人兀自拼斗不休,拳来脚往,打得好不热闹。
崔通译在一旁急得汗都出来了,他不住探头往廊上瞧,这周副将怎么还不回来,拉个屎要这许久么!还是掉进粪坑爬不出来了!
要是小王爷有个什么闪失,他一定会回南越禀报君上,把这些东黎蛮子一个一个全都像踩蚂蚁般踩成碎渣!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都汗出如雨,拳脚渐渐慢了下来。
没劲了……
只是双方谁也不肯先服输,你冲我瞪眼,我朝你掀眉,你给我一拳,我就还你一脚。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人的身法都慢了下来,老八的右颊被拓跋小王子重重打了一拳,虽然戴着面具,仍是痛得他嗯哎乱叫,再过片刻,拓跋小王子的屁股也挨了老八的重重一脚,疼痛入骨,回过头来,对老八怒目而视。
再斗了一会,两个人各自吃了对方的四五下拳脚。
只不过二人都打得没了什么力气,倒是都没有受伤。
若水站起身来,知道二人势钧力敌,再斗下去就是两败俱伤。
这拓跋小王爷是万万伤不得的,老八也是万万伤不得的。
“老八,回来,别打了。小王爷,也请你住手!”
若水提高了声音叫道。
老八打了这一会儿,火气也慢慢地消了,脑子也清醒了,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这南越国的皇子要是被自己打死打伤……这后果可严重得不堪设想,幸好幸好!
所以他一听得若水说话,立马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一撤手跳出圈外,叫道:“我嫂子叫我,不打了不打了。”
拓跋小王爷也累得一身是汗,呼哧呼哧地直喘气,听了老八的话,扶着腰呸了一声,叽咕了几句南越话,然后对崔通译一努嘴,示意他翻译。
“什么嫂子!没过门就不算数!她是我看中的女人!我要娶她当王妃!”崔通译马上尽职尽责地译了出来,连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嗯?不对味!
拓跋小王爷冲崔通译一瞪眼,崔通译吓得立马改了口:“她是我家小王爷看中的女人,小王爷要娶她当王妃!”
嗯,这样才对!
拓跋小王爷满意地点了点头,桃花眼眨啊眨的瞟向若水。
老八又怒了。
还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他撸撸袖子,握起拳头又准备冲上去。
“老八,站住。”若水一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轻轻一扯。
她并未用力,老八却身子一震,不动了。
若水缓步上前,对拓跋小王爷微微一笑。
“小王爷,你对我……有意思?”
拓跋小王爷困惑地眨巴眨巴眼。
有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懂,转头去看崔通译。
崔通译也不懂啊,可是在小王爷面前,他哪敢说自己不懂,只好抓抓头皮,吭哧了半天:“有意思,就是……那个,嗯,啊……那个……有意思,啊,没意思……不,有意思……”
拓跋小王爷越听越糊涂,恼起来,抬腿一脚,把崔通译踢了个大马趴。
若水抿唇一笑,换了个说法。
“小王爷,你……看上我了?”
这话听懂了。
拓跋小王爷笑得露出白牙,连连点头。
“你想娶我做你的王妃?”若水的眼珠溜溜一转,明眸善睐,看得拓跋小王爷又是一阵心动。
他又点了点头。
他可是观察她好久了。
他本来骑着马随在妹妹身后,左顾右盼地欣赏着东黎国帝都的风貌,突然被前面的一阵喧哗之声惊动,只见前方酒楼上突然飘下无数雪白的纸片,引得百姓们情绪激动,疯狂涌抢,前方的道路一下子被阻住了。
拓跋小王爷大是好奇,他是个爱热闹的,这种情况怎能错过?他打马上前,跟在乐大将军身后上了酒楼,这时他已经知道众人哄抢的那飘下来的无数纸片,竟然全是面额不菲的银票。
他大为幸灾乐祸。
你乐大将军有啥了不起,你号称第一战神,可是回到帝都的第一天,就被人当众扔银票羞辱,哈哈,你这大将军当得也忒没威风了罢!
就算你立马杀了那扔银票的人,也洗不掉你所受到的耻辱,哼,哼!
不过他倒真要瞧瞧,这有胆子侮辱乐大将军的究竟是什么人,不可不见,不可不见呐!
虽然乐大将军即将成为他的妹夫,他还是心里不爽。正因为有这乐大将军镇守边境,才让他南越国十年来不得侵入东黎国半步,他早就大为恼火。
上得楼来,他随在乐大将军身后,看着乐大将军像只冷血的怒狮一样,一间间踹开了房门,找那扔银票的家伙。
嗯,终于找到了!
乐大将军进了门,他就站在门口,冷眼瞧着好戏。
他和冷冰冰像个石头人一样的乐大将军完全不同,身为南越国的第一美男,他从小到大不知见过了多少莺莺燕燕,绝色佳人,简直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他一眼就看出,屋里的两个人,全都是女扮男装的小姑娘!
这东黎国的姑娘,还真是大胆哪!
他不由得有了一丝兴味,但再看一眼,就大为扫兴。
那明显闯了祸的小姑娘瑟瑟发抖地缩在另一个姑娘怀里,怂得不得了,让他一下子就没了兴致,抬了抬腿,他想走了,毫无疑问,乐大将军一刀逼下,这两个姑娘立马就会身首异处,血光四溅!
这等血腥的场面他不想瞧,更担心让那两个姑娘溅出来的血弄脏了自己漂亮华贵的袍子。
就在这时,他眼角一瞥,忽然看到那年纪大点的姑娘把怀里吓得像兔子一样的小姑娘一把推开,昂着头说:“是我,要杀杀我!”
拓跋小王爷的脚就挪不动了,他回过身来,好奇地看向若水。
只见她一双澄净如水的眸子毫不退缩地直视乐大将军,脸上没有半分惧意,明明身材纤弱得像一株风吹就弯的小草,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一棵宁折不弯的秀竹,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兴趣。
乐大将军是谁啊?那是杀人如麻两手染满鲜血的战场杀神,他往这儿一站,就算一句话也不说,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杀气都能把寻常人吓尿,就连自己,后背上都悄悄爬上了一层小疙瘩,当然,这事打死他也不会承认。
可这姑娘,面对着杀气盈野的乐大将军,居然脸不变色毫无惧意,实在是太……太有勇气了!
这样有勇气的姑娘,他还从未见过!
想他南越王国,以武力治天下,众人崇尚勇武,以武为尊,不管男人女人,从小接受的都是马背上的训练,人人都有一手好骑术,男儿练习武艺,女人也并不示弱,有许多女子的武艺甚至超过了一般的男人。
但,武艺好并不代表有胆色!
等到真的上了战场,这些在太平日子里个个武艺超群的女人们立马就变成了怂包,软货!一见了红艳艳的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浆,尖叫的尖叫,晕倒的晕倒,实在是太丢脸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些姑娘们之所以会尖叫晕倒,那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要不然,想博得他这个南越国第一美男的青睐,实在是太难了。
令众位姑娘想不到的是,她们这种做法,恰恰势得其反。
倒让拓跋小王爷对她们是更加的瞧不起。
所以今天见了若水,拓跋小王爷只觉得眼前一亮,就像是天下突然掉下来一只金凤凰,无巧不巧地落在他的面前,被他一下子捧为至宝,只觉得生平所见的所有女人,在她面前全都变成了草。
这姑娘的长相如何,他开始全没留意,只是爱极了她流露出来的勇气和胆色,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做他的王妃!才配得上做他南越泱泱大国未来的皇后!
方才乐大将军一刀劈下,如果老八没有出现,他也会马上出手制止,他怎能让自己未来的王妃丧生于乐大将军的刀下?
这时忽然看到她美目流盼,巧笑倩兮,他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姑娘居然还是个美貌佳人。
自小看惯了妹妹那耀眼生花的绝世容貌,他早就不觉得这天底下还有姑娘的容貌会让自己动心。再美,还能美过妹妹?
可此刻不知怎的,面对着这姑娘的嫣然一笑,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根弦,铮然作响,仿佛被什么不知名的物事触动,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像是春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他莫名的就动了心。
“小王爷要是当真对我有意,就来东校场,明天我会在那里公开择婿,如果小王爷有把握连过三关,自然会……如你所愿。”
若水抛下这句话,俯身抱起妙霞公主,叫上老八,翩然而去。
拓跋小王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公开择婿,连过三关……
听起来就很有趣!实在是有趣!
多少年没有玩过这样新奇有趣的游戏了!
拓跋小王爷觉得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心情莫名的激动,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跃跃欲试。
明天!东校场!
若水出了酒楼,发现妙霞制造的混乱早己过去,乐大将军已经走得人影不见,百姓们也三三两两的散了开去。
她派老八去招了辆马车,送妙霞公主回宫。等马车驶到宫门附近,她取出金针,唤醒了妙霞。
妙霞揉着眼睛,就像是做了一个梦般醒了过来,眨了半天眼睛,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若水姐姐……”她伸手抓住若水的衣袖,“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她想起那双嗜血冰冷的眼神和遍体侵寒的杀意,忍不住又打起了哆嗦。
“既然是梦,就忘了罢。回宫去睡上一觉,明天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若水安抚她道,她知道这小公主今天实在是吓坏了,这位乐大将军,还真是妙霞公主的克星!
好不容易把公主安抚好了,目送她进了宫,若水便吩咐车夫往自家驶去。
车帘突然掀起,老八钻了进来,他摘了面具,一屁股坐下,恼得呼呼喘气。
“你是什么意思?”他瞪着眼质问若水。
“什么什么意思?”若水不解。
“那个拓跋小王爷!你是什么意思?”老八脸都涨红了,“你喜欢他?你觉得他比我七哥长得好看?你不要我七哥了?”
若水怔了一下,马上明白老八指的是什么,好笑又好气,斜睨着他:“胡扯什么呢!我连小七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喂,老八,小七他长得很好看么?”若水眼睛一亮,追问道。
老八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失言,他东张西望,支吾道:“嗯,啊,还行吧,你明儿个不就能见到了么?喂,你别把话题岔开,你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臭屁小王爷?”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啦?”
“不是么?你干嘛约他明天去东校场?你想让他一举夺魁是不是?你想当南越国的王妃是不是?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救你!哼!”
若水想起他刚才脱口而出的两声“嫂子”,心中一暖,也不生气,笑吟吟地瞧着他:“老八,谢谢你。”
“谢我什么!要不是答应了我七哥,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呢。”老八扭开头,仍未消气。
若水却不再多说,只是一直微笑。
心中盘算着明天为那拓跋小王爷准备的一道好棋。
瞧不起东黎国人?好罢,那就让你瞧上一瞧,究竟你这南越国的小王爷,会比我东黎国人有多高明!
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前,若水却没下车,把自己想到的法子告诉了老八,然后对他细细嘱咐了一番。
说起来小七把老八安排给她,真是雪中送炭一般。她身边正缺这样一个跑腿为自己办事的人,老八不但功夫好,人又聪明机灵,实在是再妙不过的人选。
老八听了若水的话,瞪大了眼睛看她半晌,才叹口气道:“我七哥真是倒霉,居然遇到了你这个……克星。”
若水冲他一瞪眼:“快去,要是办不好,别回来见我。”
老八眼中闪耀着恶作剧的光芒:“放心,这事交给我!包管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她的想法实在是稀奇古怪,就连他这个千伶百俐的人都琢磨不出来这丫头心眼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就是选婿么,不就是出三道试题么。
她就干干脆脆地问所有的应选者,谁是小七,一句话不就完了么?
偏偏要绕这许多的弯子,搞出这许多的花样来。
不过,这倒当真是有趣之极。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瞧那个眼睛长在天上的拓跋小王爷吃瘪的模样了。
是夜,凤仪宫中,烛火通明。
姚皇后烦躁地扔下毛笔,问左右宫人:“碧荷呢?回来了没有?”
一名宫女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禀娘娘,碧荷还没回来。”
她连眼睛都不敢抬,近来皇后娘娘的脾气大得惊人,稍一不如意,就会大发雷霆,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姚皇后柳眉一竖,喝道:“去宫门守着,她一回来,马上带来见我!”
那宫女如蒙大赦般退了下去,姚皇后又道:“再点两枝烛来,这佛经上的字本宫都瞧不清楚了。”
宫人马上在书案上又点了两盏巨烛,姚皇后揉着酸痛的手腕,提起笔来,看着那本厚厚的《楞严经》,就不由得想起若水,只恨得牙齿咯吱作响。
她走笔不停地抄了整整一日,才抄了不到十页经书,这要是全部抄完,得抄到何年何月?这一切,全都是拜那柳若水所赐!
“启禀皇后娘娘,碧荷回来了。”姚皇后耐下性子又写了几个字,就听到先前的宫女进来禀告。
“你们全都出去!守在殿外,谁都不许进来!”
姚皇后眼睛一亮,看向刚刚进来的碧荷,碧荷等众宫人全都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回禀娘娘,奴婢办事不力,请娘娘恕罪。”
碧荷不等姚皇后发问,抢先一步跪倒在地。
“说,发生了何事?”姚皇后已经有不妙的预感,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碧荷。
碧荷低垂着头,双手呈上一个锦袋,姚皇后接过来,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
“这是何意?”姚皇后疑惑道。
“那人、那人把奴婢上次给他的银票全都退了回来,说、说是……”碧荷低声回道。
“说什么!”姚皇后喝问。
“那人说,这笔买卖他不做了,而且,以后也再不会为咱们办事。”碧荷提心吊胆,咬着牙终于说了出来。
“咣当”一声,紫金石砚被姚皇后重重砸在金砖地上,碎屑四溅。
“你再说一遍!”姚皇后的眉毛挑得高高的,几乎要直竖起来。
碧荷哪敢再说,只是伏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连叫:“娘娘息怒!”
姚皇后心中怨毒有如火烧,她抄了整整一日佛经,头晕眼花,再一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头痛欲裂,以手扶额,缓缓落坐。
“明儿去回禀太后,就说本宫感染风寒,不能出席那贱人的择婿大会了。”姚皇后闭了眼,两边的太阳穴像被小凿子在敲击一样,她努力忍住,才没尖叫出声。
碧荷偷眼相看,见她脸色惨白,显然正在气头上,虽然害怕,仍是鼓起勇气劝道:“娘娘,您可别为了这事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人不识抬举,娘娘犯不上和这等江湖之人计较……”
“碧荷。”姚皇后打断了她。
“奴婢在。”
“你说,本宫养出来的狗,要是不听本宫的话,还想着反咬本宫一口,你说,这样不忠不义的畜牲,该如何处置呢?”姚皇后睁开眼直视她,缓缓道。
碧荷的心一抖,咬了下牙,“不能为娘娘所用的,统统不该留在这世上!娘娘请静心等候数日,等那毒手蛊王有了消息,请他出马,将和咱们做对之人,一并对付了去。”
“碧荷,你说的很好,对本宫很是忠心。”姚皇后唇角勾起,淡淡道:“再过几日,就是她毒发之日,这是这个月的解药,你拿去给她服用罢。”说完,丢出一个小小布囊,“嗒”地一声,落在碧荷眼前。
“多谢娘娘。”
碧荷心中又惊又喜,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捡起那个小布囊,紧紧地握在手中。
四月十八,晴,诸事皆宜。
一大早,太后就从宫里颁了一道旨意到柳相府中,旨意中写道,让柳相长女若水于辰时前往东校场择婿,并派了一队御林军沿途护送。
若水早就有备,接旨谢恩,梳洗停当,带着小桃和小怜坐上马车,直奔东校场而去。
东校场,位于帝都的外城,乃是历年来皇帝检阅军队及训练御林军的所在,占地十分宽广,若水在御林军的层层护卫下,到达了东校场的正门,还未踏出车门,就听到人声鼎沸。
先跳下马车的小桃“哇”地惊呼了一声,被眼前人山人海的情景惊呆了,就像是全帝都所有的百姓全都一起聚集到了这里,将前方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小怜就比小桃镇定许多,不过也是看得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身打起车帘,若水从车中出来,缓步下车。
说起来,现在的若水在帝都已经变成了首屈一指的名人,尤其是当传出柳相府中的大小姐,就是近日来声名雀起的神医仙子之时,百姓们对她好奇的有之,称赞的有之,质疑的也有之。众百姓这三日来,说得最多的就是今天她要举行的这个择婿大会,都说柳大小姐要在这个大会上公然择婿,并不论贫富贵贱,只要能通过她出的三道试题,就可成为柳大小姐的终身之伴。
这不啻于是从天而降的一个大馅饼,鲜香诱人,引得一众年轻未娶的少年男子蠢蠢欲动,沾沾自喜。而成了亲的不免后悔莫及,瞅着自家的黄脸婆直叹气,暗道时运不济。
且不说这传说中的柳大小姐,号称帝都第一美人,更不说她乃是当朝右相的长女,身份高贵,就是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一颗被众人夸为仁心仁德的慈悲之心,就足够引得众少年们心向往之了。
未成亲的自然是想试试自己的运气,成了亲的也想来瞧一瞧这位天仙样的姑娘究竟会选一个怎样的夫婿,于是,在四月十八这一天,别说是帝都百姓,就连方圆附近五十里的村民们听到了这个消息,都一大早赶进城来,想瞧一瞧这个百年难遇的大热闹。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一个养在深闺,轻易不抛头露面的大家闺秀,在万众瞩止的情况下,自主择婿,这样的盛况若是错过了,岂不是终身后悔?
所以这番盛况当真是空前的热闹。
这既是皇族的恩典,也是柳大小姐的殊荣。
心怀善念的百姓们都希望若水能够慧眼识珠,挑选出一位如意郎君,配得美满良缘。
若水刚一下车,百姓们就齐声欢呼起来,扬着手臂,高喊:“柳大小姐!柳大小姐!”
众人其实更想喊她为神医仙子,这段时间以来,经若水而治好的病患不在少数,无不对她心怀感恩,更是把她的好处四处宣扬,但众人也知道,这柳大小姐不喜欢别人给她下跪,更不喜欢被人称为仙子,她当着众人的面前,亲口说,她是人,不是神!
若水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许多的人前来参加她的择婿大会,一时怔住了,她看着那一张张平凡朴实,却又激动热烈的脸孔,对众人微笑示意。
热情的百姓们堵住了去路,御林军在前方开路,将激动热情的人群往两边驱散,让出前方的路来。
若水不得不佩服太后娘娘真是想事周到,这一队御林军派得恰到好处,否则,她要想从这群热烈的百姓中通过,恐怕比登天还难。
然而御林军并没怎么吆喝开道,百姓们见到若水缓步而来,都自动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