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微微一拢,他轻轻将弄儿的面皮撕了下来。
他以为面皮下面会是她自己的脸,蔚景的脸。
结果不是,她平素戴的那张还在,可见当时她扮作弄儿的时候,是匆忙的。
“蔚景……”他试着唤她,声音出来,他自己都吓一跳,沙哑破碎得都不像是他的。
女子没有一丝反应,依旧双目轻阖,身子软软地在他的怀里,凉得惊人。
抬手,想要探向她的鼻息,可手伸到一半,他又忽然顿住,最后,只改为轻轻搭上她腕上的脉搏。
也不知是他的手抖得厉害,还是女子的脉搏实在太弱,他探了好久,才发现那几不可查的跳动,一下一下。
他心中一喜,虽然如此微弱,但是至少有,不是吗?
不做一丝停顿,他将她扶坐起来,自己则盘腿坐在她的后面。
渡真气给她,用内力给她疗伤,这是现在最有效也最直接的办法。
轻轻将她垂坠在腰际的长发分别撸到她的左右肩头,让她的整个背部都露出来。
也就是到这时,他才发现,她背心的一块衣衫已经被撕得破碎。
外衣、中衣、里衣,无一幸免,一大块背心的肌肤赫然露在外面。
那肌肤上,一个巨大的掌印鲜明刺眼。
什么情况?
凝眸看了看,他瞳孔一敛。
是熊,是熊掌。
她遇到了熊吗?
看情形,应该是一掌拍下来,然后收回的时候,抓撕下了衣袍。
一掌拍下来?
他心头一撞。
这样的她,如何还能承受如此一下重创?
脑中想象着当时的惨烈,那个时候,她一定害怕到了极致,也绝望到了极致吧?
呼吸一滞,心中早已滋味不明,他双手摊开,开始将真气提到掌上,然后,轻轻贴上她的背,将自己的内力过度到她的身上。
他是一个医者,却第一次对一个人的生死如此没有信心。
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她醒来,或者说,能不能将她救活,毕竟她伤得不轻,真的伤得不轻,前胸后背都受如此重伤。
可是,她不能死,她必须活。
这是此刻的他,脑中唯一的想法。
然而,除了不断将自己的真气输入她的体内,他却再也做不了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觉得自己都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掌下的女子似乎动了动,他心中一喜,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
缓缓收起内力,他将女子重新抱在怀中。
果然,女子长睫轻颤,慢慢眯开了眼缝。
“蔚景……”
他刻意绷直了声线,却依旧难掩声音的颤抖,他发现,除了唤她,他第一次找不到语言。
女子微眯着眼看着他,眼波似乎一动,却只是一下,又恢复如常。
“凌澜……”
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轻轻蠕动,她的声音沙哑如破锣一般。
凌澜呼吸一滞,心中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没有说话,他伸出大掌,轻裹了她冰凉的小手。
“不是我……”她眯着迷离的眸子虚弱地看着他,“红殇不是我……”
“我知道,是锦溪,是锦溪下的,”凌澜眸色一痛,将她的话打断。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不是说自己痛,不是说自己难受,不是怪他怨他,而是这个。
“你莫要再说话。”五指一收,他将她的小手更紧地握在掌心。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保持体力比什么都重要。
女子很听话,便真的不再多说,一动不动保持着靠在他怀里的姿势,再次阖上眼眸。
第一次如此乖顺,乖顺得让他有些忐忑。
一手抱着她,他一手脱掉自己身上的袍子,将她裹住。
许久,女子似乎睡了过去。
是睡吧?
凌澜忽然觉得刚刚放下一点的心又再度拧了起来。
如果不是睡,如果只是昏迷,如果……
不敢多想,他轻轻晃着她,“蔚景,别睡!”
女子果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就好像方才那片刻的醒来,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呼吸骤沉,他更加大力地摇晃着她,哪怕,哪怕他知道,受了内伤的她并不适宜这样摇晃。
“蔚景,蔚景……”
女子依旧毫无知觉地软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一片凋零的落叶。
他一急,欲再次将她扶坐起,给她输送内力,女子却又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一震,连忙停了手中动作。
“蔚景……”
女子却只是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看得他竟有些发怵。
第一次,他面对一个人的注视会发怵。
略略别过眼,他刚想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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