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梦境中惊醒,容凤仪说什么都不愿再睡去,等不及天亮,等不及麒麟坊开门,她撇下打盹的晴儿,还有忙着安抚旧识的沈君毅,再一次来到麒麟坊。
“开门,陈老板”她喊得急切。
“谁啊?”阿玺前来应门。
门微开,容凤仪已经迫不及待探头进去“老板呢?我有事想找他。”
阿玺看着眼前的女孩,一脸的倦容真是令人不舍“可是师嗯,老板他还在休息。”他暗斥自已嘴快。
“没关系,我等他,我可以等。”说什么她都要再见上这老板一面,因为他说的故事在她的梦境中出现了。
“阿玺,请这位小格格进来吧!”屋内有人唤着。
“是。”阿玺转身对容凤仪说:“格格,进屋来吧!”
他不懂,为什么这清朝的格格跑来了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空间,他问了师父,可师父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的叨念着:天意,这一切都是天意,就连为师都解不出的奥秘。怪哉
“找我什么事?”陈老板用沉缓的声音问。
“我都知道了,在梦境里我看到了我和君毅大哥在明朝的过去。”她眼中的哀愁显然是为了昨夜的梦境。
“我也不确定告诉你这件事是好是坏。”他显得犹豫。
“你让我知道这个故事是不是希望能够挽救什么?倘若不是,为什么要让我梦见”她怎么也忘不掉梦境里,那双在柴房里无助绝望的眼睛。
“不是我让你梦见的,而是你怀中的血玦。”他停顿了一下“那是一颗年代久远形成的血玦,吸取着日月精华及强大的能量,它能够帮助你洞彻你欲知之事,同时也是这颗血玦乱了身处明朝时你和他的缘份,才会让你们纠缠至今,老夫也无力挽救颓势,只能适时指点迷津。”
“不,那来不及,我要你告诉我如何救她,让我知道她最后是如何”容凤仪情绪很是激动。
“凤仪,那只是个梦。”又慢了一步的沈君毅直到寻不到她的踪影,才料想她一定又到了麒麟坊。
“不是的,君毅大哥,虽然是在梦里出现,但是我相信那是真的,就如同我一个清朝格格能够来到你的时代一样,都是真的!”她坚持道。
“那为何只有你梦见,我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如果你我都是梦境中的人。”
沉默抽烟的陈老板取下烟乖篇口了“因为血玦在格格身上,在尚未感染你的气息前,血玦无法助你感应到明朝的你。如累你想知道她究竟梦见了什么,跟我进来吧。”
不疑有他,沈君毅坦荡的尾随入内。
这阵子他的遭遇足够他写一本奇遇记了,先是大清格格,继而又是他的前世今生,他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可偏偏全叫他碰上了。
黑暗的柴房内,水映妤无声啜泣,因为她早已在前些日子的声嘶力竭中把喉咙都哭哑了,束手无策的她只能绝望的等待死神伸出援手助她解脱,倘若不能如愿,她手中紧握的“百红”应当能让她如愿保全仅有。
连日滴水未进的她蜷缩着身躯在柴房的一隅,整个人昏沉沉得厉害,倒是手中的瓷瓶怎么都不敢放,握得死紧。
老实说,她心中还在希冀着什么,企盼着一切能有转机甚或是奇迹,就算只剩游丝般的一口气,她都还怀着这样的想望。
“呜呜”她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不由得一阵心伤“小扮哥”
柴房外传来一阵窸?脚步声,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奋力睁开?鄣难劬φ褡髌鹕怼?br>
“谁?”她小心翼翼的问。
“水娃儿,是我。”来人应声道“你也别怪舅母狠心,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表兄的前途着想,更何况你现在当不成将军夫人都不知道外面传得有多难听,你还是听从舅母的安排,或许还能落个花魁、一代名妓的封号,那也顶风光的,生活也不虞匮乏,这不是两全其美?”
不是小扮哥已经叫她够失望的了,却还得到这残忍的消息
“不要”她虚弱的拒绝,气弱的央求着“求你放了我吧水娃儿愿意为舅母及表兄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们。”
做人再怎样也要有基本的尊严,她宁愿辛苦的做工,也不要因为贪图享受而丧失自己的人格去奉承这些贪图美色的人。
“呵、呵呵”舅母笑得拔尖得意“不要?这可由不得你,明天飘香院就要来领人了,届时哪由得你说不要?”她兀自乐不思蜀的想着即将入装的大把银子。
“舅母别这样对水娃儿”她惊恐的求着。
“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可是等你过了那样的日子之后,说不定你还会感激我呢!你先忍点饥,为了防范你逃跑,明天以前我是不会给你任何东西吃的,等明日送你到飘香院,你就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相信舅母,你会永远感激我帮你作的这个决定。”
说完,她兴致高昂的离开,任水映妤叫破了喉咙也没有再回应。
怎么办难道真的注定无缘
翌日,好一阵子没有阳光进驻的柴房突然大放光明。
“水娃儿,你瞧瞧是谁来了。”舅母热络异常的说道。
是谁有那么重要吗?她在心中冷哼,依然是浑身瘫软得不想理会来人。“唉呦,怎会是个瘦成这模样的姑娘?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今晚刘老爷可是会骂人的。”飘香院的李嬷嬷抱怨“我说,你是没给她吃饭是不是?”
“哪是”舅母抢白道“这丫头向来挑嘴得很,宁愿饿死就是不吃粗茶淡饭,她以前是伊斯兰公主,可现在已经不比过去了,她还是一样不听劝。”
舅母感慨一叹“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今天开始又要过着好日子了,还用得着怕挨饿吗?”
她夸张其词,一点都不畏惧天理昭彰。
也罢,反正已经无所谓了水映妤无奈的笑。
“还不过来给我帮这丫头打扮打扮,今天可是她的好日子。”
李嬷嬷一声吆喝之下,三三两两的丫环走来搀扶起水映妤,开始着手于整理她的披头散发。
“咦?怪了”
“怎么啦?”舅母惟恐情势有变,连忙紧张的问。
“身子骨瘦得不像话,这张脸倒是没啥影响,一样是人面桃花似的好看,你瞧瞧,完全不需要抹胭脂水粉巳经是粉颊樱唇煞是好看。”
“就跟你说她是伊斯兰公主,天生丽质自是不在话下,我像是会唬弄李嬷嬷的人吗?”
“我惊你也不敢!”李嬷嬷高兴得很,不忘抬高下巴露出睥睨神情。
因为体力不支,水映妤半梦半醒的听着舅母与飘香院李嬷嬷的对话,她心中冷笑依然,为自己的即将解脱感到高兴。
她的脸蛋显现不正常的红艳,这秘密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葯石罔效、回天乏术了,谁还能左右她?
“呵呵”她突然发出微弱的笑声。
“这孩子在笑什么?”李嬷嬷怪声怪调的说。
她也实在纳闷,通常只有遇过哭哭啼啼的丫头,要不就是一脸不安还算听话的小姑娘,就没着过这副模样的!
“要过好日子了,谁不高兴得想哈哈大笑,要不是她饿昏了,我家水娃儿还会拉着你的手直道谢呢!”
“是吗?”
“那当然是真的”舅母巴不得拍胸腔保证着。
当一切的打扮都告一段落,水映妤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又让大家搀扶的上了轿子。
一身桃红的衣裳,鲜血似的唇色,还有那容光焕发的脸蛋,不知情的旁人还以为她是新嫁娘呢!直道喜气洋洋。
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水映妤呕出一口鲜血,濡湿了红艳艳的衣裳跟手绢,她凄楚的笑。
“小扮哥,你再也见不到水娃儿了,因为水娃儿已经要离开你了永远的离开你”来到飘香院,她被众人搀扶着下桥,谁都没注意到她精神恍惚还呕了血,一古脑儿的将她簇拥着进了屋内,安置她坐在床沿,等待傍晚刘老爷来寻欢。
当众人散去,水映妤四肢也随之瘫软无力,她倚在床边落下剔透的泪珠“小扮哥”
一声呢喃低唤,从她掌心滚落一只乳白瓷瓶,水映妤再一次呕出血,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香消玉殒。
打从得知她离开的消息,郑和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太仓的浏家港,为的就是怕她胡思乱想。
“水姑娘呢?”还未下马,郑和连忙问着家中侍卫。
“将军,都怪小的疏忽,才会连水姑娘走了都不知道。”侍卫惶恐的领罪。
“先起来,快告诉我她人呢?”
“我听水姑娘舅母的街坊邻居们说,水姑娘被卖到飘香院了。”
“什么时候?”闻言,郑和愀然变色,愤怒让他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就今天下午被接走了,晚上就要安排她接客,而且”
不等侍卫把话说完,郑和驾着马飞也似的往飘香院奔驰而去。
“不要,千万不要这样对待水娃儿”郑和忧心如焚,生怕晚了一秒就会毁了一个姑娘,一个他最深爱的姑娘。
不一会儿,飘香院的招牌已经遥遥在望,他更是策马奔驰。
“嘶”飘香院前他紧急拉紧缰绳,马儿不由得发出嘶嘶声响。
一跃而下,他急忙闯进了飘香院“水娃儿呢?”
“大爷”姑娘们都被他这骇人的气势给慑住,仅发出嗫嚅声语。
“快把我的水娃儿带出来”他这气拔山河的一吼,撼动众多寻欢客的心,进都没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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