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无比恭敬的神情,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反感。有时,这女人会做出谦卑无比的样子,有时,却会极无分寸地任意妄为。例如大清早泼了娘亲一身水,例如为改衣服和二娘吵架,例如密报三娘与情人私会……不知道,那溜溜转动的眼珠背后,在打着什么主意。
玉钟也是个有眼色的,见小姐心绪不佳,连忙告退。
看着她水蛇般的背影,连恒在想她那天在桥上推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大。
玉钟说,当时,她被人群挤到一边。但是,又有谁能证明?
家人当时只顾担心自己的安危,只顾怀疑因有孕而最有动机的三娘,几乎没有人把一个不知轻重的丫头放在心上。
也许,玉钟一时鬼迷心窍,想陷害备受宠爱的三娘,梦想自己取而代之也说不定呢?更有甚者,玉钟是个商业卧底,受命潜伏到连家,把连家搞得家败人亡?
念及此,连恒“扑哧”一笑。想得似乎太远了。
不过,是该好好查查玉钟的底呢。
正胡思乱想着,玉钟又匆匆跑了进来。
“小姐,那个狄捕快又折回来了!”
连恒一怔,必定,是有什么事情了。
“那你请他进来啊。”
“他说,请小姐到门口,说一句话就走。”
门外,狄纭蹙着英挺的眉,正在思索什么,见到连恒,他急急道:
“连恒,银熏球里的熏香中,发现了和彼岸曼罗香相似的一种迷幻药物!”
“也就是说,三娘是被人用药物迷了本性,夜里走到我娘的房里?”连恒低声惊呼。
狄纭重重点了点头。
“是谁做的?”
狄纭深锁眉头并不作答,却问道:“刚才传话的那个丫头,神色不似一般婢女,她是哪房的丫头?来此多久?是何来历?”
“她是玉钟,负责裁剪缝纫,爹在家时会让她在书房伺候笔墨。才来了一个多月,是爹生意场上的朋友送的。”
狄纭点点头:“我会去查一下。”说罢告辞离去。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连恒倚在门侧想: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怀疑玉钟么?
忽然,她被门对面奇异的景象吸引住——
不知哪里冒出来十几个着装统一的白衣人,团团围住行色匆匆的狄纭。
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白肤圆脸小胖妞,欢天喜地地凑到狄纭面前,拉住他的袖子,狠狠地摇晃着,仿佛邂逅了失散多年的情郎。
狄纭满面通红,低低地不知和他们说了些什么,目光还往连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拨开人群,撒腿就奔。白衣人们面面相觑,继而沮丧无比地散去。
这是——什么状况?
第一次,她对狄纭的生活产生了好奇。
陆巧巧走了两天,还是没有音信。
一个小小的女子,又能去哪里呢?昨日,未待连恒开口,他已经派出人马去寻找了。可是,两天过去了,依然一无所获。
寂静的夜,连正在愧疚中自斟自饮。
“愿为连根同死之秋草,不作飞空之落花……巧巧,其实我和那些俗男人没有区别的,什么海誓山盟,都是随口说说的,你也信……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很爱你,从来不……可是,为什么,这些日子,我心里这般难受……我不信你是蛇蝎心肠,可是我还是伤了你……”
泪水,缓缓落下。
多少年,没有落过泪了呢?
索性抱起酒坛,猛喝一大口。
“借问江湖与海水,何似?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巧巧,巧巧,你究竟跑哪去了?”
“你嗔我时,瞧着你,只当做呵呵笑;
你打我时,受着你,只当做把情调;
你骂我时,听着你,只当把心肝来叫……”
醉眼朦胧中,他看见一个盛装丽人轻盈舞动而出。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肌泽肤润,两腮带赤光若腻;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一条雪白轻纱,随着手臂的动作,蛇般灵巧地舞动;歌声绮靡,舞姿蹁跹,长裙飞旋,春色无边。
“巧巧……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