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他拿着这话来宽自己的心了?想到这里,她心底里有种感觉咕咕地往上冒头,但又说不上是种什么感觉。总之……有点怪异。
声音落下,车厢里的寂静比之前更让人觉得憋闷。司寇宇铮将车窗帘撩开半掌宽朝外望去,只见街边上不少少年男女围着小摊贩在买面具,一边言笑宴宴地挑着,一边互相红着脸打趣。司寇宇铮忽然心头一动。曲起手指扣了扣车厢壁。车夫应声勒停马车,司寇宇铮当先钻出马车,又回头把一脸莫名其妙的风宁路也给拽了下来,拖着她穿过人群挤到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
风宁路登时恍然:原来是他想去逛并蒂节,要自己帮他挑个面具。
司寇宇铮站在小摊前,看也不看风宁路,只把眼睛盯在面具堆上,伸手在里面左翻右拣得十分“专注”:一个月时间,说短不短,可也绝不长……要选个女人出来当妃子那是绰绰有余。但是……偷眼看看风宁路,司寇宇铮的拇指又习惯性地摁在食指关节上。
此时风宁路正专心地在一堆面具中挑挑拣拣,有些拿不定主意:放在面上的多是些喜庆的大头娃娃面具,还有些是动物模样,但不管是人像还是动物头。大都在脸上涂了些红红绿绿的颜色。十分花枝招展。想着庙会上人人都戴着这样的面具走来走去,风宁路有点想笑:那场景八成不是像进了动物园就是像进了杂技团。拿了几个给司寇宇铮过目,他也表示消受不了,于是二人又到下一家摊位上翻看。
这处摊位的面具做工不及之前那家好,但胜在设计得多有别致之处,惹得风宁路挑选得兴致盎然。
司寇宇铮正想着禄寿的话,思量着怎么借并蒂节发挥一番,忽然一个青面獠牙的鬼脸凑到他面前:“这个怎么样。”风宁路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出来,有点瓮声瓮气。
“咳,这是并蒂节。不是鬼节。”司寇宇铮其实也觉得这个鬼脸面具还不错,可想了想他打算做的事,又觉得这个鬼脸面具十分不应景,于是投了反对票。
“也是,而且这样的面具戴着有点憋闷,也太沉了些。”说着放下鬼脸面具,风宁路又把另一个半截的狐狸面具按在脸上,“那这个呢?轻便,也不闷。”
这个狐狸面具戴在风宁路脸上略嫌大了些,显得她露出的半截脸越发精致细嫩,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面具后面骨碌碌转着,倒还真像一只俏皮的小狐妖。
司寇宇铮正看得出神,风宁路已把脸上的狐狸面具摘下来扣到了他的脸上,又往后退一步:“唔,蛮适合你的。”
狐狸……司寇宇铮不太喜欢狐狸这种动物,不光臭,还胆小,跟他哪里搭得上?要选也该选个凶猛一点的,比如……他正想着,就听摊主笑呵呵地接口道:“这面具正好是一对的。”说着翻出个小一些的狐狸面具递给风宁路,“这位姑娘和贵郎君正好一人一个。”风宁路接过面具在脸上比了比,大小正合适。
姑娘和贵郎君……司寇宇铮的脸不可控制地发起烫来——摊主把他们当成一对了……“就要这个。”司寇宇铮二话不说拍板。
“哎~一百文。”老板喜得眉开眼笑,搓着手等收钱,不料风宁路把面具又还给了老板,背了双手在一旁等着司寇宇铮付完钱走人。
“这……”老板有点摸不着头脑,拿着面具看看风宁路又看看司寇宇铮,不知如何是好——这一百文是两个面具的价钱,何况这面具不是这姑娘挑的么?怎么她反倒不要了?
司寇宇铮也皱起眉头看着风宁路。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面具么?”风宁路不明所以。
司寇宇铮给一口气噎了一下:这是他想问的问题好吧?
摊主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看一看一脸窘色的司寇宇铮和一脸茫然的风宁路,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见状赶紧说明情况:“这面具是一对卖的,成双对的物件,正合着并蒂节的意思。”
这暗示有够明显,让司寇宇铮的脸又是一烫,拿拳头掩在唇上轻咳一声附和道:“就是,一对的东西,怎么能拆开?”
“噢……”风宁路了然地点点头,又开始扒拉面具堆,“那得重新挑一个了。”
“喀啦”一声,摊主出了一身冷汗,司寇宇铮手中的碎银子给捏得变了形,风宁路埋头在面具堆里自言自语:“换哪一个好呢?”
深呼吸几口气,司寇宇铮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从牙缝里挤出成形的话:“我就要这一对了。”
“哦。”风宁路闻言住手。
摊主闻言松了口气,战战兢兢地双手接过碎银子,司寇宇铮也不要他找钱,拿了两个面具转身正要往马车走,就听一旁的风宁路忽然开口道:“那个,借点银子给我成不?”
“怎么了?”司寇宇铮一边问一边已经把钱袋拿在手里递了过去,“你想买什么?”
风宁路接了钱袋一指面具摊:“我还没买面具呢!”
“嗖”的一阵冷风吹过,司寇宇铮石化,面具摊主打了个哆嗦。
“不借!”司寇宇铮脸色狰狞地一把扯回钱袋,回头大步离去,摊主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地收了摊子遁走,瞬间原地只剩下风宁路孤伶伶站在那。
挑着眉头望了马车一阵子,她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提步向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