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院大门,静宁和端宁急匆匆地走了,端宁和王氏感情不深,又是被顾元重宠着长大,尽管心中对这位八哥的勇气很佩服,更多却是嗤之以鼻,丝毫不能理解他不好好读书,却要上战场的想法,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儿,在他心中,只有静宁姐姐疼他,云舒姐姐和云柏哥哥平时虽说没对他怎么样,却也不搭理他。
对于云柏上战场,他没有任何想法,若是云柏死了,他就可以多分一份家产,若是云柏建功立业,他这个做弟弟的也跟着沾光,左右都没什么坏处,自是在一旁看热闹。侯府这几年时光,让他的心境迅速成长,只可惜侯府本就是个污地,又能学到什么好东西。
不是云舒、云柏没有姐弟情分,而是顾元重过太偏心,让他们想好也好不起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种状况。
不过端宁也不笨,知道嫡庶之分,也懂得宠爱的重要,上面若只有一个哥哥他还会想争一争,但两个哥哥都出类拔萃他也只能歇了那份妄想。四哥已经成人,八哥对爹不亲,端宁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抱紧顾元重大腿不放好,只是他也不会得罪嫡出的哥哥姐姐,这点倒是和静宁出奇的一致。
殊不知静宁出了正院,也深深舒了口气,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整个心灵都在跳动,云舒在她的印象中,一直以来都从容不迫,从前她千方百计的挑衅,哪怕抢了她的师傅都不能让她动容,如今却如此失态,怎能让人不感到高兴。
六姐一直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以前年纪小,总想着一争长短,要压正房一头,后来一天天长大,看着六姐嬉笑怒骂,把老太太的精心算计化与无形,看着她不显山露水,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忽然感觉到害怕,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心头,随着皇上的赐婚,更是觉得不可超越,今日见她失态,忽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好像心中的神秘领域破碎,原来六姐也不是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那么她只要做得更好一点,是不是就有超过的可能。
不是她想和云舒比,而是多年的习惯,嫡庶的名分,老太太和周姨娘的耳面提名,长年累月的怨气聚在一起,就好像找到一个突破口蓄势待发。
云舒若知道静宁所想,一定会冤枉死,她哪知道自己的忽然失态,竟会引发这么多怨念。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云舒吩咐丫鬟煎药好药,见王氏还没醒就让她们先热着,淡淡看了顾元重一眼,才缓缓从屋里走了出去。
没有失礼也没有尊重,看见女儿的眼神,顾元重只觉得咽喉梗塞,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等他回过神来,云舒已不见人影。
其实她并没有走远,心中的思绪在离开主屋以后更加杂乱,她知道想去军营是弟弟的愿望,也是他从小到大的理想,理智上她应该赞成、支持,可心理上却怎么也接受不了,古人的孩子早当家,十三岁去战场并不少见,但她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云柏的年纪在她眼中最多不过一个中学生而已。
缓缓走到荷塘边,找了个阴暗的地方坐下,背靠着假山石,挡住正午的阳光,她和云柏的住所,只有一墙之隔,荷塘是内院和外院的连接点,也是云柏去正院的必经之路。原想去找他问清楚,但走到这里却忽然不想前行了,虽然责怪他让娘伤心,但更多却是不知如何面对。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云舒漫不经心地看去,侧身让自己的身影躲在假山之下,在没有理清思绪之前,不想让云柏看见,今日太过激动,虽然下手不重,但她好歹也习武多年,也不知把弟弟打疼没。
心中微微苦笑,原以为她时时刻刻都能淡定,没想到还是功力不够,终于理解娘为何一遇见自己和弟弟的事情就变笨,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战场杀敌最忌意气用事,你行事如此冲动,让我们何如放心。”云清担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云舒赶忙竖起耳朵。
“谢谢四哥,我知道了。我也没想到娘会这么大反映。师傅跟我说起去军营,当时只顾着兴奋,不曾想爹也会反对。”云柏垂头丧气的说道,不难看出他此刻的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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