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过想想自己已经是成年人,而且脑子没什么问题,徐永晋将喊这句话的**压了下去他可不想让人家用欣赏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珍稀动物的眼神看自己。顺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中,一抬头,发现自己来到了浔阳中学校门口。
校门轻掩着,里面没有传出朗朗读书声,徐永晋寻思片刻,方才想到现在这时间,学校刚刚进行完期末考试,那些学子们已经放了假,校园里除了还没放假的教师,不可能有学生在了。
铁门没有上锁,好方便教师进出校园,看看门房,里面管大门的门卫大爷也许太清闲了,丢下自己工作溜的不知去向。徐永晋要是学校校长,对门卫这种不负责任的工作心自然要进行严厉批评,甚至让他卷起铺盖走人。可徐永晋不是校长,门卫不在,刚好给他提供了方便。轻推铁门,吱呀一声,铁门开了一道足以让人进去的缝隙,百无聊赖的徐永晋侧身走了进去。
一个人走在安静的校园内,看着自己离开时的树木,现在比以前更高了一些,可惜是冬天,要是夏天郁郁葱葱的树林,是学子们中午乘凉的好去处。操场上很是干净,站在主席台上望下去,嬉笑玩耍的操场现在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生气,远处篮球场上没有人在活动,三、四年前,那里可是迪迪这样喜爱运动学生的天堂,每当课间休息,或者放学时候,一群学生要为了某个篮球架属于谁争执一番。只要迪迪一出现,所有争议马上化为乌有。没有人敢于跟校篮球队的那帮坏小子争场地。先不说这场地原本就属于他们的,就是打群架,他们也打不过人高马大的篮球队员。
自己曾经在这里奔跑,和同班同学一起做广播体操,为了争夺一个球,撞的人仰马翻过,在树林边的双杠处,自己曾经倒挂在上面,偷看自己暗恋着的正在树荫下背功课的任斌斌,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好看,深深地吸引着自己。
现在双杠还在,暗恋着的伊人却不知身在何方,至于那个羞涩的小伙子,已经成为了手上沾了无数血迹的士兵,为了胜利,他杀了不少同样满怀青春憧憬的年轻人。他的心早已变得苍老,面对生命,冷酷的可以跟石头相比了。徐永晋暗暗苦笑,世间变化让他感受到光阴飞逝实在太快,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他愿意自己再次重新来过,重新上学,重新跟一群男生打打闹闹,重新暗自喜欢漂亮腼腆的小姑娘少年时的纯真,真是一种幸福啊!
“这位同志,您找什么人吗?”
徐永晋正回忆着往昔岁月,后面有人很是温柔问了一句。徐永晋刚才看过,偌大的校园内,没有人活动,这里这么空旷,被问之人只能是自己了。学校中除了学生和老师,其他人不得私自闯进来,徐永晋这次进来完全是一时兴起,给人一问,就好象漆黑的夜里小偷正在偷东西,突然被人打着手电,抓个现行。
徐永晋回过身,表示歉意:“对不起,我刚从前线回来,这里是我母校,这次来看看。我马上就走您是周老师?!”
“你是徐永晋?真的是你吗?”
“是我啊,周老师,我在部队里一直想着您呢!”
“天哪,都这么高了,老师从来都没忘记你们这些孩子。”
站在徐永晋身后的那位老师,就是徐永晋在高中时候的班主任。突然的相逢,让徐永晋和周老师都有些措手不及,他(她)们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面。
徐永晋猛地挺直了身子,朝周老师行了个标准军礼。
“不用行礼,不用行礼哎呀,想不到我的学生已经这么高了。”矮胖的周老师长吁口气,爱怜地看着徐永晋。
徐永晋将手放下来,问道:“周老师,我听说您不调到浔阳二中当教导主任去了?原本想趁这次假期去二中看望老师您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您了。”
看着曾经让自己得意的学生站在面前,周老师笑的合不拢嘴:“又调回来啦,这里更需要人,老师被张校长调了回来。对了,我听几个学生说,你在美索不达米亚,战争打完回来了?”
“回是回来了,可战争并没有打完。这次是部队给了探亲假,过两天就要回去。”
“还要上战场?”周老师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有可能。”徐永晋点了下头:“部队不过是归国暂时休整,前线要是需要的话,作为主力部队,我们师还会上去。”
“都四年了,这战争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你们班同学中,男生体质好点的,连学业也没学完,大都当兵去了。三年下来,高明死了,张小波残疾了,赵江森吓成了神经病,我的学生就这样被消灭了,国家又有多少年轻人战死在国外?其他国家年轻人又无谓死了多少人啊!可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还要进行下去,难道要把所有年轻人都送进地狱,这才满意吗?”周老师脸色很不好看,呼吸也有些急促。
这话当然不是指责徐永晋,可徐永晋却觉得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就是在这场战争中杀了不少“其他国家年轻人”听周老师的意思,这场战争是年轻人的屠宰场,而他徐永晋,就是屠宰场里的屠夫了。
徐永晋严肃地说道:“没有办法,老师,我们也没有办法。既然同盟国要破坏世界秩序,他们要当地球主人,我们不反抗,总有一天他们会打到我们领土上来。到时候再想反抗,那就晚了,就算胜利,我们也要牺牲不少老百姓,更别提财产损失了。所以只要同盟国想要将战争进行一天,我们也只能奉陪他们一天。”
周老师很是奇怪看着徐永晋,好象面前站着的年轻人,不是他记忆中的人了。周老师微微摇摇头,很有些责备的意思:“小徐啊,我记得你是很有头脑,有主见,不盲从别人的人啊,我想象不到,你现在看问题怎么这么肤浅呢?”
徐永晋茫然看着他的班主任,不知班主任为什么说他肤浅。
周老师激动地说道:“战争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他毁灭生命,摧毁人类文明,阿房宫毁于战火,无数的书籍在战火中变成灰烬,曾经的富饶地区只要一场战争,就能变成世界上最荒芜地方,哪一场战争不死很多人?年轻人战死沙场,妇孺老幼被饿死,我们是文明人,应该相信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过谈判解决,怎么能动不动就使用武力?”
“我知道,在前线这种事情我看的更多,死人和贫穷,罪恶与泯灭,这些是每天都要看到的。可正因为看到战争让国外那些国家千里荒芜,才更应该为了预防我们中国重蹈别国悲惨命运,用战争来终结战争。彻底将同盟国打趴下来。”
“这不过是强辩,小徐你仔细想想,把同盟国打趴了,就能让世界上再也不发生战争?”
“”徐永晋无法回答周老师这个问题。从他所学的历史中,自从有了人类,世界上就存在了战争,历史上所有的强国都是靠战争打出大片土地,欧洲的希腊、古罗马、亚历山大帝国,西班牙、大英帝国、法兰西、现在的德国,哪一个不是因为战争而兴起,又因为更强的敌手走向衰弱,甚至毁灭?现在德国人之所以挑起战争,那是因为英国这个曾经的世界第一帝国,已经成了空架子,德国人想要将英国人手中殖民地争抢过去。至于强大的中国,中国当然不是那些帝国主义国家,强大的中国只希望看到世界各国都取得完全独立,拥有自己全部的主权,各国人民不受殖民国家压迫而已。一般来说,为了这个目标,中国历来采用外交周旋,只有这次鉴于德国佬野心太大,才不得不动用武力(徐永晋忘记了菲律宾,当然,菲律宾战争那是因为当地华人受到攻击,为了保护本民族子民利益,中国不得不战,就算有人提菲律宾,徐永晋也认为这场战争打的极为应该。)。不过世间事很难下定义,不能说消灭了同盟国,这世界就不会有战争,要知道,老牌殖民帝国大英帝国在世界各地拥有无数的殖民地,让这些殖民地完全独立吗?英国人可没那么慷慨。说不定到时候英国人又会对支持殖民地独立的中国人开火也没准。
真要这样,打完了同盟国,协约国内部说不定还要打一仗,就算英国失败了,这世界上又不知道会冒出别的什么国家与中国为敌,如美国。战争将旷日持久打下去,永远都看不到彻底消灭战争的希望。
徐永晋老实地回答:“我看不到那么远,我只知道,如果我们不打仗,德国人将在击败俄罗斯后,很可能陈兵我国边境。我们随时都有和德国人开战的可能,那时侯什么时候打,有多少敌人跟我们交战,这全由德国人决定,要是这样,我们将付出极为惨重代价。为了避免家人遭遇战火,我们只能将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周老师盯着徐永晋的眼睛:“这是你自己想法吗?”
“算是吧。”
周老师摇摇头:“将可能的战火扼杀在摇篮中这样的话是那些政客和激进分子才会说的,老师相信自己的学生还没冲动到这种地步。”
“那周老师您是怎么看这场战争的?”
“陪老师走走吧,我们边走边聊。你离开学校将近四年了,这次回来也应该好好看看曾经读书的地方。”
徐永晋默不作声点了下头,跟在周老师身侧,漫步在校园中。
“先不说战争的本质是邪恶的,他要毁灭一切,就这场战争而言,老师以为,这是欧洲那些国家在狗咬狗,我们根本不用参与进去。陈兵中国边境?从德国将军队调到中国来,有那么容易吗?中国历来和德国保持友好关系,他们又怎么可能对我们动武?”
“我们参加这样的战争,对中国有什么好处?大量年轻有为,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在战争中死去,或者成了残疾人,这些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国家耗费大笔金钱,将国库掏空,问百姓借债,就算取得战争胜利,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一场战争,将德国打的经济彻底崩溃,你就算让他赔偿,他又能拿出多少钱来?不合算啊!到美索不达米亚去解放受劳役的当地百姓?当地百姓要想摆脱劳役,只能是他们自己起来斗争,怎么能靠别人施舍?美索不达米亚距离中国那么遥远,我实在看不出一场战争过后,那边得到了解放,却毁灭了家园。对当地人来说,是福还是祸,这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给予他们民主自由吗?谁知道民主自由他们是否愿意接受?”
周老师站住望着那些掉落了叶子的树,叹了口气,眼里充满了哀伤:“就算美索不达米亚得到了解放,当地人不再受到别人欺压,可是我的那些可爱的学生却再也回不来了,他们都还年轻,还是孩子啊,那么优秀的人,为了别的国家,倒在异国他乡,这真是造孽”
“老师,我们是为国家而战,就是死,也是光荣的。”
“你错了,战争是国家之间事情,是那些政客为了自己利益才会进行肮脏的战争。一个有理智的人,不应该投入战争的。你们是好孩子,可是你们的对手呢?他们也是一个个善良的人啊!他们也有妻儿老小,他们也想将生活过的更舒适些,这些想法难道和我们不一样吗?你说说看,你和他们又什么仇恨?战争是让无辜的士兵为了国家或者说那些政客、大商人、企业主私利做出牺牲,用爱国主义来蛊惑年轻人所谓爱国主义,不外是一件遮盖肮脏私利的美丽外衣罢了。人的一生只有一次,命运要靠自己把握,不能别人怎么说,自己怎么做啊。”
周老师当过徐永晋班主任,和徐永晋说起话来,自然当他还是自己那思想永远不成熟的学生,做老师的要传道受业解惑,要带领学生朝正道上走。看着自己的学生一个个兴高采烈去当兵,周老师心急如焚,得知自己的学生在战场上战死、负伤,周老师又痛恨这场战争,不光是现在进行的战争,她将所有战争都归入邪恶范畴内。今天曾经的得意学生回来了,有人听自己讲话,周老师自然将自己想法一股脑灌输过去。就好象自己还在教室里,而徐永晋还是她的学生,正坐在课桌前认真听课。做老师的语气方面当然不会太重视,但认为自己的谆谆教诲总是为了学生好。
徐永晋认为老师的话有些过激,将爱国主义斥之为“遮盖肮脏私利的美丽外衣”更让徐永晋无法接受,难道就看着德国人一步步走到中国边境,然后登堂入室闯进来杀人吗?或者就算是杀中国人,反正不关自己事情,自己躲在安全地方冷眼旁观?等全中国都让人家占了,为了活命,像狗一样摇着尾巴,欢迎强盗当了中国的主子?这自然是徐永晋无法接受的。
可老师的话,有些又有一定的道理。“他们也是一个个善良的人啊!他们也有妻儿老小,他们也想将生活过的更舒适些,这些想法难道和我们不一样吗?”这句话久久回荡在徐永晋脑海中,他又想起自己第一次战斗时,打死的那个土耳其人的脸了,那张惊恐的脸上,写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对生的向往,他的家中也有亲戚朋友日夜等着他回去,可该死的战争,却让他再也无法和亲人朋友见一面了,连遗体他的家人都看不到,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日夜守在门口期盼亲人回来和迪迪父母比起来,可以说他的家人更凄惨。
徐永晋有些诚惶诚恐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老师的,还是相信政府的,自己的思路混乱成一团,一会儿有人在脑海里说:“为了全人类,战士们,勇敢的前进吧!”一会儿又有人说:“你的对手也是可怜的孩子,难道你忍心对天真的孩子下手吗?你这个刽子手!杀人恶魔!”
“我是好人吗?”徐永晋不由在心底暗自问自己,不用想,有个声音马上在心里响了起来:“当然,你当然是好人,在父母朋友面前,你一直都是好人。”“可是我的那些战场上对手呢?他们难道就是坏人吗?”没有回答,但徐永晋明白,他的那些对手,在他们的家人、朋友面前,同样不是坏人,要说有什么问题,那只可能是战争本身带来的。要追查下去,那应该是各国那些政客和左右政局的财团承担责任,而不是他们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要做的只有服从。
徐永晋的眼睛又清晰起来:“不错,老师说的很在理,只是作为军人,我没有权利去逃避战斗。我的职责只有服从上级,消灭一切上级要求我消灭的敌人这就是一名军人的职责。”
周老师很是惊讶看着自己的学生,却看到徐永晋正平静地凝视着自己,眼里没有一点要杀敌对方那些孩子的愧疚,也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好象这些都很平常,这让周老师不由得微颤起来,她不知道,是什么让一个善良的孩子变成现在这样子了?这让周老师无法想象。
“时间不早了,老师,我还有事情,就此告别吧。”说完徐永晋对曾经的班主任恭敬地行个军礼,转过身,头也不回大步朝校外走去。
广而告之:绮梦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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