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飞行帽,把安全带系好,再检查一遍仪表盘,各项按钮,所有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耳机里传来了杜申利的声音。
“老虎,老虎,我是豹子,听到请回话。”耳机里杂音很强烈,可还是能听出传来杜申利的声音。
“豹子,这里是老虎。”
“你小子怎么没跟上来?”
“飞机正在加油,恐怕要过几分钟才能上去了。”
无线电台里传出杜申利愤怒的小声嘀咕的叫骂声,所有无线电台都是互通的,为了顾忌自己形象问题,杜申利没敢把声音放开,就算没放开,相信他的那些国骂也传到航管人员耳朵里。果然,耳机里传来郑少校愤怒的指责:“豹子,请注意,你是少校,不是大兵。”
“知道啦老虎,我带雁群先过去。你快点赶来。”
杂音中,杜申利的声音已经轻的快要被杂音掩盖了。
张浩天原以为自己加油的工夫,几艘航母上战斗机都升空,正在赶往北方拦截了。等飞机补充满油,通过升降机上了飞行甲板,他才发现甲板上战斗机还在起飞航母不同陆地机场,陆地机场起飞十来架战斗机算什么事情?别说十来架,就是百来架飞机,大型机场十分钟内也能都让这些飞机上了天。航母上却不成了,一架一架起飞,两架飞机之间还要清场,要把握风速与军舰起伏角度。
晚起飞也有好处,航母得到了最新情报,塔台郑少校用他那特有的急促声调,通过无线电台,告之飞行员敌机情况。四十架轰炸机、十二架雷击机(说到这,郑良延的语气都变了,他可以不在乎那些轰炸机,装备每枚二十来公斤炸弹的轰炸机对军舰够不成任何问题,但他不能不害怕那些雷击机,谁知道雷击机上的鱼雷会不会命中!要知道,只要命中一枚,小点的军舰就算完了。可恶的是敌人雷击机对前卫舰队不感兴趣,看起来好象就是冲着航母舰队来的)在二十架战斗机掩护下,正在高速逼近。
张浩天还在起飞甲板上,听着敌人步步逼近,虽然着急,却毫无办法,前面飞机没起飞完,他再着急也没用。终于,除了张浩天,除了因为故障退出的战斗机,其他战斗机都起飞完毕了,在他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后,他的飞机总算被带到起飞线。
在地勤人员帮助下,海上大鸥ii式战斗机前面的螺旋桨突突转动起来,张浩天踩住刹车焦急地看着信号台,将油门拉到最大,飞机剧烈地抖动着,耳机里什么声音也没了,只有暴怒的发动机轰鸣声。绿色信号灯亮了起来,前面起飞官将信号旗放下,挡住轮胎的挡挡板放倒,张浩天伸出大拇指,猛地放开刹车,海上大鸥朝前猛冲出去,滑出跑道越飞越高。
离开了航母,张浩天轻轻一带操纵杆,飞机向左边偏去,母舰在右下方越来越小,当飞机颤抖不再厉害,张浩天将飞机改平,轻柔地推动油门,向上面正在排成*人字形的战斗机编队赶去。
张浩天的起飞比别人晚,嘈杂的耳机中,又传来敌人距离这边越来越近,那些求战心切的海航战斗机飞行员七嘴八舌争议着敌机在哪里(有人把海鸥当成了傲匈飞机,等一个猛子扎下去,才发现根本不是),草草排着队型,也不顾后来人如何,就那么高速飞去,张浩天虽然将飞机高速性能淋漓尽致发挥出来,大家都驾驶着一样的飞机,他也没追上大编队。
“十三点方向发现敌机!”
“xxx(不文雅词语)猎犬你在骂谁?哪有什么十三点啊,我看见了!在我右前方一点方向!”
“白熊,你看到的不会是海鸥吧?”
“你***混帐青蛙,老子眼神好着呢!”
嘈杂的耳机里传来更多发现敌机的叫喊声,所有飞机好象无头苍蝇一般,乱糟糟朝东北偏北方向飞去。接着耳机里传来狂呼乱叫声,至于叫什么,张浩天却听不大明白。从张浩天方向望去,远处一群飞机上下翻飞,当张浩天飞的更近时,他的耳机里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又一架!(一阵很是嚣张的狂笑声)***,跟打靶一样简单。”
张浩天听的很清楚,这是杜申利的声音,听起来他已经击落不止一架飞机了。
“黄牛黄牛!掩护我!该死的混蛋咬住我啦!”
这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白熊,三只苍蝇(哥塔式雷击机)向你飞去,注意点!”
“你个混蛋我屁股后面还跟着两只蚊子!快来帮忙!”
“我这里有四只蚊子需要照料,白熊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耳机里一阵难听的国骂。
很明显,这是绰号白熊与青蛙。
张浩天赶到战场,却看到天空乱成一团,到处都有飞机在飞,一架奥匈帝国的汉萨-勃兰登堡d。i战斗机咬住一架海上大鸥,在这架奥匈帝国战斗机后面,又有两架海上大鸥正恶狠狠地逼近。远处,一架海上大鸥刚将一架行动迟缓的哥塔式雷击机击落,一架信天翁却悄悄跟在他后面,一个点射,那架海上大鸥一头栽了下去。
总的来说,敌机数量虽然比较多,可他只有二十架战斗机,其他五十二架飞机都是没有还手之力的轰炸机、雷击机,战场上却有远征军四十三架远征军的海上大鸥。就是战斗机性能来说,不管是信天翁,还是汉萨-勃兰登堡d。i战斗机,他们最高速度也不过178kmh,远征军海航最新的海上大鸥达到220kmh,性能上差距甚大,数量上又处劣势,战场局面自然倒向远征军海航飞行员一边。只是奥匈空军飞机数量众多,海航战斗机一时也无法将他们都打下来。
各种飞机在张浩天眼前乱转,眼看着海航战斗机将一架架敌机打的从天上载了下去,张浩天也手痒痒,顾目四盼,寻找不长眼的家伙。正瞧着,张浩天感到眼皮子底下有两道影子一晃而过,将操纵杆向旁边移动,张浩天的飞机马上向下滑了下去,看仔细了,却见是两架哥塔式雷击机从混战中逃脱出来,现在正超低空奔着华山舰方向而去。
自从德国人在易北演习中动用哥塔式雷击机,对英国舰队进行了攻击,并且击沉了英国的“大胆”号超无畏舰,击伤“猎户座”号和“元首”号战列舰,各国海军航空兵对雷击机一时空前重视起来。一艘战列舰价值千万英镑,一架雷击机才多少钱?虽然一架雷击机只能携带一枚鱼雷,可是蚁多咬死象,几十架雷击机攻击一艘战列舰,就算大多数航空鱼雷失灵或者没命中目标,只要命中一枚,战列舰必然受创,多中几枚,再强的战列舰也顶不住。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新式雷击机也就层出不穷。德国现在哥塔式雷击机已经发展了三代,而中国也开发了不少雷击机,不过自从攻占罗得岛后,除了同盟国得潜艇,爱琴海几乎看不到同盟**舰影子,这次进行的作战又主要侧重于掩护部队登陆,更重视对滩头阵地的压制,为了能最大限度发挥航母效能,那些雷击机一架也没上舰,腾出来空间全用来加装攻击机了。
张浩天到了海航后,别人就告诉了他雷击机对军舰的威胁,易北演习就是最好的例子,战前建造那些军舰水下装甲薄弱,中了鱼雷可大事不好,虽然大型军舰,如战列舰,现在已经拖上防雷网,可效果如何,那可难说的很,而且一般巡洋舰、驱逐舰、运输舰上可没有防雷网。为此,告戒他的人一再提醒,如果在空战中发现敌人雷击机,那是一定要尽早将他们击落的。张浩天原本也不大相信雷击机真有这么大威胁,可现在看到两架奥匈帝国的雷击机,趁着局势混乱,想要偷溜过去。张浩天想起来到海航时别人一再告戒,现在纵然不大相信,他也不想把这两架雷击机放过去,况且从飞行姿态来看,这些雷击机显然属于笨重迟缓的飞机,属于给张浩天当靶子打的,有在飞机上增添装饰画的机会,却偏偏放过,这太不附和张浩天性格了。
张浩天稍微收了点油门,免得自己飞的太快,从敌人头顶冲了过去,跟在两架不知死神已经盯上他们的哥塔式雷击机后面,将一架雷击机稳稳套进了瞄准器中,打开射击保险,将大拇指放在扳机上,当雷击机机身完全填满瞄准器,张浩天并住呼吸,扣动了扳机。耳朵里传来炒豆般机枪欢叫声,两道火链划过天空,全打在那架雷击机机身上,从机尾一直扫到机首。浓烈的黑烟从被击中雷击机上窜出,那架飞机翅膀一斜,朝大海栽了下去。
另外一架雷击机发现飞在旁边的友机被击落,飞行员回头一看,见到一架中国飞机正恶狠狠逼近自己,不由大惊,驾驶飞机忽上忽下,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转,拼命想甩掉后面跟着的中国飞机。
张浩天添了添嘴唇,他现在很是激动,来到海航一出手就干掉了一架飞机,旗开得胜嘛!回头左右看看,天空没有敌人战斗机要跟自己玩什么螳螂捕蝉的把戏,放心大胆的张浩天不紧不慢跟着前面那架雷击机,将双方距离慢慢拉进,把那架雷击机的身影套进自己瞄准器中。
张浩天不由有些遗憾,这两架雷击机反应实在太迟钝了!在张浩天眼里,虽然前面的雷击机不停做着各种机动动作,可他那些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怀胎十月快要分娩的孕妇,对着这样不灵活的敌机,就是击落了,也没有击落比狐狸还灵活的战斗机更有成就感。
少了些许成就感并不妨碍张浩天把敌机击落的决心。跟了几下动作,熟悉了敌机套路后,张浩天在那架雷击机刚刚偏回正常航线时,送给他一串子弹,将今天他的第二个猎物也送进了大海,一带操纵杆,海上大鸥欢叫着拉了起来,着了火的哥塔式雷击机撞在水面,鱼雷被引爆,白色的水柱中,有红色、橘黄色、紫色、黑色组成的火球正在升起,天空被击落雷击机拖出的一缕黑烟还没散开。
“啊哈两架!我击落两架飞机了!”张浩天看着下面急剧变小的火球,很是开心大吼起来,通过喉结处通话器,他的声音传到周围所有海航飞行员耳朵里。
“老虎吗?我是豹子,你那里如何?”
嘈嘈的耳机里,传来杜申利的呼喊。
“我是老虎,刚击落两架没长眼的雷击机,周围没有敌机,豹子,你那里怎样?”
“我已经击落三架了!一架雷击机,一架轰炸机,还有一架汉萨-勃兰登堡战斗机不说了,前面有只苍蝇,等下再说!”杜申利的声音暂时中断,没多少时间,满是机枪声、飞行员大呼小叫声的耳机里又传来杜申利怪叫声:“干掉啦!就像春节放礼花,好大的礼花!”
“豹子,你击落四架了?!”张浩天心里不由佩服起来,一次战斗击落四架,这个搭档还真厉害。
“***有人偷袭!”
耳机里突然传来杜申利怒吼声,接着里面就没了杜申利的声音,张浩天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拼命喊道:“豹子,豹子!我是老虎,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杜申利,你个混蛋在哪里?!”耳机里除了其他人喊叫,没有杜申利特有的那种极度嚣张的声音。其他飞行员那里却传来了惊呼声。
“妈了个x队长被一架信天翁击中了!”
“跳伞!跳伞!快跳伞”
“队长跳出来啦!伞已经打开,白熊跟我掩护队长!”
听到杜申利被击落,张浩天心里好象被狼嘴撕咬一般,从来只有击落敌机,自己没被敌机击落的杜申利居然在这里被击落了,至于原因,全在于应该伴随杜申利,给他提供掩护的自己,在战斗中并没有跟在杜申利左右,给他提供掩护,击退那些胆敢偷袭的敌机。张浩天觉得杜申利被击落,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罪过,这种想法实在让他心里不好受。幸好,听其他飞行员喊叫,杜申利从被击中的飞机里跳了出去,既然降落伞还能打开,说明他至少并无大碍。现在下面就是自己这边的舰队,落了水的飞行员应该能得到及时帮助,这让张浩天心里稍微好过些。
好友被击落,大大激怒了张浩天复仇心,只是当他驾驶飞机冲上去,想要找个对手,像个骑士一样,来个一对一格斗,奥匈帝国的空军却在海航拦截下,不是被击落了,就是掉头逃跑。那些轰炸机为了卸掉累赘,也不管下面海面上有没有船,将飞机携带的炸弹通通丢了下去,应该掩护轰炸机的战斗机,现在却跑到了最前面,给那些逃命中的轰炸机“开路”至于雷击机,他们用不着考虑应该以什么方式回去了,十二架雷击机在战斗一开始,就因为迟缓的动作成了海航飞行员美餐,一架不剩全喂了鱼。
杜申利躺在驱逐舰甲板上,捂着胳膊,恨恨盯着蓝天。大多数飞机已经返航,只是天空还有几架属于自己这边的那些飞机在盘旋,不甘心地寻找落网之鱼,他们当然寻找不到猎物,那些猎物不是逃了,就是变成了残骸,落入大海。让杜申利生气的是,他也落了水。
刚才救援落水飞行员的驱逐舰放下小艇,水兵在把呛了几口苦涩的海水,快要被淹死的杜申利拖上船时,看到他少校军衔,一个个惊讶的张大了嘴他们感觉自己救了一个大人物,事实上对驱逐舰水兵来说,一个少校真的也算是大人物了,他们舰长也不过少校军衔。
为了向航母那边通报哪些飞行员获救,水兵很是友好询问转移到驱逐舰的不幸飞行员姓名与所属部队番号,杜申利报出自己姓名与番号时,刚刚恢复正常的那些水兵一个个又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舌头都要掉下来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杜申利。这时候的杜申利别提心里有多窝囊,这全怪那些记者喜欢卖弄笔杆子将寻常的事情写成上帝的杰作,这是记者的基本功是他们没事一窝蜂跑到杜申利那边采访他,在报纸上将他吹嘘成了永不会被击落的天神,是敌人只要听到他的姓名就落荒而走的战神,他是不败的象征,是胜利的化身
记者吹嘘多了,连杜申利自己都以为运气会永远占在自己一边,可这次他这个“不败的战神”却被卑鄙的敌人偷袭击落了。这让杜申利感到极为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