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进门的他们,院中人一点都不意外,她的目光在商玦身上一闪而过,最终看定了朝夕,而看着十步之外的人,朝夕的双眸倏地眯了起来......
院门在身后关上,这一方狭小的摆满了碧绿兰草的庭院之中便只剩下他们三人,商玦牵着她的手未动,对峙的便只有朝夕和面前这人,朝夕不语,最终还是此人笑了笑微一欠身,“看起来公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听闻公主仍在病中,此番相见实在打扰了。”
朝夕神态不变,被商玦牵着的手却想挣脱,商玦却仍然紧握,且有些不解的转头看了她一眼,朝夕下颌维扬,语声清冷,平平淡淡道出来人的身份,“孙夫人。”
蜀国四夫人之一的孙芩,出自世家孙氏,是孙氏嫡系嫡女,朝夕怎么也没想到,商玦如此隐秘的带她过来要见的人竟然是她,内宫夫人无王令不得出宫,这个时辰,她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样站在她面前的?莫非,是商玦相助?!
想到商玦竟然和蜀国世家孙氏扯上关系,朝夕就越发不想让商玦牵着自己,她用了巧劲儿,这一下商玦若再不放二人之间的僵持便要被对面的孙芩看出来,商玦显然知道这一点,不知怎么想的他这次下不着痕迹的放开了朝夕,上前走了一步。
“夫人来的真快,夫人选择此地想来这里是安全的。”
孙芩从前也是个美人儿,虽然年纪渐长面上添了继续皱褶,可她身上温婉的气质却好似陈年美酒一般越发叫人沉醉,她自始至终带着温和薄笑,半点不像朝夕几日之前在昭仁宫遇见的那个刚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唯一刺目的,是她鬓角的几率银霜。
“这里是孙氏的产业,世子和公主放心便是。”
孙芩转身一请,“二位请入内吧,怎好让客人站在院中说话?”
既然都来了,且朝夕早就对孙氏有些兴趣,她略一权衡便客随主便的向前走去,商玦笑着跟在她之后,三人一同进了厅堂,厅堂之内只有几方席案,布置的简单雅致,像极了一处私下会客之所,这位孙夫人......大抵在此处见过许多客人。
朝夕和商玦在左边客席上安坐,孙芩便坐在了对面,她轻轻拍掌,向里的帘幕之后便走出个端着茶盘的侍奴,侍奴上完了茶又退下,这厅堂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天气阴沉,光线幽暗,可这处厅堂三面的卷帘都被卷起,倒是显得十分清凉亮堂,孙芩看了看朝夕的气色,“公主殿下玉体欠佳,这茶最是温和回甘,公主尝尝?”
心中虽有郁结,可朝夕何等心性,她端起茶盏先闻后品,末了才点头称赞,“夫人请我过来,想必不是为了品茶。”朝夕说着看了一眼天穹,“时辰不早了,夫人大抵还急着回宫,不如有话直说,朝夕初回巴陵,不知能为夫人做什么?”
孙芩没想到朝夕如此直接,她微微一笑,十指把玩着茶盏,目光却在朝夕身上一晃又落在了商玦的身上,“公主心思玲珑,今次来的确不是请公主殿下品茶的。”
说至此,她的表情忽然一变,笑意淡去,一派温婉的面上现出两分冷凝之色,“世子殿下和公主从淮阴而来,想必是知道四公子亡故之事。”
四公子凤彦,在赌坊之中身亡,凶手追查不到,责任便到了七公子凤竺的身上,孙芩冒着被定罪的危险出宫,只为了在这宅院之中见朝夕和商玦......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儿子讨个公道,朝夕敛眸,“此事我们自然知晓,公子不幸身亡,还请夫人节哀。”
朝夕点到即止,孙芩却摇头苦笑,“我那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只怕是到了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现如今唯一知晓干系的七公子,却是有王后相护......”
内宫的纷乱朝夕自然明白,她眼波一转道,“我倒是记得,四公子自小被送去了王后身边将养,按理来说,王后对其很有几分爱护之意才是,怎么......”
王后亲出的凤垣排行第六,庄姬公主去世之后段锦衣受封王后,段锦衣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彼时和六公子凤垣年纪相仿的几位公子都带回了昭仁宫养育,彼时几位公子不过两三岁,正是认人为亲的时候,因此现今的几位公子在起初的几年都可算和段锦衣亲厚,等到几位公子长大了些,便都得了独居殿阁,如此一来各人的生母才有了关爱儿子的机会,只是中间差不多隔了近十年,有些人尚且记得自己生母为谁,有些人却是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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