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的不像样。
两个婢女给他洗了半个时辰才把他身上的血和泥污洗掉,他骨瘦如柴的身体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元明姝不忍多看,让人把脏衣服被褥卷起来扔出去,给他换上干净柔软的衣服。
大夫过来了,给高昶检查身体,诊脉。
元明姝坐在案前听苏长亭说了事情来龙去脉:“六娘来这边玩,看见他,让他伺候,跟他问话,一个问一个答,不知怎么的那位就发火了,说他不懂规矩,要责罚,又去给茹夫人告状,就把他打了关起来”
其实苏长亭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他也说不清楚。元明姝听见这话有点上火,毕竟她有好些年没受过人气了,这茹夫人是元翊的侍妾,颇受宠爱,六娘是茹夫人的女儿,元明姝虽然平日跟其母女就是虚情假意的敷衍,但她一直靠山硬,连元翊都这个当爹的都对她顺着捧着,茹夫人母女一直讨厌她,但又畏惧她。
元明姝不解了,这两人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
她本来想回府去见元翊,这下也暂时不准备去了。
大夫给高昶包扎了伤口开了药,元明姝让苏长亭立刻打点行李,派人去她城西的别院收拾一下,马上搬过去。
两个仆人把高昶抬上马车,元明姝走出门,就看见茹夫人后面跟着女儿六娘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六娘束胸半臂小袖,鹅黄裙衫,茹夫人则是裹腰长裙透纱衣,母女两个都是如花似玉。六娘远远瞧了元明姝不敢吭声,茹夫人赶上前来,喝止住动手搬行李的小厮们,向元明姝陪笑脸道:“明姝,这是做什么,好好的要搬去哪里啊?”
元明姝道:“这府里容不得我,我出去住就是,夫人不必远送。”
茹夫人急道:“这话如何说起,这是自己家里,你是主子,只有你容不得别人,哪有别人容不得你的。你快停下来吧,你这刚回来还没见着人呢就气冲冲的跑出去,殿下知道了我可怎么交代,势必又怪我惹你生气。”
六娘也跟着茹夫人过来,娇娇怯怯要说不敢说,只将眉头轻轻蹙着,不高兴。
显然就是貌恭心不服。
她只有十五岁,模样十分稚嫩,鲜丽明媚,脸蛋上没有一点脂粉,天生的白里透红的好皮子,跟她母亲相似。元明姝长了张面无血色的脸,须得用厚厚的胭脂还有鲜艳昂贵的首饰来妆饰自己,暗地里就十分羡慕她的好皮肤。
可是这个女孩子一点都不招人爱,元明姝从头到脚的讨厌她。
她从小就自认为很美,比元明姝天生丽质,骨子里透着我是清水出芙蓉,你是假脸的自得,元明姝真是烦死了。
偏偏元明姝心理年龄比她大了几十岁,她自认为掩藏的很好,在元明姝眼里就跟大人看小孩似的。
元明姝想说我画妆关你屁事,用的着你在那秀优越感,可是人家没直说她没法骂。
所以元明姝对这女的的感情一直就是烦,神烦。
元明姝名号上是个公主,这些年很出风头,但背地里谁都知道她的出身。
那个好听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件皇帝的新衣,不够遮羞的。
大家也都是表面奉承,实际上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可是茹夫人母女也瞧不起她,这件事元明姝一直觉得很可笑。
元明姝实在不理解这对母女哪里来的自信能够鄙视她。
我身份虽是个笑话,可我爹是长广王是真的,我娘是太后也是真的,你们可连个封号都没有呢。
元明姝表情冷淡收回袖子:“茹夫人,你出口就能把我的下人打个半死,这么厉害的人,跟我装什么可怜呢?你有那心思工夫去跟别的夫人们演练去,我没那耐心敷衍你。你那意思说的跟我在无理取闹委屈你似的,那你就委屈吧。”
说完这话,不顾劝阻,上了马车,一行人出王府往城西别院去住了。
高昶到夜里才算醒过来,吐了一盂的血沫子,元明姝心疼坏了,这些日子她好不容易才把高昶养的稍微像个人样,妈的又给打成这狗德行了。元明姝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光顾着看他了,这会见他醒了,便拿了粥来给他吃。
高昶煞白着一张小脸,软软的靠在她肩上,身体不住颤抖。
元明姝道:“你个没出息的,怎么净挨打啊?”
高昶往她怀里靠了靠,歪过脑袋去,脸颊蹭着她脖子,没吭声。元明姝叹道:“这些人心怎么这么坏,你跟他们无冤无仇的,他们却要打你。说到底还是你命贱啊,要是你生在好人家,有个好出身,也不会被人这样轻贱。这些人真是天生就坏,他们不讲道理,只要看你弱小就要欺负你,你身份比他们低就是猪狗不如,该被打死。”
不能想象,怀里这么个小小的高昶是怎么活下来,并靠自己的智慧和毅力一步步走到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