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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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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对自然资源的极大浪费,因为可以不断补种。为了运输的方便,木材有些被加工成白色粉末状。

    梅斯的英国工头是需要刺激的,这一点毫无疑问。“布鲁姆斯韦特!”梅斯从吃饭的小棚里喊道,他在这里存了一瓶朗姆酒,一只酸橙,还有一些冰块。“布鲁姆斯韦特!在这儿,亲爱的伙计。”

    布鲁姆斯韦特是个伦敦佬,是梅斯在马尼拉一家男妓院用刀子跟两个法国水手干了一架后招来的。虽说他又瘦又小,可在梅斯的记忆中,不管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打架斗殴,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介入。和梅斯一样,对于任何唾手可得的男人或女人,他都要玩个痛快。

    “在一流的圣诞大餐上来之前先喝点开胃酒,布鲁姆斯韦特,”梅斯说道,他递给他一杯浓烈的朗姆酒加酸橙。酒吧用代替冬青的棕榈叶装饰了起来。“姑娘们烤了一头货真价实的长猪1。”

    1“长猪”是食人生番用语,指人肉。

    布鲁姆斯韦特那双机灵的小眼睛睁得大大的。“得了吧,维克多。长猪?这些吃人族已有五十年没有烤过他们自己的什么人了。”

    “啊,其实不是别的,”梅斯说道,和他碰了碰杯“是小约瑟皮娜。”

    “算了吧,头儿。我今天下午还看见小约瑟皮娜来着。”

    “那是一只你再也找不到的更鲜嫩的小猪,”梅斯保证道,心里明白他是在说那个有点男孩子气的姑娘,她的男友最近失踪了。“他们一直没让她起疑心,可然后把她活烤了,这样可以保持皮肉细嫩。”

    帕拉旺这里的人经常失踪。马科思从主岛的监狱中运来了成百个囚犯。试验种植经济作物所需的劳力总是超过原先的计划,可可园开始一直是勉强维持。囚犯们从未有过机会可以回到马尼拉,揭露他们在这里像奴隶一样劳作的悲惨情形。可新政府已经开始嗅到帕拉旺岛上死囚营的气味了。

    两个女人在收拾桌子,她们谁也不像小约瑟皮娜那样有着男孩般的臀部和小小的乳房。她们端来大罐大罐的啤酒。布鲁姆斯韦特手下的当地工人陆陆续续进来坐下,他的警卫排则在另一块地方围坐下来吃饭。

    梅斯看得出布鲁姆斯韦特因约瑟皮娜没露面而深感不安。如果你首先出于世俗的缘故而崇拜人的肉体,那么吃人肉就无异于一种为追求时髦奢侈而犯下的罪孽。可大多数人xìng交前逗乐都模仿吃人的样子。梅斯算过,如果精打细算,而吃囚犯的肉,这家“昌劳”公司还能额外增加一笔利润。他的口水快流出来了。

    两个男人把主菜端了上来,一只用棕榈叶装饰的四英尺长的大浅盘似乎盛着一只全猪,已经烤熟,在咝咝冒油,即将被切成汁水充足的许多小块。布鲁姆斯韦特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好像被绳子牵着似的。“看这儿!”

    “什么,布鲁姆斯韦特?”

    “告诉我那不是她。”

    “可那是她,”梅斯再次向他证实“是我们可爱的、亲爱的、水灵灵的、温和的、柔嫩的小屁股的、完全能吃的约瑟皮娜。叉了吃吧,大伙儿!”

    布鲁姆斯韦特跌坐在椅子里,双臂抱着头。他头抬起来想说什么,却看见约瑟皮娜正在桌子的另一头。“是真的!”她喊道“是我自己配的菜谱!我自己的猪!吃吧!”

    布鲁姆斯韦特笑得那么厉害,眼泪顺着面颊簌簌滚落。“祝他妈的圣诞快乐。”他哈哈大笑。

    曼哈顿是个旅店荟萃之地,从众所周知的名牌酒店到谁也不肯承认自己听说过的令人厌恶的廉价旅馆。有一家叫辛斯森的,鲜为人知,过往行人谁也看不出那是家旅店。

    申劳付了一年的租金,包下面对公园大道的14a套房,可他难得住在里面。今晚,尼科尔又用老掉牙的方法重新布置了一下房间,她用金色缎带缠绕的冬青制成装饰性托盆,点缀弯弯曲曲的占曲式柱上楣构和布里昂画作的复制品。

    申劳一家,包括尼基,邀请一位中国的联合国观察员——胡先生,及其夫人,来这里吃饭。“辛斯森的厨师,”尼科尔开口说出的中国话简直无懈可击“向我保证这是一顿传统的新英格兰口味的圣诞大餐:清肉汤、黑黄油火鸡脯、奶油、红薯冻、牡蛎板栗冻肉卷,还有松子酸果蔓。”

    尼科尔的父母都曾供职于驻远东的外交机构,她在那儿是由保姆和法国修女抚养长大的。今晚她穿了一件深绿色针织长裙,紧紧裹住她苗条的身段。旗袍式的开口恰到好处地露出她两条美丽的长腿。她脖子上戴了一串闪闪发亮的日本珊瑚首饰。

    一个申劳的贴身保镖装扮成侍者,每隔几分钟就巡视一下餐厅。申劳在哪里,他的保镖们就在哪里转悠,这已成为一个惯例,虽说他们并不总是装扮成侍者。“你需要这些保镖,”尼科尔有一次数落他“是为了证明你自己的存在。”此人是中国人,而真正的纽约侍者一向是土耳其人或爱尔兰人,可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好奇。

    不过尼科尔的普通话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因为胡先生和太太说的是另一种中国方言。胡先生意识到这一点后,便希望大家都说英语,使他太太的初级英语水平能有所提高。尼科尔和尼基默许了。

    胡太太难得开口,只顾眼睛朝下逐一打量每道菜,目光中流露出卫生检疫员似的专注神情,甜点还没上桌,中国侍者过来叫申劳去接电话,她也没抬一下头。过了一会,尼基得知电话是巴克斯特-周从华盛顿特区打来的。但在席间,申劳返回桌边重新落座,忧郁的脸色使人看出他心绪不佳。坏消息来了,没有哪个保镖能抵御得了。估计可能还有人不知道坏消息,直到晚宴散席,申劳没再吭声。

    打破胡太太沉默的任务落到了尼基身上。“您在纽约呆的时间长吗?”尼基问道,他从小就接受训练,知道如何应付交谈中的短暂冷场。见她没有搭腔,他又把话题转移到更能引起对方兴趣的事情上。“你的孩子呢?”

    “他们都很好。”胡太太出言吐语,恰似集成电路块复制的人声,带着毫无规律的非重读节奏和停顿。

    “他们在这里上学吗?”

    “在北京。他们很好。”

    “那么你有时间逛纽约-?”

    “我逛得很好。”

    不知怎的,这种有意思的交谈让胡先生兴致大增。“你的儿子真是为你增光啊,”他对默不作声的申劳说道“通过后代我们才证明了自己对于人类的价值。”

    “以及我们在地球上的存在,”尼科尔补充道。

    两个没带武器的传者推着一只插满红绿蜡烛的白色的大蛋糕进来了。蛋糕在一个机械装置的底座上慢慢旋转着,音乐盒中唱着辛斯森构思绝妙的一首节日歌曲圣诞老人要来镇上了。

    申劳和胡先生对这种圣诞风俗无动于衷。尼基、他母亲和胡太太对丁-弗莱德-库茨演唱的这首曲子全都一无所知。因此,随着小平台咚咚当当地越转越慢,演唱者唱到:“你最好留心点,你最好——”戛然而止,餐厅里陷入一片沉寂。五位用餐者全都茫然不解地听着,看着。

    圣诞节那一天,查理-理查德和他的妻子女儿待在一起,只是作为一种基督徒的仁慈善举。米西也邀请了安迪-里德,对这个她已对他们说过好几回了。“那可怜的人圣诞节孤孤单单的,是不是太让人伤心了?”

    在温菲尔德的新公寓吃午餐是她的主意,她要确保圣诞老人带来的是名副其实上的“家庭”她带来的礼物是二十四只难看的摩塞尔铅水晶高脚酒杯,这些酒杯是在布拉格买的,盛在一只衬有天鹅绒、远比酒杯耐看的核桃木盒里。查理记得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结婚礼物,一直没有打开过。富人的节俭总是发人深省。他想起齐奥-伊塔洛那抠门的习惯——保存从别人来信上裁下的空白纸片。

    本妮送给温菲尔德一个俄罗斯西里尔字母的强手棋。安迪来的时候带了一套可折叠的聚脂餐桌和餐椅。查理什么也没带。他在小屋子里走来走去,就像被囚禁在笼中一样。

    这幢五层无电梯小楼朝向南方。温菲尔德很走运,没有高楼挡住她的视线,她可以一直看到南边三十个街区以外的克莱斯勒大厦。“生手的好运,”查理对她说。“在所有我对你的祝福中,排在首位的就是运气。”

    “你不介意我把它记下来吧?”她挪揄道。

    他扮了个怪相。“这些天我尽干这个了,老是布道说教。”

    “这就是你在西宾夕法尼亚干的事情?佳尼特看见新闻标题了吗?”没等他回答,电话铃响了。“是的,尼基,”温菲尔德回答道“她就在这儿。”她把电话递给妹妹。

    在这样的小房间里,什么话大家都能听见。出于社交礼节,两个互相鄙视的男人立刻开始谈论起可兑换债券,而在厨房里,米西查看第三批不必要上的马提尼酒,忙着调配出各种口味,发出阵阵响声。

    本妮挂上电话,走到厨房门口。“脱钩了。申劳要赶回华盛顿,忙得顾不上我这个身躯臃肿的小家伙了。”

    “对他要厉害一点。”温菲尔德诚心地说道。

    “华盛顿这会儿没人,”查理指出“人人都回家去发表演说或是把自己埋在蛋奶酒里了。”

    “这儿也是圣诞节呀,”温菲尔德说道“让我们暂且把正经事撇在一边。”

    “我只是——”

    “你只是想知道申劳想干什么。”

    “记住,”米西补充道“你要是见到申劳,千万别让他再溜掉。”她不经意地晃了晃马提尼酒。查理发现,东海岸有钱的新教徒的婚姻和离异方式自有其合理的一面。如果有谁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爱过他的生活伴侣,保持与她的关系仅仅出于对金钱的考虑,那以后两人就不会积下多少嫌隙夙怨。“两个人才能生出孩子,”米西吸了吸鼻子。“申劳有他的责任,就像我们有我们的一样。”

    本妮从母亲的头上斜眼瞧了瞧温菲尔德。“有什么法子比直接把我送到堕胎医生那儿更保险?”

    温菲尔德回头朝她咧嘴假笑。“圣诞快快快快乐!”

    高大的天主教堂——圣心堂内聚满了人。哀悼会进行时,大雪开始降落在圣玛丽斯小镇上。雪花落在乡间,落在高速公路上,落在废弃的旧油井和煤矿上,还落在等待埋葬玛丽安尸体的刚刚掘好的墓穴里。

    巨大的教堂里挤满了人。老教父希尼即使在重大的节日也难得见到这么多人。他曾是一个富有激情的年轻神父,可经历了几十年的沧桑世事,他早已变得思维迟钝、心境平和,也顺应了这个小镇和小镇居民信奉的那种主张随遇而安的天主教。他意识到今天的场面有些非同寻常,于是采用了一种平素绝少采用的做法,让教区内的几名教徒宣读颂文。颂文很长:玛丽安在短暂的一生中取得了不少成就。她的灵车向墓地开去,后面跟着由私人车辆组成的送葬队伍,其中有很多是在该地区十分流行的超大型路边旅游车。

    在刚刚挖好的墓穴旁,希尼神父注视着在飘落的雪花中低首伫立的上百号人。他把葬礼安排得极为简短。

    希尼神父那种爱尔兰人的气质和性情被压抑了几十年后,今天已是处于半蛰伏状态,不过这倒起到了一种意想不到的间接作用。没有人提到里奇兰的第27、28和29号井。在场的人不会那么直截了当。这不是他们的做法。而且,很多前来吊唁的人不是他教区内的人;甚至很多不是天主教徒。而且他们的穿戴都带点绿色:一条领带,一条围巾,一块披肩。在这样一个沉闷压抑的场合,他们得借助一些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揭示自己的内心世界。

    与希尼同龄的爱尔兰人还能记得在他们祖国动乱年代的生活,那时谁若穿戴绿色衣物就会像狗一样被当场开枪打死。而英国的爱尔兰王室警吏团简直就是被招募到爱尔兰制造恐怖的罪犯。直到现在,这种冤屈仍然使他们的血液在体内汹涌奔突,沸腾不已。

    希尼神父看见警长的几位副手和一个联邦调查局的摄影师在制作一个录像节目,似乎眼前举行的是一场婚礼。一家当地报纸对权力部门的决定归纳如下:

    “无从知晓”

    左翼阴谋的扩张

    警长考克斯揭露

    希尼神父不知道他们制作的是不是彩色录像。如果是彩色的,那些绿颜色看上去是不是很显眼?雪花正在变成冻雨,斜斜地打下来。人们朝坟墓走去,放置一些缀着鲜绿色枝叶的花束。“噢,亲爱的帕迪,你听到四处流传的消息了吗?白色酢浆花1是不允许在爱尔兰国土上开放的。”希尼的两只昏花老眼一阵模糊。冻雨。他使劲地嗅着,用手揉揉眼睛。

    前来向玛丽安告别的人数多到令人吃惊的程度。有这一带一系爱尔兰国花。些烙守传统的老人,一位医生,酿酒厂的小伙子们,开五分一角商店1的老板娘。他们当中许多人都带来一束鲜花。神父再次拭了拭眼睛。执法部门的人仍在紧张忙碌着,换镜头,换磁带,调整圆头麦克风。考克斯警长穿着他最好的礼拜服,在人群中间急急地来回穿梭。

    1出售低价商品的杂货店

    在墓地的另一角“哥伦比亚骑士”协会的成员正在为战争中阵亡士兵举行圣诞祭奠。一个由妇女救助会成员组成的合唱团用嘹亮、甜美的嗓音唱道:

    噢,小小城市伯利恒

    看你静卧大地上,

    深沉无梦入睡乡,

    流星从天悄悄降。

    玛丽安的名字被加进了阵亡将士的名册。一个又瘦又高的陌生人在考克斯警长的陪同下,向联邦调查局的摄影师出示身份证件。摄影师在文件包中抓摸了一阵,然后拿出一些照片。他递给那个相貌酷似贾利-库琅的陌生人几张。妇女们唱道:可在你那幽暗的街巷

    永恒的星光。

    多少年的希冀与恐惧

    今夜汇聚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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