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失态,一脸欢欣的将自己认字的新进展告诉杨骄。
周承辉于顾贵妃来说,是孙辈,她再刻薄,跟一个孙辈计较,有理没理,都落了下乘,因此这人有周承辉来送的话,顾贵妃也不好再拦,尤其是对于没有一个心腹的清河公主来说,有一个不用听酌月殿掌殿嬷嬷的话的宫人在身边,她的生活,也终于有了一丝可以透气的缝隙。
太子府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可还是愿意帮助清河公主,杨骄再看周承辉的目光里,便带了敬佩之意,“那太好了,靖国公写得一笔好字,他身边的宫人,诵读青词自然不在话下,公主一定能尽快将那几篇青词给背出来的。”
是啊,自己不但能背出青词来,还是认许多字,再也不用做睁眼瞎,想到这些,清河公主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咱们快走,贵妃娘娘养的牡丹都是难得一见的名品。”
因为顾贵妃的牡丹养的娇,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到花房里去的,此刻花房里也就周承辉三个,并他的一个贴身小太监。
“无妨的,你只管将斗篷交给他便是了,”见杨骄在自己的小太监官保儿有些放不开,周承辉不由失笑,“官保儿是太后娘娘赏我的小太监,没事的。”
“是啊,杨姑娘,奴婢就是个会动的物件儿,除了会服侍自己的主子,其他就啥也不会了,”官保儿长的清秀,说话也极是伶俐,他半弯着腰根本不看杨骄,只举起双手,候在那里,至于什么时候杨骄将斗篷交给他,就随杨骄愿意了。
清河公主没有带人进来,显然是故意的了,杨骄先走过去,帮她将身上的斗篷解了,放到官保儿手上,才又脱下自己的斗篷,“麻烦小公公了。”
周承辉用余光了看一眼杨骄的打扮,只见她梨花白刻丝苏绣玉兰对襟褙子,杏色月华裙,乌袅袅的秀发梳成弯月髻,脑后压着一柄玉兰花白玉梳,斜插着一枚银鎏金掐丝珍珠簪,一身打扮很好看,却又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素净。不由想起了以前马蕊娘说起的杨骄爱跟她争风头的事,心下有些奇怪,忍不住又看了她两眼。
“听说贵妃娘娘要帮皇姑姑选驸马了?”见杨骄赧然的将脸转到一边,周承辉忙敛了心神,小声跟清河公主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顾相家那个孙子,吃喝嫖赌就算了,长的痴肥,还放言要娶就娶最好的女子,皇姑姑若真的嫁与他,这辈子算是毁了,不若咱们找个借口,推了才好。”
真不行的话,他就出手毁了姓顾的便好。
周承辉亲口告诉她顾贵妃帮她物色的人选不是好人,清河公主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她强忍着不叫眼泪落下,“娘娘一直忌恨我娘,现在我连她一面儿都不敢见,若是我不肯,只怕连我娘也要跟着受罪的。”
清河公主的生母,原是当年阮妃身边的宫人,阮妃去后,她也曾得过建安帝的一阵儿宠爱,更因为此,招了顾贵妃的忌恨,这么些年不但压着她的位分,更将她的女儿夺过来,一心将成废物不算,还要拿来孝敬自己的大靠山。
“若不是放不下我娘,我真的想-”清河公主费力的去推石案上的一盆牡丹,“我今天砸了这暖花坞!”
“皇姑姑砸了这暖花坞,便真的能不嫁么?贵妃娘娘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你还没有看清楚?还有,这暖花坞里可不只皇姑姑一个,难道你也忍带累了杨姑娘?”周承辉看了一眼花丛后的杨骄,沉声道。
只隔着花丛,杨骄再不想听,也已经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生生被庶母逼着嫁一个纨绔,而且这个庶母还是害自己生母的人,如果是自己,杨骄心中一动,上前一步道,“若是我,干脆死了算了,便是不能死,与其任人鱼肉,倒不如跳出这红尘,以身事佛,总比被人拿捏的好!”
前一世清河公主最后就是出家为尼了,左右都是这样的结局,倒不如直接出家,落个干干净净的人儿,看顾贵妃还能再找出个听话的公主,用来拉拢顾培正?
“你胡说什么?这样就毁了皇姑姑的一生!”周承辉狠狠的瞪了杨骄一眼,这个时候不帮着自己出主意,劝劝也是好的,还火上浇油?
“那国公准备怎么办?抢在娘娘之前,请太后娘娘或是皇后娘娘帮着公主指上一门亲事?就算是太后娘娘愿意,只怕现在也来不及了吧?”只要顾家放出风声,盛京城里还有人家敢跟顾家抢?“还是收拾了顾家的那小子?两家联姻,不过是你出个女儿我出个儿子的事,死了一个,找不出来另一个了?!”
“臣女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这个时候,宁为玉碎,也比被人折辱要来的痛快!”想到前世的自己,若不是因为担心王府外的家人,她又何必在周徇死后,还苦苦求生,后来张影心遣了梨夭告诉她真相,杨骄也就彻底的了断了自己,倒也死的干净。
没想到杨骄倒是个烈性子,周承辉却也知道,只有这样,才真正能断了顾贵妃的心思。
清河公主却像找到了生机,“骄娘说的是,我只要出家了,她便再也管不得我,而且我一个皇家公主,就算是出家,日子又能苦到哪里去?还有我娘,她现在过的,又跟出家有什么区别?不如我们一起离了这鬼地方,倒还得一份自在!”
说完也不等周承辉再劝她,一转身就向外跑,“我这就去跟太后娘娘说去!”
“回来,你就这么跑去,只怕几句话就被问住了,还有杨姑娘,她来了一会儿,你就要出家了,贵妃能不迁怒?”周承辉已经迅速的盘算好其中的利弊,左右等太子登基,有他在,清河皇姑的日子也就好了,何况前朝也不乏出家的公主,“以我看,皇姑就去做道姑好了,时时侍奉老君,嗯,就算是贵妃娘娘要将你嫁到顾家,二月之前也不会提,你先将那些青词绣好,等皇爷爷寿诞之日,陛见之时,再说出自己的心愿,只要皇爷爷点了头,谁也拦不得你!”
“靖国公的主意好,公主回去之后,万万不能将心思表露出来,只像以前一样便好,除了绣青词外,不妨再找些经文来看,”杨骄小声帮着清河公主出主意,“至于才人娘娘那边,公主也不要去,”她望了周承辉一眼,“靖国公自有办法通知才人娘娘。”
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周承辉无语的看着杨骄,可看清河公主连连点头,只得道,“皇姑姑放心,一旦你愿意舍身事道,皇爷爷定然龙心大悦,才人那里,不会有人为难她的。”
没想到出来见一趟清河公主,居然出了这么一场事,杨骄心中感叹世事无常,但也为清河公主能逃过一劫开心,没想到头顶上有人道,“你劝的我皇姑姑出了家,居然还这么高兴?”
杨骄抬眼看了看比自己高半头的周承辉,“如果能侍奉于父母膝下,自然不必出家,可于公主来说,酌月殿的日子,真不如换个自由之身呢!”
“可出家之后,皇姑姑便再不能像世间女子那样,觅一良婿,过上儿女成群的舒心日子,”想想清河公主以后都要过着晨钟暮鼓的清冷日子,周承辉一脸的不忍。
“噗嗤”,杨骄不由轻笑出声,“大晋建朝数代,有几位公主真正过着‘觅一良婿,儿女成群的日子’?若是有皇上护着,就算没有良婿、子女,靖国公焉知公主不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先不说在大晋驸马不能入朝参政的规矩下,有没有好男儿愿意尚公主,就算是有,难道对女子来说,真的嫁个好男人,生下一群儿女,日子就舒心了?杨骄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大晋贵妇们的生活,真的不只是“夫婿”跟“子女”,这两样都有了,也未见得能真正的快乐。就算是现在看着日子最逍遥的德阳公主,如果登基的是周琛,顾贵妃还会容她过的像现在这般?
“你这丫头,当初我就看你不凡,没想到歪理确实挺多,”周承辉看着正一脸笑意的低头嗅着花香的清河公主,“起码现在,皇姑姑很舒心。”
“你帮我皇姑姑了一个大忙,我替她还份人情给你,如何?”见杨骄准备往清河公主那边去,周承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