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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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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晓日这时已完成治疗,走到近旁。先生的声音很大,听得一清二楚。他把手伸过来,预备回答先生的诘问。

    薄香萍断然推开了魏医生的手。在手与手相触的刹那,她感觉到魏晓日指尖冰凉。

    “没有。”薄香萍天真无邪地回答,然后紧跟了一句:“钟先生,您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喔?

    您的方案,那是圣旨啊,谁敢改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好像是赞同了她的意见。几声咳嗽后,先生又问道:“小薄,治疗都是你做的啊?”

    薄香萍说:“钟先生你糊涂了。怎么会都是我呢?我就不睡觉不下班了?昨晚是小张,今天是我。您还有什么吩咐的?”

    先生放心地说:“魏医生在做什么?”

    魏晓日又要伸手接话筒,薄香萍第二次拦下他。然后说:“他辛劳了一夜,刚刚和衣睡下。说要是有什么意外的情况,要我立时叫他。先生来电话,这当然是特殊的情况了,我马上就叫他去”

    钟先生不忍心了,说:“既是一切都好,就不必叫他了。

    我今天有些不适,起不了床,许是昨天过劳。就烦你们为病人多费心了。待我好些,马上就到玲珑居去。“

    薄香萍说:“先生,您就安心养着吧。”

    电话挂断。

    魏晓日说:“你为什么不要我接先生的电话?”

    薄香萍说:“怕你露馅。”

    魏晓日负隅顽抗道:“我露什么馅?”

    薄香萍:“桃代李僵啊。你连我都骗不过,还骗得过先生吗?”

    钟百行的治疗计划是“保全孩子,不计大人”也就是说,如果胎儿的生命和母亲的生命,发生你死我活的矛盾的时候,就放弃卜绣文的生命,全力以赴地保护那个负有特殊使命的胎儿、舍卒保车。谁是车,那个胎儿。谁是卒子?卜绣文。卜绣文业已完成了孵化器的作用,以胎儿现在的发育情形,卜绣文就是变成了一具没有知觉的植物人,只要她的基本呼吸和血压还在,就可以维持胎儿的正常成长。就像一棵腐朽的老树,依然有寄生的苔藓和木耳,长得生机勃勃。

    这在技术上是不成问题的魏晓日不能下这个毒手。虽然它在医学责任上毫无纰漏。作为卜绣文的丈夫,已经签下了生死文书,况且,保住胎儿,也是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誓死要达到的目标,所有的人,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也就是说,连卜绣文都不爱自己的性命了。或者说,当自己的生命和胎儿的生命,生死相搏的时候,卜绣文和她的丈夫,都主动地放弃了卜绣文的生命。

    这个世界上,谁还珍爱卜绣文的生命?

    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魏晓日。他算卜绣文的什么人呢?

    他什么也不是。他是她的经治医生,这就是一切了。不!这不是一切!

    她是他所挚爱的人。他伴随着她,走进了如此诡异莫测的命运,他看到了这个女人的血脉与精髓。他知道她是怎样想的,知道她的痛苦和抉择,知道她的屈辱和快乐,知道她的失算和狡诈

    他还知道很多很多,甚至比那个女人对自己的了解还多。是的,他知道她的一切。在这一段治疗中,他了解了她的身体的所有细部,从血液到骨骼,从面容的每一条皱纹到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由于卜绣文的特殊情况,他甚至充当了妇产科医生。可以说,她对他,从形式到内容上,再没有任何秘密。

    在这种肉体和灵魂双重深入的洞察之后,魏晓日知道自己对这个女人的爱,是如此强大和持久。

    他比那个女人自己,更爱她。

    自从他企图用自己的鲜血,干扰基因检查的计划,被他自己粉碎以后,他的爱,进入了更深厚和更沉重的阶段。对于她腹中的胎儿,他不再执著地究竟是谁的种子,他只确知,那是她的一部分。他爱她,是无条件的。他爱她的选择和决定,他是一个卫士,保卫着她的生命和她所献身的目标。

    现在,她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当世人都放弃她的时候,当她自己也放弃的时候,惟有魏晓日,绝不放弃最后的努力。为此,他决定另起炉灶,小量地应用强有效的药物,既有利地制止痉挛,又最大限度地保护胎儿。当然,要是形势急转而下,魏晓日就准备孤注一掷加大药量,宁可牺牲胎儿,也保全卜绣文的生命。这真是一把双面匕首,魏晓日是在峭壁上行走,他决定置钟百行的血玲珑于不顾,一切以卜绣文的生命为先决。

    为了不违师意,也为了他的方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实施,他在病历上做了假,留下的都是钟先生的方案记录。

    病历上开的是一种药,实际上注射的又是另一种药。他只好一切都自己动手。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支走白班护土的原因。医护一肩挑,他的精力和体力都超负荷运转,疲惫已极。

    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他只要一息尚在,头脑还能思索,手脚还能动作,就不能看着卜绣文这样死去。

    现在,薄香萍发现了这一切。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在钟先生那里成功地掩护了魏晓日。

    魏魄日用双手把薄香萍小巧的手握在掌心,激动地说:“相识这么多年,我今天才发现你是这么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

    虽然魏晓日的手温暖而有力,缩在他的手心里是那样的舒服,并伴有轻微电台样的麻醉感,薄香萍还是很果断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了。

    这不是他对她的情意,是他因了那个女人而感激地。

    薄香萍凄清地笑了一下说;“我可以协助你欺骗钟先生。”

    魏晓日说:“这不是欺骗。只是让事精变得更合理。”

    古语形容美人是“增一分则嫌长,减一分则嫌短”此刻,用来描述魏晓日对卜绣文的治疗,真是太贴切了。药量既不敢大,怕伤了日渐成熟的胎儿,更不敢小,怕害了卜绣文的性命。只有目不转睛地观察病情,及时调整药量。幸好有了薄香萍的鼎力相助,才得以天衣无缝。

    他们常常肩并肩地站在病床前,默默地注释着毫无知觉的卜绣文。

    昏睡中的卜绣文,仿佛远古时代先民生殖崇拜的图腾,面色凝重肃穆,腹部膨隆如鼓。无知无党,无愧无悔。令人感到生命的森严和种系延续的不可抗拒性。

    每逢这时,薄香萍既感动,又有深深的恐惧。她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会变成怎样。试着问过魏晓日,魏医生茫然地眨着红肿的眼睛说:“管不了那么长远。走一步说一步吧。”

    钟先生受了风寒,卧床不起,在家接受治疗。有气无力地打来电话,询问卜绣文的病情。往往活还没说了一半,就喘得风箱一般,叫师母捶着背,才能把话说完。

    魏晓日总是斩钉截铁地说,一切按先生的意见执行,病人情沉稳定。再加上薄香萍也是一口咬定,由不得先生不信。

    暂且相安无事。

    那个胎儿不管她的母亲和人世间发生着什么样的风云变幻,照样不可遏制地长大。她对母体的毒性也越来越大。

    卜绣文像一驾老迈的马车,拖着这个日渐沉重的车厢,步态越来越艰难了。

    “香萍,我想给卜绣文用引产药物。”魏晓日同薄护土商量,语气游移不安。

    征香萍吓了一跳说:“那孩子不是要大受影响?预产期还早呢,这么小的婴儿,生下来,还不得跟小耗子似的?万一死了,如何向先生交待?”

    魏晓日说:“我慎重地考虑过了,只要我们做好准备,孩子在母体外的暖箱里也会长得很好,现代医学在护理早产儿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只要孩子一离开母体,母亲的危险就解除了。只有这个办法,老天保佑,我们才可保下两条性命。”

    薄香萍知道苑医生是六神无主了,平常,就是再危难的情形,他一个现代医学的博士,也不会呼唤老天啊,如今真是黔驴技穷,混乱不堪了。她能理解他的心情,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说:“再等一等吧。万一引产失败,或孩子出生后出了什么意外,孩子不在了,卜绣文就是活转过来,也难保住她的命。”

    魏晓日想想,也有理,只好日煎夜熬地守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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