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吾有一事欲要相寻,将军可能实言告知”
张任一愣,道“先生有言,但问便是,任无不可对人言,自当实言而答。”柳飞点点头,道“吾向闻将军少有大志。今可能为某祥言之,此志究是何志?”
张任闻听柳飞如此相问,却是有些不明所以,但其向来沉稳守礼,并不恼怒,只是唯一沉吟,方才道“吾不知先生自何处闻听此言,任亦不敢狂妄,妄称大志。只是心中长有所思:大丈夫立于世间,生当封侯,死当庙食。我辈武人,更应效卫青、霍去病之事,于外开疆并土,立功异域;于内当靖灭群丑,扫除天下。此为任之志也!”言至此,已是眉发俱扬,豪情不已。
柳飞听完,淡淡一笑,道“此诚为大志也。不过,某却想问都督,若今之时,将军之志可得成矣?”
张任闻言,脸色一变,方才飞扬豪迈之气一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终是黯然一叹,默然不语。
柳飞又问道“将军向来尊崇忠义之道,吾故知之。然可否请将军为吾详述一下,何为忠义?立身于世,又当忠义于谁?”说着,悠然举斛,嘴角却微微勾起,挂着一丝哂笑。
张任闻言霍然色变,双目一挑目射精光,沉声道“先生是为考校张任,还是对张任品行质疑?”柳飞呵呵一笑,道“将军何故怒耶,某只相寻,何不试言之”言下甚是轻松。
张任静静地看着柳飞,良久方微微颔首,沉声道“夫义者,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可称为义;侍主从一,不韪所命,但有所指,必竭力以赴。弃厉害生死于外,勇若孟贲,捷若庆忌,廉若鲍叔,信若尾生。若此,可称为忠矣。二者具备,是为忠义!此等解释,先生可满意否?”
柳飞闻听,却是哈哈大笑,摇头不置一语。张任怒道“若此尚不为忠义,莫非先生更有高见,不知任可得闻欤”
柳飞慢慢收住笑容,紧紧的盯着张任道“将军所言,俱为小道耳。若为游侠儿,可以此量之。然以将军之志,则不足道也!忠义之大道,是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忠诚之心是对万民,是对华夏一族,而非一人耳;守义之道,是轨于正义,是对万事,对世情之衡量也。若尔眼中只有一主,行事不问黑白得失,便只一味秉尊,于主可称忠义,然于万民,于天下实是助恶,不过鹰犬耳,更何谈忠义二字?”
张任闻听不禁眉头紧蹙,低头沉思良久,再抬头时,眼中已是闪过一丝警惕,缓声言道“先生所言,怕不有理。只是先贤曾有言,忠臣绝不侍二主。为臣下者,若尽如先生所想,岂不反声一片,日日便可以此为由,朝三暮四,更何谈忠字”
柳飞摇头叹息,直视张任道“汝非稚子,岂能不识贤愚,不知世事乎?世间之事,公道自在人心,主上贤名与否,尽在民心治下。先贤亦曾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若明知主上不贤,而兀自以小义而自缚,是为愚忠也。”
张任低头不语。柳飞接着道“丈夫立于世,即胸怀宏大之志,便当奋发激昂,振翅雄飞,岂有安事一室,弃志雌伏之理?若如此,又如何对的起一腔热血,一身抱负。若如此,又怎对的起昔日教你育你一身本领地授业恩师”
张任听至柳飞提到恩师,思及师父当年教诲,身子已是微颤。他此时心中已是隐约明白柳飞言中所指,只是让他遽然便做出决定,实是甚为为难。正自心中天人交战之际,却见一封书简推至自己面前。
张任不由一愣,抬头望去,却见持简之人正是柳飞。满心疑惑间已是伸手接过,打开低头看去,心中顿时大震。霍然抬头,颤声问道“这。。这是吾师手书?”
柳飞微微笑着点头,温声道“我与汝师乃是八拜之交,前些日子于他山中闲话,说起你来。听闻你明珠暗投之事,甚是痛心,才以此书与你,望你能早下决断,莫再自误。”遂将自己如何与童渊相交之事,细细说了。
张任闻听柳飞所述,知晓师父孤身隐居山谷,不禁放声大哭。柳飞心中亦是黯然。待到张任慢慢收了哭声,这才起身重新见礼,改口尊称师叔,又对着书简拜了三拜,方才小心翼翼的拜读起来。这一读,终是让华夏又多出了一位盖世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