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槿正在喝汤,听到杜老太太的话,差点儿没被呛着。
她连忙把那口汤咽下去,微红着脸道:“奶奶,哪能那么快呢!”
“哪里快了?都三个月了。”杜老太太满眼期待,“我一直在等你们的好消息。我今年76岁了。如果我有福气,在76岁的时候能抱上重孙子。那么,说不定我能熬到他十岁的时候。运气再好一点,说不定能还看到他二十岁时候的样子……”
“奶奶,您一定可以的。”莫槿道。
杜老太太笑了起来:“别跟我说这些虚的。我要看你们的实际行动!”
说着,她又狠狠地扫了杜舜煌一眼。
杜舜煌明白她的意思,原本冷着的一张脸,不得不堆起笑容:“奶奶,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您这么急着抱重孙子?”
“人的梦想是无穷的。你小的时候,我盼着你长大。你长大了,我盼着你结婚。你结婚了,我就盼着你给我生个大胖重孙子。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杜老太太说着,突然叹了口气,“我还巴望着,活到九十多岁,看到舜煌你的孩子长大成人。可是你慧仪姨妈,这么温婉漂亮的女娃子,却不过才活了28岁;你姨父赵昱,也才不过30岁。唉,人这一生啊!”
莫槿心中一动。
她猜的果然没错!今天他们要去拜祭的“姨父姨母”,果然就是赵昱,还有他的妻子上官慧仪。
坐在莫槿对面的上官淑仪,已经开始低头抹泪。
“哭什么?”杜远怀责备的目光,看了上官淑仪一眼,“这是在餐桌上,大家饭都没吃完。”
上官淑仪擦干泪水,抬起了头:“这能怪我?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可是每次想起他们,我心里都堵得难受。姐姐说话的声音,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好像还在昨天……”
“好了好了,都怨我。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杜老太太道,“都快吃吧!吃完饭开车过去,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一时,众人又都不再说话,只顾低头用餐。
吃完饭后,莫槿跟杜舜煌坐一辆车,杜远怀坐着他另一辆车。两辆车同时出发,往郊外的墓园开去。
杜老太太没有跟着一起来。
让莫槿有些奇怪的是,上官淑仪也没有来。她只是在吃完饭后,就红肿着眼睛上楼去了。杜老太太说,估计她回到房间,又会哭出两缸泪水来。
“妈妈去得少,但爸爸,每年都会雷打不动地去两次。一次是姨父冥寿的日子,一次是姨母冥寿的日子。”坐在车上,杜舜煌突然开口。他似乎看出了莫槿心中的疑惑,竟然耐心地向她解释。
莫槿扭头看他:“那么你呢?你每年都会去吗?”
“小时候,爸爸每次都会带上我。后来我去了美国,就不可能每年都去了。”杜舜煌道。车厢中,他的脸色有些沉郁。
“姨母一家,和你们关系特别好,是吗?”莫槿又问。
她紧紧盯着杜舜煌的神色,想从他那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从23年前那几篇暗藏玄机的报道来看,赵昱一家人的死,杜远怀根本就脱不了干系。或许,就连叶知濂也脱不了干系。
至于杜、叶两人,在这当中具体充当了怎样的角色,以及两人之间还有什么恩怨情仇,外人显然并不得知。
而赵家的巨额财产,后来神奇地不知去向,媒体报道更是将怀疑的笔端,直指杜远怀。
很显然,杜远怀当年为了掩盖真相,一定利用自己强大的财力和影响力,将包括《城快报》等在内的许多小刊小报,全都收购销毁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历史资料总会有所留存。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当年那些报道,迟早会被人重新翻出来。
这一刻,她想从杜舜煌那里找到答案。杜远怀所做的那些亏心事,杜家人知道吗?还是说,上官淑仪、杜老太太,还有杜舜煌,全都被蒙在鼓里?
赵氏夫妇墓地的风水不错,位于一座景色秀丽的山坡之上,对面是一个大湖。湖心有小岛,吸引了许多白鹭等候鸟在上面栖居。湖光山色,这里美得恍若仙境。
人死了,能被安葬在这样一个风景优美、环境幽静的地方,也是一种福气啊!莫槿看着墓碑上赵昱、上官慧仪夫妇的名字,心中暗暗感叹。
待司机和助理们摆好拜祭的物品后,杜远怀首先给赵昱夫妇烧香、敬酒。
他神色凝重,动作很虔诚。上香的时候,他竟然跪了下来,对着墓碑三叩首,然后又拜了三次。
莫槿看得有些惊讶。按理说,杜远怀与赵昱是同辈,他即使来拜祭,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