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将那夜在蓝骑营里听到的话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小二。
除了那一夜,刚才在寝居内室里的白青亭与君子恒的对话,他并没有听到。
因为君子恒自那夜过后,已下令不允许他再听到一丝一毫!
小二自小一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之后,有些迷迷糊糊地回到了主院。
在到院门口时,小一突然道:
“那些话……其实我也听不太明白,少夫人所言实在是……”
小一没说下去,小二却明白他的意思。
实在是什么?
大概与她想的一样——实在是太过蜚夷所思。
小一回到东厢继续隐于暗处,连一直懵懂焦急的小三想向他打探下消息的机会都不给,直接与小三打个招呼简单明了地说明下他回来了,便咻的一下消失于东厢房檐之上。
只剩下小三在院子廊下气得跳脚,若是君子恒不是在东厢内,他肯定得学学泼妇如何骂街。
还别说,小三真做得出来。
曾经他就做过一回这样的破口大骂,那架势连小七都自弗不如。
小二阴沉地走出主院寝居,回来亦是沉着一张脸,只是眼里多了几分困惑。
她先踏地无声地走到床榻旁看了眼睡得正沉的白青亭,再招手示意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小七重新回到桌旁坐下。
小七低声问道:“小二,你去哪儿?”
小二只摇头不作声。
小七不知道小二此刻心中十分凌乱,再问了一遍小二没回答,她便不敢再问上第三遍。
小七怕再问,小二铁定得给她个能冻死人的冷眼。
这一夜白青亭睡得沉,小二心中也沉如水。
小七则是整夜的坐立不安,心想要是小九在这里就好了,她可以找小九说说话探讨探讨啊,不至于自已给憋得要死啊。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白青亭便醒了。
小二一夜没睡,很快到床榻前侍候白青亭起身。
小七昨夜里半睡半醒的,一会坐着打磕睡,一会又跑到外室去乱走一通又回来。
她反应慢了几拍,待到小二叫她赶紧去打洗脸水来的时候,她方哦了两声连忙跑出去。
白青亭看了眼显然一夜未眠眼底有点泛红的小二,又看了看身影慌慌张张跑出内室去的小七,心中有几分明白。
在小二与小七的侍候下,白青亭梳好妆绾好鬓,穿上素净雅致的衫裙,小二问她要不要上点胭脂时,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已,点了下头。
太过苍白,也是不好看的。
即便不悦人,至少也得为了悦已拾掇得好看一些。
小二道:“少夫人,隐蔽的宅院奴婢找到了一处,但比较远。”
白青亭拿起木梳梳了几梳其实已经很顺溜了的发尾:“哪里?”
小二道:“就在军平县县郊,那里除了有一处庄子,便只有那么一座宅院,宅院不小也不大,环境也不错,长年有一个老丈打理着,奴婢说明了只是暂时租住,那老丈说可以。”
白青亭放下木梳:“那就这么定了吧,那里可以随时入住么?”
小二点头:“可以。”
白青亭起身:“那你与小七收拾了一下,用过早膳后,我们便到县郊去。”
小七刚去让人送来早膳,一进内室便听到这个,不由愣了愣道:
“这么快……”
白青亭闻言看小七:“快?你在这里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好么?”
小七忙摇头:“没有!”
白青亭浅浅笑着:“那快什么?”
小七低下头去:“没快什么……”
白青亭也不再闹小七,到了外室主仆三人用好了早膳,她便将两人打发去收拾行装。
小二与小七手脚麻利,不消半会也就收拾好了。
出宅院时没有受到任何的询问或阻拦,但与那天夜里一般,她们主仆三人刚踏出宅院大门,那边小三便收到了消息。
小三站在廊下对着自昨日便一直未踏出厢内的君子恒,低声禀道:
“公子,少夫人她们收拾了行装走了……”
厢内没有动静。
小三听着也死心了。
自昨日到现在,他都不知干了多少口水,厢内的自家公子就是不吭半声。
可这回他猜错了,霍然一个门开的响动,一个青浅长袍的身影有些萎靡不振地踏出门槛。
小三结目瞠舌地盯着神色消沉的君子恒,一时间处于一个痴呆中的状态。
君子恒只看了眼似是见了鬼般惊吓到的小三,便问道:
“你说……少夫人走了?”
声音沙哑低沉,就像是泼妇骂街骂了三日三夜伤了喉咙失了声一般,嘶哑得令小三眼眶一下子便热了:
“是,公子,少夫人她们走了有一会了……”
君子恒目光微沉,往院处望去。
小三也跟着望去,才发觉那是宅院大门的方向:
“公子,要不小的去追追少夫人,把少夫人劝回来?”
君子恒沉如水的目光自大门的方向收回,落在小三脸上:
“你能将少夫人劝回来?”
这话含了几许讽刺。
小三听懂了,也沉默不语了。
也是,连自家公子都难以改变自家少夫人的决定,他一个小小的小字辈哪里即便能追上自家少夫人,也绝对劝不回来!
君子恒没再看小三,他微垂了眼帘,低喊一声:
“小一,进来。”
说完他转身又踏进了东厢。
小一迅速现身,跟着进了东厢,然后关门。
廊下又只余下小三一人。
他哭丧着脸,他觉得这个时候被外派去探消息的小四的命都要比他好!
进了东厢,君子恒在桌旁坐下,直接问道:
“小二找你,问了你什么?”
小一原以为那个时候君子恒并没有回答,且小二又说得那般低声轻语,君子恒是没有听到的,没料到原来君子恒是有听到,并且默许的。
小一不敢有所隐瞒,他如实将小二问他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与君子恒听,除了白青亭昨夜里晕倒过去的事情没有说。
君子恒听后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挥手让他退下。
小一退下后,憋在心口的大气终于呼了出来。
君子恒没有怪他违搞了命令,将那夜的事情说将出来而怪罪于他,这令他不由真正松了口气。
小一退下后,君子恒独自站到窗台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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