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话头,还担心母亲会出言反对呢,此时看到吴氏点头答应了,不由大喜,笑嘻嘻地曲膝跟吴氏、邱晨告了辞,扭身就走出了船舱,那急匆匆的脚步,要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船舱里有什么怪兽让她赶紧逃离一样。再反观林旭,则是镇定从容的多,恭恭敬敬再次垂手行礼之后,这才跟在兰芷身后走出了船舱。
吴氏心里滋味复杂地看着一前一后出了船舱的两个小的,默然片刻,转回头就状似随意地笑道:“你家二公子小小年纪就能得了秀才功名,我早就知道必是个才学俱佳的,今儿看了这一会子才知道,二公子最难得的不是才学俱佳,反而是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有这般沉稳的性子,不骄不躁,行止有度,实在是难得的很。……听说二公子幼年失怙,能有如今这样也足能够看得出是你真心爱护教导了。”
邱晨笑着道:“吴姐姐不是别人,我也就不瞒你了,这孩子小时候跟着他大哥,虽说那时候日子苦,性子还活泛些,可自从他大哥被征去了北边,后来又传了噩耗回来,这孩子就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虽然当时只有十二岁年纪,可却有了担当……当时我突闻噩耗几乎崩溃,为亡夫办了丧事之后回来就一病不起,亏得他了,又要照顾我这个病人,又要照管两个幼小的孩子……唉,若非是他,别说我,就是我那一双孩儿只怕也早不在了。好在,之后我寻出了当年的几个药方子,日子渐渐好过起来,供着他读书科考……呵呵,也是这孩子自己争气,之前虽说也读书,但家里清寒,又要帮着我料理家里的活计,读书的功夫用的自然少……后来专心能够读书了,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先生让他去参考我当时还担心,怕他不能够通过,没想到竟是一路考下来了,后来还得了郭大老爷的青眼收入门下悉心教导……说起来,这孩子能有今日,我这个没多少见识的没操多少心,主要是他自己个儿用心刻苦……”
“呵呵,瞧你说的,把自己说的也太没用了!”吴氏睨了邱晨一眼笑道,“这孩子品性好我自然看得出来,但若非你悉心爱护供应,他也难能到今儿这一步。”
邱晨也不反驳,笑着道:“虽说旭哥儿是我的小叔子,可看着他在眼前长大,真是当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了。”
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邱晨随即就笑着转移了话题,跟吴氏倚着船舱窗户指点着外头的景色说起话来。
在船上用的午饭,自然是以湖鲜为主。
孩子们逮的鱼收拾了,大鲤鱼做了糖醋鲤鱼,鱼肉炸的外酥里嫩,沾着酸甜的糖醋汁,是一道特别适合女眷孩子们吃的菜肴。而那些巴掌大的鲫鱼、白条儿等杂鱼,则做成了杂鱼锅,贴着锅帮还贴了一圈儿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小饼子。这种地道的庄户菜,吴氏和唐家的孩子们之前没有机会品尝,一尝之下连连赞不绝口,就连吴氏也吃了两条鱼两三个小饼子;至于其他的,还有酸辣螺肉,清蒸蟹粉,素炒蒲菜嫩菱,鲜甜的莲子羹,荷叶糯米鸡,鸡头米荸荠做的甜汤儿……
林林总总十几个菜,几乎都是唐家人从没品尝过的,吃的一众人连连叫绝赞叹,也吃的尽兴满足。
吃罢饭,邱晨就招呼吴氏在休息舱里午休,兰芷在吴氏有意的放水之下,自然得偿所愿地再次溜出了船舱,先是跟着一群淘小子在船尾钓了会子鱼,后来大船遇上采莲蓬的小船,兰芷干脆跟着几个淘小子上了小船,终于实现了在莲叶荷花丛里穿梭往来,亲手采摘莲子、菱角的愿望。
邱晨心知吴氏放水,自然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也吩咐几艘小船就在大船附近小范围活动,不能远走。
等吴氏行来,孩子们也已经顺利返回了大船上,很快,大船返航,邱晨也就陪着尽兴的唐家娘四个回了安阳。
这一天的游湖行程算是皆大欢喜,俊言俊章几个小子没能下湖游水,却因为玩得欢乐,他们自己也没怎么在意。
让邱晨注意到的是,等回程的时候,林旭跟唐家大小姐唐兰芷熟悉了起来,虽然还没道说笑无忌的地步,但邱晨很眼尖地看到下船的时候,跟在她跟吴氏身后的林旭一直护在兰芷身后,虽没有身体接触,但那亦步亦趋的样子,多少泄露了点儿关切之情。
回到安阳,邱晨就着手准备,第二日送四个小子返回刘家岙。
晚饭后,秦礼请见,送了一封信进来,邱晨看过之后哂然一笑,就把信笺借着灯火点燃了。
看着信笺烧成灰烬,邱晨转而看起今儿刚刚送进来的邸抄来。看着看着,邱晨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近日,又有三名高官被革职抄家查办,其中两名是魏太师的嫡系,另一名却是徐皇后的表亲。
又一个消息,八月二十是徐皇后的千秋节,皇上下令,京中三品以上诰封进宫贺寿,并允准每人带一名小姐进宫……
皇后千秋,诰命夫人进宫觐见朝贺本就是遵循礼制,但‘允准带一名小姐进宫’这一条,就颇为引人瞩目了。谁都知道,当今皇上成年皇子三人,先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三皇子皆已立了正妃,两名侧妃名额也已满员;倒是行二的皇子雍王杨璟庸至今未曾娶妻,之前这位雍王一直宛如隐形人,连皇家年终祭祀这种大典都称病不出现,朝堂内外很多人甚至已经遗忘了这个成年皇子的存在。偏偏去年末这位传说中缠绵病榻不久人世多年的二皇子凭空出现,并携大功一鸣惊人,高调出现在人前不说,还迅速获了圣眷,一举封为雍王。
朝野震惊之下,好些人开始重新揣摩当今的圣心何在,魏家和徐家两派的明争暗夺也暂时出现休战迹象,大家都在观察……很快,这位一鸣惊人的二皇子又在朝堂上销声匿迹了,或者说,他只是冒了个泡泡,就又深潜水去了。
观察了几个月的各方势力似乎松了口气,重新开始活动,期间二皇子也再次出现过,拿出个什么种牛痘防天花的事儿,随着夏天到来,天花进入低发期也成了虎头蛇尾,似乎不了了之;继而,这位二皇子就彻底地消失在了朝堂和公众视线里。
只有皇帝身边的几个心腹知道,这位二皇子几次低调觐见,可都让皇帝欢喜不已的。
在两代皇后的外戚势力重新开始倾轧争夺,朝堂上下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时,二皇子悄悄地带了几名工匠出了京城。与此同时,以文治天下的圣上宣布,七月底出巡原北戎,现已立为燕山北道的广袤地区,察看北边官兵驻守情况。
新收疆域天子巡视,众人纷纷猜测扩土有功的靖北侯会随行在侧,但随行名单出来之后,却没有靖北侯秦铮的名字。只不过,天子于公布随行名单前一日亲临靖北侯府探视伤情延绵未愈的臣子,随即透出消息,靖北侯是因为旧伤延绵未愈,身体虚弱不堪远行,天子体恤,这才没有带上这位开疆扩土的年轻功臣,是以,随行名单出来后,朝中上下倒是一片平静,没有引发什么猜疑波澜。
邱晨看完邸抄,轻轻吐出一口气来,缓了缓肃穆的神情,然后目光不自禁地瞥向炭盆中一团黑灰色的纸灰,撇嘴腹诽--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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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