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儿毕竟年纪小,一路困乏,躺在温暖舒适的炕上,依偎在母亲的身边,这一觉睡得自然无比香甜安心。直睡了一个时辰,未时末,小丫头才从酣甜的梦境里醒转过来,眨巴眨巴眼睛,刚刚睡醒似乎还有些迷糊。
“醒了?”一声带着笑意的询问,让满儿一下子清醒过来,一双大眼霎时完成了两道月牙儿。
“娘……”软软糯糯的童音,尾音还拖得长长地,带着浓重的睡意惺忪和撒娇味道,让人闻之心软成了水。
邱晨俯身过来,低头亲了亲小丫头的额头,抬起身又落下手来,抚摸着小丫头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儿,笑着道:“睡醒了就起来吧,小喜做了桂花糯米藕!”
“哦,哦,这就起,这就起来……”小丫头闻言大喜,一个利落的翻身,下一刻就稳稳当当地站在了炕上。
邱晨微微愕然着,随即失笑起来。这样子哪还有女孩儿的贞淑娴静……以后大了……唉,如今还小,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看着娘亲微微张着嘴睁大眼睛满脸惊讶的样子,满儿嘿嘿一笑,扑进邱晨的怀里,用小脸蛋儿蹭着邱晨的脖颈,很有些自得道:“娘亲,满儿厉害吧?师傅说,满儿再练两年,就能够飞身屋顶树梢……到时候就能够飞檐走壁了呐!”
呃,飞身屋顶树梢?还飞檐走壁?
那个该死的穆老头儿究竟要做什么?这是要将她的女儿训练成女飞贼还是江洋大盗?
抚抚额头,邱晨无声地叹息一声,还得鼓励自家小闺女:“嗯,满儿是很厉害,长进很快……不过,满儿再搂着娘不撒手,桂花糯米藕可就要冷了,冷了就不好吃了哦!”
“娘,满儿已经起来啦……”满儿小丫头搂着邱晨的脖子,不依地宣示。
邱晨笑着贴贴女儿的面颊,抱着小丫头进了耳房梳洗。
等母女说笑着从耳房里出来,邱晨给小闺女脸上涂了一点点面脂,然后也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拿了梳子有些不熟练,动作却绝对细心轻柔地给满儿熟了两只……羊角辫儿……她不会梳包包头。
辫子里结了她新定制的花朵状赤金小铃铛,辫子根部绕了一圈儿小指甲盖儿大小的花朵金铃,辫子里则是细小如金珠的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金铃,微微一动,辫子晃动,就会发出很细微却很清脆的串串铃声。
满儿弯着眼睛,满脸欢喜愉悦地对着镜子晃动着脑袋,那模样就像是金龟子晃动着两条长长的触须!灵动而可爱!
邱晨被她晃得眼晕,转身看到青杏端着一盘糯米藕进来,觑了满儿一眼,故意扬声道:“加没加桂花蜜?”
青杏抿着嘴儿笑着,连连点着头,道:“加了,就依着太太的吩咐,做糯米藕的时候就加了糖桂花,出锅切片后又少少地淋了些桂花蜜……这么闻着就香甜可口的很!”
两人一问一答,满儿自然听到了,也不用人抱,一下从锦凳上跳下来,晃动着两条辫子飞奔过来,利落地爬上炕,看着一盘藕红色挂着金黄色桂花蜜的糯米藕笑弯了两眼,却还没忘歪着头招呼邱晨:“娘亲,快来吃,好香,好甜……”
邱晨满脸笑意地走过去,挨着小丫头坐了,拿了小银叉子跟小丫头分食了两片,也就觉得腻了。满儿小丫头却酷爱甜食,小嘴儿鼓涌着,盘中的糯米藕飞快地减少,最后一片不剩。
给小丫头擦擦嘴巴,邱晨点着小丫头的鼻尖儿嗔道:“这么一盘子吃进去,晚饭就该吃不下了!”
满儿却果断地摇着头,铃声细细,童音脆脆道:“不会,不会,满儿过会儿就要去练功,练完了就又饿了!”
邱晨呆了呆,无声地失笑起来。
果如满儿所言,小丫头吃过糯米藕就要去练功,被邱晨抱在怀里说了一会儿话,约摸着有两刻钟了,肚子里的食儿消化了一些,这才放了小丫头出去。
这一去,直到晚饭前小丫头才满头汗的跑回来。邱晨看着心疼不已,却也没话可说,只张罗着给小丫头洗了澡,换了干爽衣服。
不多时,成子也换了一身天青灰的茧绸丝绵直缀过来,头上戴了同色的方巾,略略有些深的皮肤加上不错的五官和已经抽了条的身形,真是个举止沉稳利落的少年郎了。
上下看了看,邱晨笑着点头:“这衣裳看来改过了,倒是合身了!”
成子含笑长揖见了礼,“是,多亏了顺子婶子和陈嬷嬷,趁我午睡的功夫赶着给我改了一身出来,不大不小正正好!”
“嗯,她们俩的针线活儿都好!一个精致,一个细致!”邱晨点着头,招呼着成子在炕下的椅子上坐了,细细地问起了离家后的事情。
成子又问必答,将如何自告奋勇跟上去,到一路发生的主要事情,再到去了何处一一跟邱晨交待的细致详尽。满儿歪着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不时地插上一句,补充或者提醒,成子被打断也不着恼,就含笑宠溺地看过来,等着小丫头巴拉完了,再接着往下叙述。
邱晨在旁边冷眼旁观,只觉得满儿和成子之间既不像主仆,又不像朋友,倒很像兄妹的样子。成子看着满儿那样包容宠爱的,可不就像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么!
毕竟有满儿提前说了一回,有些事情就可以略过去不谈,说了两盏茶功夫,也就差不多说完了。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脚步匆匆,林旭从外头快步走进来,一挑门帘,什么也顾不上,就眉眼弯弯地看着炕上的小丫头叫:“满儿!”
“嗳,二叔!”满儿小丫头小时候一大半都是二叔看着照顾的,叔侄之情自然浓厚,一看到二叔,那反应丝毫不比见到自家娘亲差,跳起来就直冲进林旭的怀里,搂着林旭的脖子就不撒手了。
“二叔,满儿想你啦!天天想!”满儿小丫头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小脸儿蹭着林旭,糯糯地撒着娇。
这么甜,也不嫌腻!邱晨有些吃味儿地暗诽,却忍不住地也是满脸笑,连声吩咐丫头们上菜上饭,布置上晚餐来。
虽然一家人并不全,可这一顿饭却算是一年中最愉快欢喜的团圆饭。一家人欢喜愉快的,满儿又将下午跟邱晨说的话跟林旭絮叨了一遍,只是邱晨怎么看怎么觉得,小丫头那满脸飞扬的神采和亮亮的眼睛透着一股子得意和显摆!
这顿饭说话多,自然吃得慢,直吃了一个时辰,才算吃饱,让丫头婆子将残羹剩饭撤下去,一家四口又喝了杯茶说了会儿话,夜已经深了,林旭这才带着成子有些不舍地亲亲满儿,跟邱晨告辞回去二进。
第二天,成子跟满儿就恢复了在家时的作息。早起锻炼,上午和下午,成子跟满儿一起读书写字。晚饭前晚锻炼。晚饭后,则由林旭给两个人讲解不懂的文章语句。
吃过早饭,邱晨打发满儿和成子一起去西次间里读书,吩咐月桂带着梅子和玲儿过去伺候着炭火、茶水、笔墨。
梅子去西耳房里伺候烧水沏茶,月桂带着玲儿研好墨,洗了笔洗。玲儿端着水丞出门倒水,月桂上前替她把厚重的棉门帘打起来。门帘子打起来,一眼正看到二魁家一手抱着十月,一手拎着只篮子从后院里绕了过来。
月桂连忙往屋里通报:“太太,二魁婶子带着十月过来了!”
一边,忙跑过去接了小十月抱在手里,挑着门帘子,迎着二魁家的进了屋。
二魁一家虽然签了契书,但林家人都知道,邱晨并不把他们当成下人看待。二魁两口子也憨厚善良,又都勤快,所以在林家的人缘很不错。
邱晨闻言从东屋里迎出来,笑着先把十月接过去,亲了亲小丫头的脸蛋儿,一边笑道:“这么冷的天,怎么抱着她过来了……”
二魁家的笑道:“昨儿晚上天落黑儿了,他爹才回去跟我说满儿回来了,那么晚了,寻思着满儿赶了一路也累了定会早歇着,也就没过来。这不,就拖拉到了这会儿。这个小丫头这几天矫情的很,天天拘着我不撒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搁下就哭着找……只好将她也抱来了。”
两人说着进了里屋,邱晨逗着十月叫姨姨,一边拿了只黄澄澄的橘子递到十月手里,笑道:“这还是你满儿姐姐带回来的呢,待会儿也给山子和石头带上几个尝尝。”
“哎哟,那么大点儿的小人儿,居然还知道往家里捎东西……”二魁家的夸张地赞叹着。
邱晨失笑着摇摇头,也没辩白什么。哪里是满儿想着家里,还不都是那个老不休的穆老头儿,为了开脱罪责,一路上搜罗了不少好东西。不过,东西邱晨照收,穆老头儿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十月抱着橘子上下看着,却不着急着吃……邱晨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连忙抬手摸了摸十月的额头,触手微凉,并不发烧。又四下里检查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来……她暗笑自己疑心重了,就剥开一只橘子,给二魁家的半个,自己拿了半个,掰下一瓣儿剔去橘络,撕开一点点软皮,凑到十月的小嘴儿上,让她吸里边的橘汁。
橘子浓烈的香甜气息吸引了十月,小小的嘟嘟嘴儿张开含住了橘子瓣儿用力地吸起来……邱晨一口气松下来,只是她这口气还没吐完,十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嘴里的橘子瓣儿也落在了炕上……
邱晨愣了愣,把孩子递给二魁家的,却没有撒手不管,而是趁着十月大哭,转着光线看向十月的小嘴巴里。
这一看不要紧,邱晨简直给吓了一跳,孩子的嘴巴里溃疡的非常严重,口腔黏膜、舌头上一片片红肿的溃疡面,有些地方已经起了白头,有些地方已经溃破……这样严重的溃疡,孩子吃点儿东西喝点儿水都会疼的厉害,是怎么忍受了的?而让她无比郁闷的是,二魁家这个当母亲的居然一无所知……昨儿赶工
“孩子嘴里溃疡的……”邱晨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只是吼到一般,看着满脸焦急不知所措的二魁家的,却说不下去了。
二魁家的情形她知道的很清楚,有个卧病在床的公公要伺候,还有两个小子要应对,还要伺候了二魁和一家人的吃饭穿衣,还要喂鸡喂鸭、拾掇家务,如今又添了暖棚里的蔬菜要种……另外,不时的还会拿些针线活过去让她做……这种种件件,都要二魁家的来做,一个人有再多的精力也不够哇!
唉……!
暗叹一声,邱晨缓了语气,努力平和着声音道:“孩子长了一嘴的口疮,难怪你说她缠你!孩子不舒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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