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情想告诉大家。”她用眼神询问大伟:“我先说?”
大伟这时已经颇有些慌乱,见雁归这样和煦镇定地发问,像被牵线的木偶,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好,你先。”
雁归缓缓说道:“我今天去了医院——医生说是好消息。”
大伟倒吸一口凉气,蓦然抬起头来,眼底一片震惊,那边柳妈妈已经高兴得跳起来,激动得几乎要流泪:“老柳家有后了!”
雁归一手扯住柳妈妈,乌溜溜的眼珠子直盯着大伟:“大伟,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说后悔,还来得及。”不自不觉中,竟然用上了孔峥曾和她说过的话。
大伟脑子一片空白,没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犹自发呆。
雁归凄然说道:“其实你今晚想和我说什么,我大抵也猜到了七八成,若你真有这个意思,今晚这个事算我没说过,我自己会解决。”
柳妈妈听着不对劲,断然喝道:“雁归,你说什么呢?你是我柳家板上钉钉子的媳妇,你肚子里是柳家的骨肉,谁许你自己去解决?大伟你这个混帐小子,是不是给雁归说了什么?”
大伟从震撼中恢复过来,看着面前两个严阵以待的女人,惨笑一声:“我哪有说什么?我只是想问下雁归,若真幸运公司给了内部发售房的指标,结婚的话是在老屋好还是新房好。”他这时除开否认,已经再也找不到其他对策。
柳妈妈松了口气,拍拍雁归的手:“雁归千万不可多心,我家大伟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还没这个胆子。”
大伟疲惫地看着她们,说了声我累了,便去卧房休息。
雁归陪着满心欢喜雀跃的柳妈妈谈了一会,包括即将出生的婴儿性别、乳名和养胎的学问,一直说到柳妈妈开始打哈欠才送她回房。
她一人继续坐在客厅发了半晌呆,心内五味陈杂,隔了一会,雁归走进大伟房间在他床边坐下:“我还有其他话同你讲。”
大伟已经钻进被子,卧室里昏暗的灯光照不亮他的面容,他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沉默良久方道:“你说。”
雁归道:“我刚刚说的话句句真心,今天我是当真给你机会选择。
如果有半句谎话,我就不得好死。”
大伟说:“我要选什么?我能选什么?”
“如今你最没必要的就是同我否认你的心,你就是否认到地老天荒、宇宙洪荒我也知道你已经有了二心。
如果如果你真的觉得你的爱情,你的那个叶筠,能让你舍弃我、舍弃这一切,那么你便去罢。
我的婚姻里面,容不得委屈,届时委屈了你,也委屈了我,你若要走,我不会留,我刚说过的话,自然有法子跟阿姆解释。”
大伟一震,这是今晚的第二个震惊:“你怎么知道叶筠?”
雁归咬唇不语,一双点漆般的眸子,几乎要望进柳大伟的心里。
“你怎会知道她?叶筠的老板是孔峥,她告诉我,是孔峥授意她与我们公司签单,我还以为孔峥顾念旧情他果然顾念旧情,不过念的却是你的旧情,对不对?”
雁归镇定回答:“是!”大伟惨笑一声:“雁归,你果然厉害!叶筠同我说你是个厉害人,我还不相信,你怎么可能厉害,你一直这么温婉善良、大公无私,没想到,我真没想到你的心机比海峡的海水更深。
你在我身上费了这么多心思,到底想要什么呢?我能给你什么?”
雁归眼睛像猫眼石般闪烁不定,终于慢慢蓄满眼泪:“我要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大伟笑了一声:“你要的不过是我而已,真是何德何能啊,呵,那么我恭喜你,得偿所愿!”
雁归轻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今天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要走,那你就走,你若无心我便休!这十几年,我当自己发了场梦,决不再打扰你。
但是如果你不走,那么我们就得好好过,叶筠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可也绝对是最后一次,我不能容忍下次,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原谅你!”
她说的的确是真心话,她在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豪赌,拿自己这段拼杀了十多年的爱情与他赌,拿自己所有的梦想、未来与他赌,如果输了,她心甘情愿下堂求去,是她没命做柳大伟的妻子,孩子的母亲,这段情既然由她一手种下,那么也由她狠心斩断便是;但如果她赢了,以她的个性,断断容不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若再有下次,她也保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情来。
她的感情这样激愤,几乎要把毕生的力气都用上,大伟却不再与她讲话,兀自把头蒙进被子,翻个身,倒头大睡,过一会便发出微微鼾声,竟然是真的睡着了。
他觉得疲累至极,又不能大哭大叫发泄,索性让自己睡死过去,只希望一觉醒来世界就此毁灭。
雁归义愤填膺,她冷着脸看他,这个男人到底还想怎么样?这么多年里,她从来都知道他们的爱是不平等的,爱情本来就是这样,总会有一个人爱得多些一个爱得少些,她并不介意;能够完全等价交换的,那是友谊,谁会去计较爱情里的公平不公平?可是现在这算什么呢?他对她多年的奉献毫不犹豫地照单全收,未曾有过半点迟疑,但临到头稍有诱惑就两边摇摆,现如今更摆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哀样子。
她想,这人难道就是我要托付终身的良人?我的下半辈子与他在一起会否寂寞凄凉?我如果不再尊敬他,又能不能保证自己还会如往昔般那样爱他?十多年始终坚定得像磐石一样的心第一次起了微微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