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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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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他咧嘴笑笑,拍拍梅尔的背说“我喜欢你。”

    “最近问这个人的不少。”摩根娜又走进另一个套间。梅尔细细观察着店内的小厨房,塞巴斯蒂安在里边一张木桌旁喝啤酒,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

    “想要一杯吗?”

    “当然。”她又闻到了一股香草的味道,这味道来自窗台上的几个花盆里。摩根娜的声音忽高忽低从隔壁的屋子里传了进来。这儿挺有趣的。

    塞巴斯蒂安递给梅尔一瓶啤酒。“你已经买了一件首饰?”

    “噢,”梅尔手指拨弄着那块宝石“摩根娜送我的。漂亮,是吗?”

    “很漂亮。”

    “是这样,”她又转向纳什说“我确实一直没机会告诉你,我喜欢你的电影,特别是那个片名为变形的电影。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真的吗?”他站在橱柜前找甜点。“这部片子在我心里占有特殊的位置。有性变态又自感愧疚的人最有戏。”

    “我喜欢你让不合情理的事情显得合乎情理的方式。”她喝一小口啤酒。“我是说,你能在电影里制定一套规则,也许是很不寻常的规则,但你能自圆其说。”

    “梅尔是规则行家。”塞巴斯蒂安插言道。

    “对不起,”摩根娜从套间出来了。“有点急事。纳什,你把甜点吃完了?”

    “完了?”纳什很失望地关上了橱柜门。

    “一点也不剩。”她转向塞巴斯蒂安。“我想你肯定在想是不是货到了。”

    “是的。”

    摩根娜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盒子。“我想你会满意的。”

    塞巴斯蒂安站起来接过小盒子。他们两人对视了一下。塞巴斯蒂安说:“我相信你的判断。’’

    “我也相信你的。”她捧住塞巴斯蒂安的脸吻了一下。“祝福你,表兄。”她神情一变转向了纳什。“亲爱的,跟我出去一下,我要搬些东西。”

    “可是梅尔正说得我高兴呢。”

    “东西很重。”她边说边去拉纳什“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梅尔。”

    “是的,再次谢谢。”门一关上,梅尔就看着塞巴斯蒂安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摩根娜知道我不想有其他人在场。”他用大拇指在盒上划着,梅尔在一旁看着他。

    梅尔的笑里含着紧张不安。“不会伤着谁吧?”

    “不疼的。”他保证道。至少她不会疼。他打开盒子,交给梅尔。

    梅尔看了一眼。如果不是她身后有厨台挡着,那她肯定会立马跑开的。椭圆形的盒子里是一枚戒指。像摩根娜给她的项链一样,戒指是银的,打造成一种很别致的样式,中间镶了一块宝石,宝石里面呈粉红色,外层呈绿色。

    “这是什么?”

    “也是电气石,”他告诉她。“叫作西瓜电气石,因为它的颜色而得名。”他把它拿了出来,对着光看着。“有人说它可以在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中间传递能量。我想你肯定会对它感兴趣。从其使用价值考虑,它被用于工业上的电子调谐线路。它不像其他水晶质的那样,它在高频下不会破碎。”

    “有趣。”她嗓子有点发干。“但拿它干吗呢?”

    尽管他不想就这样很平淡地把它给梅尔,但他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结婚戒指。”他说着把它放到了梅尔的手里。

    “你说什么?”

    “我们不能说结婚五年了连个戒指都没有。”

    “噢。”她仿佛感觉着戒指在她掌心颤动。“有道理。是这样。但干吗不搞个普通金质的?”

    “因为我喜欢这样。”他第一次露出了不耐烦,从梅尔手里拿过戒指,把它戴到她的手指上。

    “好,好,别不耐烦,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了,本来可以到百货商店买——”

    “住嘴!”

    她本来在专心看手上的戒指,现在抬起头来,眼睛眯起,看着塞巴斯蒂安。“听我说,唐纳凡。”

    “我只说一遍。”他一下子把她提了起来。“我只说一遍。按我说的去做,不要和我争论,不要问为什么,不要让我想勒死你!”

    梅亍两眼愤怒。“我在说我的意见。如果你这样的话,那我们最好现在就说清楚。不能只有你的方式,也不能只有我的方式。必须是我们两人的方式。”

    塞巴斯蒂安找不到可以与她争论的,便撒了手。“我的脾气够好了。”他半自言自语地说。“我很少发火,因为力量和脾气搅在一起是很危险的。”

    梅尔仍面有不悦。她揉一下塞巴斯蒂安刚才狠劲抓住的胳膊。“是的,不错。”

    “有一条规则,一条不能打破的规则,那就是我们得生活在个的世界里,萨瑟兰。我的宗旨是‘不伤害任何人’。我在这一点上是非常严肃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人,她想让我念起咒语,让她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梅尔嗤之以鼻,又拿起她的啤酒。“你净说大话,唐纳凡。你表妹说你根本不会念咒。”

    “噢,不过有一两种,我有时也能侥幸成功。”塞巴斯蒂安等着梅尔咽下一大口啤酒,然后塞巴斯蒂安凝神静思。

    梅尔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使劲抓自己的喉咙。梅尔像喝了一口非法酿制的走私劣质威士忌一样难受。

    “尤其是那种关系到大脑的咒语。”

    “你真狡猾。”梅尔缓过气来,不再那么难受了。她把啤酒放到了一边,心想刚才真没必要讲那话。“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唐纳凡。如果你把这些花招用到万圣节前夕或愚人节,或是其他场合以赢得几声大笑那就好了。”

    “大笑?”塞巴斯蒂安声音异常平静。他跨前一步,梅尔也跨前一步。但是不管他们想做什么都得往后推迟,因为这时门打开了。

    “噢。”安娜手里端着一盘晾晒干的草花,极力保持着托盘的平衡,侧身进了门,头发飘在眼前。

    “请原谅,”安娜没到他们跟前就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剑拔弩张的气味“我一会儿再来。”

    “别傻了。”塞巴斯蒂安用力把梅尔推到一边,接过他表妹于里的盘子对她说:“摩根娜在店里。”

    安娜把眼前的头发往后一撩。“我去见见她。见到你很高兴,梅尔。”安娜天性温柔善良,她对梅尔笑笑,然后又看着梅尔于上的戒指说:“噢,太美了。看上去”她停了一下,朝塞匕斯蒂安瞥了一眼。“看上去像是为你定做的。”

    “我只是借用几个星期。”

    安娜又看看梅尔,眼里透着和善。“我明白了。不过要把这么美的东西再还回去可真让人难以割舍,不是吗?”她轻轻拿起梅尔的手,认出戒指上的宝石是塞巴斯蒂安一生最珍爱的一块。“不错,戴在你手上真美。”

    “谢谢。”

    “好了,我在这儿只能呆几分钟,所以还是让你们争吵完才是。”她朝塞巴斯蒂安轻轻一笑,到前边柜台去了。

    梅尔歪着头坐在桌边沿。“想打架吗?”

    他拿起她喝剩一半的啤酒。“好像没那个必要。”

    “是的,没必要。因为我并不恼你。我只是有点紧张。我以前从来也没有这样子。我不是害怕。”

    他也坐到桌上,在她身边坐下。“那又怎么样?”

    “我想我们要做的工作对我来说是重要的,我确实确实想让它能顺利开展。可现在又有了别的事。””“什么别的事?”

    “你我之间的事,这也很重要。”

    他拿起她的手。“是的,是很重要。”

    “我不想让这两件重要的事情混到一块儿,因为我真的真的很在乎。”

    他用嘴去吻她的指尖。“我也一样。”

    感觉到空气又缓和了,梅尔笑了笑。“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唐纳凡。”

    “什么?”

    “你会吻我的手,而且看上去一点也不可笑。”

    “我算拿你没办法,萨瑟兰。”他的声音变弱了。“真拿你没办法。”

    几个小时后,当夜深人静,月光朦胧时,她躺在他身边进入了梦乡。她抱着塞巴斯蒂安,双腿搁在塞巴斯蒂安身上,头靠在塞巴斯蒂安肩上。塞巴斯蒂安向后撩一下她鬓角的头发,用大拇指在她手上的宝石上摩挲着。如果他这样摩挲下去,他就可以知道她在做什么梦。他很想试一下,但又怕惊醒她。

    正在这时,他脑子里忽然闪出了马厩,他闻到了干草味儿和汗味儿,听到了那匹母马低沉的嘶鸣。

    感觉到塞巴斯蒂安坐了起来,梅尔也醒了。“怎么了?怎么了?”

    “接着睡吧。”他说,伸手去拿衬衣。

    “你上哪儿去?”

    “普绪珂要产仔了。我要到马厩去。”

    “噢,”她想都没想就爬起来去找衣服。“我和你一起去。要不要叫兽医?”

    “安娜会来的。”

    “噢,”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扣扣子。“要我给她打电话吗?”

    “安娜会来的。”他又说了一遍,就先走了。

    梅尔赶紧跟上,边跑边穿靴子。“我是不是,比如说烧点开水或是别的什么?”

    塞巴斯蒂安已下到楼梯的一半。他停了下来吻了吻她。“弄点咖啡。谢谢。”

    “人们一般都烧开水。”她嘴里咕哝着进了厨房。等到屋子里飘满咖啡的香味时,她听到了汽车的声音。“煮三杯咖啡。”梅尔心想。安娜怎么知道来呢?但她转而又想问也无用。

    两个表兄妹在马厩里。安娜跪在母马身边,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身边有两个皮袋子和一卷布。

    “她没事儿吧?”梅尔问“我是说,她还健康吧?”

    “是的,”安娜抚摸着普绪珂的脖子“她很好,没一点儿事儿。”她声音轻柔得像沙漠里的一缕凉风。母马平静地叫了一声算是回应。“时间不会长的,放心好了,塞巴斯蒂安。这不是世界上产下的第一头小马驹。”

    “对她来说是第一头。”他走到一边,感觉有点傻。他知道肯定没事的。他本可以告诉她们即将出生的小马驹的性别。但这并不能减轻他等待的心焦,他心爱的普绪珂正经历分娩的痛苦。

    梅尔递给他一杯咖啡。“喝点咖啡吧,亲爱的。你可以与厄洛斯呆在一起。”“你可以让厄洛斯保持镇静,塞巴斯蒂安。”安娜回过头来说“这儿有我呢。”

    “好吧。”

    “喝咖啡吗?”梅尔又递给安娜一杯。

    “好的,来一点儿。”她跪在那儿喝了一小口。

    “对不起,”梅尔看到安娜的眼睁大了。“我习惯于把咖啡煮得较浓。”“没关系。我这几个星期都不会困的。”她打开一个皮袋子,往手里抖了些树叶和干花瓣。

    “这是什么?”

    “一些草药。”安娜边说边把草药喂给母马。“它可以帮她子宫收缩。”她又从另一只皮袋子里挑了三个水晶球,放到浑身颤抖的母马肚上,用盖尔语喃喃地说着什么。梅尔心想:引力作用会让它们滑下来的,这是最基本的物理常识。但是,尽管马在不停地颤抖,几个水晶球却放得很稳。

    “你的手很细腻,”安娜说“抚摸一下她的头。”

    梅尔照办。“我对生育实在是一窍不通。我当警察时曾学过一些基本常识,但我从来也许我应该”

    “抚摸她的头就行。”安娜轻轻重复一句。“剩下的就不用管了,都是世上最自然的事。”

    他们三人与母马一起为小马驹的出生而辛苦时,梅尔心想,也许这是最自然的,但它也是一个奇迹。她和马的身上都是汗,有喝了咖啡的兴奋,也有帮助生命降生的兴奋。

    他们忙活的几个小时里,梅尔有十几次观察到安娜眼睛的变化,从沉着冷静的灰色到烟灰色,从关切到愉悦又到深深的同情。梅尔自己的眼睛也在作着相应的变化。

    有一会儿,梅尔在安娜眼里看到了痛苦,剧烈的痛苦,这痛苦只在塞巴斯蒂安对她厉声说了句什么后才慢慢退去。

    “只是减缓一下她的痛苦。”安娜说。塞巴斯蒂安摇摇头。

    这之后不久,小马驹就降生了。梅尔赶忙走过去。

    看到母马生产的一幕,梅尔禁不住大声感叹。“噢,天哪!真不敢相信!生下来了,生下来了!”

    “新生命的每一次降临都那么神奇。”安娜拿起她的皮袋子和接生用医疗器械。“普绪珂很正常。”她把那些器械装进她接生前穿到身上的大褂的口袋里。“小马驹也很正常。过了今夜我再找时间来看一次。母马和她的儿子都很好。”

    “谢谢你,安娜。”塞巴斯蒂安拥抱一下她。

    “不用谢。你第一次接生做得非常好,梅尔。”

    “令人难以置信。”

    “好了,我洗一下就回家,我想明天我要睡到中午。”安娜吻一下塞巴斯蒂安的脸,又轻轻吻一下梅尔的脸。“祝贺你们。”

    “这一夜过得可真不寻常。”梅尔喃喃着,将头靠在塞巴斯蒂安肩上。

    “你能在这儿我很高兴。”

    “我也是。我从来没见过生什么,它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她长长打了个哈欠“也让人非常劳累。但愿我能睡到中午。”

    “为什么不呢?”他扭头吻一下她。“我们完全可以。”

    “我还有事。既然我要离开事务所几个星期,有一些杂务也需处理一下。”

    “你在这儿也有一件需处理的事。”

    “是吗?”

    “绝对是。”他把她抱了起来,也不管她裙子有多脏,手有多脏。“几个小时前我躺在你身边时,我在想是该进到你做的某个梦里呢,还是把你叫醒。”

    “进到我的某个梦里?”她帮塞巴斯蒂安推开门。“你能吗?”

    “噢,萨瑟兰,请相信我,没一点问题。”他抱着她穿过厨房进到客厅。“但我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情就被打搅了。所以,在你去处理那边的事之前,必须先处理一下这件事。”

    “你这想法真有趣。但也许你没注意到我们两个身上都脏得不成样子了。”

    “我知道,”他穿过卧室走进浴室。“我们先冲个澡。”

    “好主意。我想——塞巴斯蒂安。”

    梅尔尖声大笑着,塞巴斯蒂安走进淋浴间,衣服也没脱就拧开了水龙头。

    “白痴。我还穿着靴子呢。”

    他咧嘴一笑。“你一会儿就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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