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郭风在地形图上不住的指点,夏平很快就明白了郭风的战斗谋划,心中敬服的说道:“将军看来是想倾尽全力,一战而定了!”
冰风也不回答,径直的说道:“殿下对我军期望之心犹过大将军,希望参谋长能再显我军之威风!”
夏平猛然行礼道:“末将必不负将军所令!”
冰风对他也很有信心,闻言肯定的说道:“一切拜托了,今夜你就起程将部队带下来,我的计划都写于此,你到时可以临机应变!”
夏平应承之后,就小心的将计划贴身藏好离去。
冰风待夏平走后,又亲自去军营巡视了一遍,然后训诫了部队几句。
一天后,金人前锋四千人杀来,郭风先是派出五千人对其进行騒扰进攻,然后趁着天黑,倾尽全力对其一阵猛攻,金人不能敌,损失了上千人后,又后退了三十里扎营。
完颜重喜带人汇合前锋后,对郭风所部发起猛攻,郭风此时已经利用当地地形布置了一道坚固的营寨,准备层层布防,拼死抵挡,双方的将士在不大的平原上展开了一场激战。
面对蜂拥而来的敌军,郭风沉着指挥,派出几队弓箭手利用鹿砦、寨墙对敌人展开播撒死亡的攻击,弦震箭飞,一拨接一拨的羽箭飞向了敌人,在阳光下闪射出森冷寒芒的飞羽,如同冷电暴雨般的贯穿了敌人骑兵的马匹,使的敌人的前锋骑兵损失惨重。
看到骑兵攻击不能奏效,完颜重喜撤下骑兵,命令一队手拿巨盾的士兵上前,排列起整齐的方阵,然后一步步的逼近郭风的营寨,步调一致的步伐,巨盾落入地上的声音,顿时产生了一种莫大的压力,给予郭风一方的士兵一种巨大的压迫力。
见到敌人如此威势,这些并未经过大阵仗的士兵开始有了一些騒动,不安恐惧的心情开始蔓延起来。
冰风见状,大声喝令道:“发火箭,准备刀车!”
听到主帅的命令,这些士兵下意识的照做,很快金人手中的巨盾上就插满了火箭,附着巨盾燃烧起来。
但敌人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步伐,当他们举着冒着烟的盾牌强行闯入营寨之后,却遇到如同将一面盾牌都按上短刀,然后加上车轮的刀车阻挡,使得这些手拿巨盾的士兵不能前进,反到让刀车上的短刀深深插入巨盾上,另外成为郭风一方的防御设施,横立在前方。
完颜重喜见状,连声下令巨盾后的长枪兵集体冲锋,意图夺占一个突破口。
冰风派出大量部队拼死不让,最为惨烈的肉搏顿时展开,大篷大篷的血雾伴随着各种凄惨的喊叫不断的在平原上回响,每一次的手起刀落都代表着一个生命的消失,每一次弓羽的颤震都创造了一个残破的家庭,生命在这种时刻被浓缩成你死我活的争斗。
一切都变的如此简单!
就在双方都在拼死拼杀的时候,从乾州方向突然奔来一支为数只有数百的骑兵,趁着郭风将主力放到抵抗完颜重喜的时候,一举突破郭风后营,如同一只恶狼冲入了大营,尽情的在大营中左冲右杀,造成了不小的动乱。
冰风马上派出一支后备队去拦截,但对方十分狡猾,在大营中乱窜,但又不和郭风一方死拼,使得那些拦截他们的士兵东奔西跑,搅乱了整个大营。
冰风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一笑:杨沃衍,你终于出来了!
见到诱敌的目的达到,郭风就下令一部分部队断后,然后带着大部队开始后退,但并没有让部队转身就跑,而是下令节节抵抗,缓慢的后退。
完颜重喜攻破营寨和杨沃衍的几百人马会师之后,当即决定去追击郭风,全军马不停蹄的向着郭风压迫了过去,双方在不断的交手中,渐渐的离乾州城越来越远。
杨沃衍发现这个情况后,就向完颜重喜提议停止追击,当场就被完颜重喜痛斥了一顿,然后勒令他部为前锋,继续攻击郭风败退的士兵。杨沃衍无奈,只得率部拼死进攻,追随着郭风撤退的步伐越追越远。
而此时郭风也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在这种残酷的追击战下,不少战斗意志不坚决的士兵出现动摇,军心开始浮动,士气逐渐的滑落,慌乱和绝望如同瘟疫一般的开始蔓延。
开始是少数人,但随着追击的进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脱离战斗队列,或逃或降,使得郭风的阻击战没有取得预期的成效,金人有几次都差点将其大队缠住,情况显得十分危急。
杨沃衍先是以为对方是诱敌之计,但后来察觉到对方是真的出现问题,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不再有所保留,而是全力追击,想要将对方一举击溃。此举也引得金人士气大震,高呼狂叫的向着郭风追去,使得郭风意图摆脱接触的努力化为泡影。
面对如此局面,郭风始终沉着冷静,不为任何意外所惊扰,不断的下着一条条命令,在退后的同时始终保持着队形的完整。也因为郭风的冷静和指挥,大队的军心虽然出现动摇,但大致上还是能保持听从郭风指挥的状态。
时间就在这种你追我退的纠缠中慢慢过去,等到太阳开始西下的时候,郭风带着剩下的一万多人终于撤退到预定的地点,再一次结队抗敌,此时追逃双方的体力和士气都被严重的消耗,相比之下,郭风一方的情况更严重些。
当杨沃衍带人追击到来之后,发现对方竟然又结阵阻击,心中也不禁佩服起对方的顽强来。
经过这么多次交战后,杨沃衍虽然发现对方的战力比之一般的山匪要高一些,但并不算多么了不起,唯一可以让其看上眼的就是这支军队的顽强比一般的山匪要高不少,看来那个给自己造成极大困扰的敌人指挥还在这支部队里面。
“尔等听着,我乃大金乾州守将,元帅左监军杨沃衍,请你方指挥出来一叙!”杨沃衍因为出身关系,对地方的自发武装并不向金国正统将领那样仇视,所以有些想劝降对方。
听到杨沃衍的叫喊,此时已然胜券在握的郭风明白到对方的心意,想了想,然后走到前排将士处,大声回答道:“杨将军如此喊话是否表示愿意归降我方,若果如此,我方将无任欢迎,并以上宾以待杨将军!”
杨沃衍先是一呆,继而大笑着说道:“果然是好汉子,看来尔是打定主意不降了?”
冰风也回道:“当然,我乃神州好男儿,岂能为异族卖命!”
这话引得杨沃衍有些怔然,过了一会儿才大声说道:“既然如此,你我看来只有用刀枪说话!”
“杨将军尽管施展手段就是!”郭风的语气中没有半点惊慌,转身高声呼喝道“儿郎们,我军现在已无退路,以金人之残暴,如今唯有拼死一战才有出路。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这些战心坚定的将士齐声高喝出声,原本有些低糜的士气出现了一些上扬。
杨沃言拼到对方的手段,也高举兵刃大声呵斥道:“如今敌人已无退路,大丈夫立功夺富贵正在此时,随我来!”
在金人兴奋的高喊中,杨沃衍带着先锋骑兵凶猛的冲向对方草草成阵的队列,意图来个中央突破,两面围歼。
冰风不甘示弱,派出大量的长枪手组成一道密集的枪林,并召集军中所有的弓箭手对金人进行了猛烈的射击,虽然取得不小的战果,但因为距离太近,对方的骑兵还是冲了过来,和前方的步兵开始了凶猛的问候。
血雨和枪影交相辉映,人喊和马嘶彼此合鸣,人类毁灭凶残的天性被激发的淋漓尽致,彼此之间没有半点认为对方是同类的觉悟,有的只有冷冰冰的寒光和厮杀。
在对方骑兵凶猛的冲击中,以步兵为主的郭风一方的惨烈情况可想而知,看着战友在自己前面倒下,然后踏着战友的肢体继续战斗,接着又被别人踩在脚下,整个战场都在呈现着这种奇异的景象。
士兵们前赴后继的勇敢并没有白费,在付出重大牺牲之后,借用人数上的优势,终于将杨沃衍的骑兵圈入步兵队列中,战况似乎是对郭风一方有利了。
但这些微的优势随着完颜重喜大队人马的到来而被打破,当金人的步兵也投入战斗之后,郭风一方似乎计穷,竟然不断的收缩阵型,使得金人可以紧紧的缠住他们,不能轻易脱离。
完颜重喜看到这种情况,一丝笑容终于出现在脸上,在他看来,对方这次是跑不掉了。一连下了数道全力攻击的命令之后,他亲自带着一队人前往前方督战,拼命激励士兵不可放过对方一人。
看到对方这种情况,郭风大声喝令道:“传令兵,点燃‘九天雷音’信号,并擂响战鼓。”
传令兵拿出信号弹点燃的同时,雄壮威武,震摄一切的战鼓声,伴随着天上如同雷鸣的声音响起,大有惊逃诏地之势。
这个变故让交战的双方都愣了一下,还没等大家搞明白,从金人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激昂的锣鼓声。
“杀!”夏平带着一直埋伏在树林中的士兵猛然出击,凶猛无比的冲击着金人的后方,如同乌云一般,四面八方的围了上来,如同怒龙翻江的冲进对方的阵型中,如同一支尖锐的锥子,狠狠的刺穿了对方并不算厚实的胸膛。
这支部队是郭风手中最为精锐的二万人,不仅装备,士气,技巧不弱于金人,而且在作战意志上也比金人要高出不少,再加上是以逸待劳,埋伏出击,刚和金人一接触,就让已经激战一天的金人损失惨重,被其长驱直入,将金人阵型给拦腰截断。
冰风也于此时高呼‘援兵已到’号令所有将士进行最后的反击,原本已经开始绝望的士兵在看到这一幕后,信心又回到了身体,如同吃了猛葯一般的死死的纠缠住金人,使得金人前后受敌,顾此失彼。
完颜重喜正在进退失守之际,杨沃衍带人冲了过来,高声说道:“完颜将军,敌人处心积虑,事已不可为,唯今只有从敌正面突围方有一线生机!”
看到对方如此说话,完颜重喜满肚子的懊恼一下就找到出处,大声呵斥道:“你还敢说?如果不是你轻敌冒进,我军怎会如此?现在前方敌人攻击正烈,如何可突围,你是要陷我军于绝地!”
虽然对方这话有些不讲道理,但杨沃衍还是意图劝服对方:“完颜将军,请听小将一言,我军后方之敌是新锐之军,而且早已埋伏此处,数量也极多,观其装备和勇猛,更胜于前方之敌,比之我军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反观我军前方之敌,如今虽然凶猛,但其和我军交战已一日,疲惫也不下于我军,战力上更是略微逊色,只要我军集中一点猛攻,完全有机会破敌一点,突围出去。此乃事急之机,还请将军速速决断!”
完颜重喜心头更怒,举起马鞭就对杨沃衍一把挥了过去,喝骂道:“我大金就是坏在尔等这些明降实叛的汉人叛逆手上,你先将本将军带入绝境,如今还要陷本将军于死地吗?杀不尽的汉人贼子!”完颜重喜身边的几个副将看到这一幕,连忙拉住了完颜重喜,没让他的马鞭打到杨沃衍的身上。
听到完颜重喜毫不客气的怒骂和动作,杨沃衍的眉头跳了跳,满是汗水和血迹的脸上写满一种愤怒,不再言语,转身策马而去,召集了一群士兵径直的向着前方冲了过去。
完颜重喜在拒绝了杨沃衍的意见后,召集了剩余部队鼓足余勇对着夏平一方冲了过去,此举让夏平欣喜若狂,当即派出一支五千人的部队拦截住对方,在优势装备和战士勇猛的攻击中,完颜重喜意图突围的打算被彻底毁灭,金人很快就溃不成军。
在疲累和恐惧中,金人的战斗意志已经下降到冰点,在看到完颜重喜的大旗倒了之后,整支部队终于崩溃,除了一些自发的抵抗外,金人的大军已经看不见成规模的抵抗。
夏平和郭风顺势指挥部队进行了围歼,在夕阳落下的时候,随着两支部队合拢的欢呼声,金人的大军已然全军尽没。
冰风在看到夏平之后,劈头就问:“你抓到完颜重喜了吗?”
夏平摇摇头道:“此人在金人败局刚成之际竟然弃甲而逃,放弃了指挥,十分的无耻!我已经派出一队人追索下去了。将军抓到杨沃衍了吗?”
冰风也苦笑摇头道:“此人十分狡猾,刚才趁我军围剿金人大队的时候,竟然从我这边冲了出去,我一时没来得及阻止!”
夏平安慰道:“也无妨,令狐野想必已经攻占了乾州府,杨沃衍根本就无处可去。”
冰风点点头,然后说道:“还是按照预定计划,分兵去攻取云阳泾阳咸阳等地,然后进逼长安,以调动子午谷的金人守军!”
夏平点头后,将收拾战场的任务交给郭风,自己带着部队匆匆上路。在令狐野趁机攻克乾州之后,夏平又以金人溃兵为名诈开金人咸阳,又用咸阳的兵符印信骗取了云阳和泾阳,然后派出一支五千人的部队攻取了十分空虚的兴平,使得金人诸多府县震动,多有投降之意。
在得到完颜重喜正在向长安溃逃的消息后,夏平派出一支千人队去追击,使得完颜重喜如同惊弓之鸟,一刻都不敢停的直奔长安。
而郭风一边在后面收编降军,一边整顿部队,提拔了一批表现勇敢,作战坚决的将领,将那些前期表现不佳,作战途中脱逃投降的将领士兵全部活埋,表现的极其狠辣,没有半点心慈手软。
三天后,派去追索杨沃衍的部队终于有消息传了回来。
在得到对方落足之地后,郭风派出令狐野带着二千人将那些曾经帮助杨沃衍守城的壮丁百姓绑于乾州城墙下,采人给杨沃衍射出一封箭书,明告他,如果在日头西落时未见其前来归降,这些人将被处死。
做好这一切之后,郭风就在南门处搭起了一座草棚,然后静静等待杨沃衍自投罗网。
时间迅速的过去,一直到临近午时,杨沃衍仍然没有出现。
抬头看看天上火热的太阳,令狐野走进草棚看着如同佛像一般端坐不动的郭风大声说道:“将军,我看这个姓杨的不会来了,现在的金人将领那个不是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之徒,我看还是将这些人都放了吧!”
冰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冰冷的说道:“我有说要放那些人吗?”
令狐野一时不明白郭风的用意,不解的问道:“如果姓杨的不来,难道真让我们杀了他们吗?他们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冰风没有半点感情的说道:“这些人帮助敌人使我军损失惨重,难道还可以视之为百姓吗?既然他们如此听杨沃衍的话,就让他们自己看看是否跟错了人。传令下去,将他们押赴过来,时间一到就行刑!另外,将那些女真俘虏带过来,本将军要用他们祭旗!”
令狐野面色大变,看着自己统帅年轻的面容,半晌说不出话来。
冰风面色不动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冷冽的说道:“令狐将军难道想抗令吗?”
令狐野嘴唇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无奈的低头道:“末将领命!”
令狐野沮丧的去执行命令,而郭风一直望着那些委靡不振的壮丁和俘虏,眼神中仍然是一片冰冷。
日头开始偏西之后,杨沃衍仍然没有出现。
冰风冷漠的站了起来,走出草棚,慢慢的走向那些壮丁,来到可以让他们看见自己的地方后,郭风停下脚步,然后语气淡漠的说道:“我就是此军统帅郭风,你们可以叫我郭将军或者杀人魔王,因为我有一个习惯,凡是那些无用之人,本将军都会毫不客气的加以处理,换句话说,就是死!
既然你们帮助了本将军的敌人,那就必需要受到本将军的处罚,本来你们这些人是不用死的,可惜,被你们信任的那个人抛弃了你们,既然如此,本将军也不会怜悯你们这些无用之人,所以你们现在都要死!”
原本面无表情看着郭风的壮丁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出现騒动,不少人意图喊叫,但被身后的士兵勒紧绳子,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调。
冰风对这一切视若无睹,走到一个壮健的大汉前,冷漠的打量了他一番,直视其仇恨的目光道:“听说你在我军攻城的时候砸死了我军好几个士兵,有这回事情吗?”
此人在身后士兵松开绳子之后突然大声‘呸’了一声:“你们这些强盗,不要得意,杨将军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话没说完,他身后的士兵就勒紧了绳子,使他发不出声音来。
冰风没有半分在意,淡然的说道:“我们是强盗,那这些杀我们汉人妻儿,抢掠我们汉人财物的金人又是什么人?你身后这些士兵,那个不是饱受金人欺压,那个没有被金人欺辱过?你不是被金人当奴才使唤久了,连自己是什么人都忘了吧!”郭风的话引起不少人的共鸣,特别是那些有家人被金人杀死的士兵,眼神中充满对这些壮丁和俘虏的仇恨。
冰风猛然一挥手,几个士兵将一个金人俘虏拉扯过来,郭风一把揪住对方特别的辫子,让其头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这个壮丁。
就在其疑惑不解的时候,郭风猛然拔出佩刀迅速的砍了下去,‘咔嚓’一声,一道鲜红的血柱喷出来,当场将这个壮丁弄的满身红。
这个壮丁极为有胆色,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更是凶横的看着郭风。
冰风面色上露出一丝笑意,一把将手中的头颅提了起来,高声喝道:“你们看,只要我们拿刀,同样可以将这些杀我们亲人,抢掠我们财物的金人杀死,只要你们愿意,你们就可以。
如果你们愿意帮助我们杀金人,本将军就赦免你们曾经的罪行,使你们成为我们的同伴,如果你们不愿意,那就是我们的敌人,对于敌人,本将军同样不会有任何留情的。想加入我们的就拿起你们身前的刀杀了这些金人,你们最好考虑清楚!”最后一句是用内家真力吼出,让这些壮丁猛然一震。
这些壮丁后面的士兵配合着将一些壮丁松了绑,然后丢弃了几把短刀在地上,一群手拿弓弩的士兵也同时围了上来,只要对方有所反抗,这些弓弩手足以让他们成为马蜂窝。
这些壮丁看到这一幕,你眼看我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一阵怒声高喝从远处传了过来:“住手,你不过要杀杨沃衍一人,何必连累他们!”
听到这个声音,郭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让人重新绑上那些壮丁之后,郭风让部队摆开雁行阵,面向杨沃衍。
仍然是一身戎装的杨沃衍并非一人到来,随同的还有数百满脸疲惫的士兵。
冰风静静的看着对方策马过来,然后在一箭之地停下马匹,下马之后其让随行的士兵留在原地,然后没有半分迟疑的走了过来,对于周围的那些弓弩刀枪似乎半点都不放到心上。
真是一个好汉子!
心生敬佩中,郭风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对手,年约三四十岁,中等个头,脸上有着数道伤痕,有种饱经战火的坚强和沧桑,身体很坚实,步伐稳定匀称,眼神透着一种决然。
对方同时也在打量着郭风的阵营,当其确定郭风就是对方的主将之后,脸上不能掩饰的出现诧异和惊奇,虽然多次交手,但实在没想到这个让自己一败涂地的对手竟然会是如此年轻。
冰风明白对方为何惊异,但脸色并无半点不快,当其来到五步之地停下后,郭风首先开口道:“杨沃衍将军果如传言,爱护百姓更过己身!”
冰风的恭维没有让杨沃衍有任何友善的表示,冷哼一声道:“你不是要杨沃衍来吗?如今杨沃衍就在你面前,可以放了那些百姓了吧?”
微微一挥手,那些壮丁就被松绑,恢复自由之后这些壮丁不约而同的高呼‘杨元帅’‘杨将军’的不绝,还有一些人想靠过来,但被士兵给驱赶开。
杨沃言拼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阵感动,有些伤感的说道:“沃衍无能,让诸位乡亲试凄了!”
这话更引得这些百姓共鸣,不少人意图冲破士兵的拦截涌过来。
冰风此时淡然说道:“杨将军,看来你很受他们拥戴啊,不过现在你最好让他们能够回到乾州城去,如果他们回城,本将军可以担保他们无事,如果他们还如此闹事的话,那就说不好了!”
杨沃言拼了郭风一眼,大声喝令道:“诸位乡亲,你们如果还念着往昔的那点缘分上,就快回城吧,如今沃衍能做的就只这些了!”
在杨沃衍数次声嘶力竭的声明劝告之后,一些人明白到情势,垂着泪和杨沃衍道别,转身回到乾州城中。看到有些人还不想走,杨沃衍甚至一连叫了好几个人的名字,用不容置辩的命令语气让他们将人带回城。
经过一番劝告和刀枪的威胁后,这些人终于陆续的回到乾州城中。
看到这些壮丁已经回城,杨沃衍又看向那些金人俘虏,哄声说道:“将军是不是该将他们也放了?”
冰风冷冷一笑:“将军不是说笑吧,本人只说过,只要将军前来,这些百姓就可无事,可没说放这些俘虏!”
杨沃言拼着郭风,平静无比的说道:“不错,但不知你要如何才能放了他们?”
冰风也不客气的说道:“我军是在交战中俘虏这些人,按照我军中的常规,一般就是杀了祭旗,或者做为新加入兄弟的见面礼,怎能放了他们?”
杨沃衍眉头一动,有些怒声说道:“看你年纪不大,为何如此心狠手辣?两军交战,彼此各为其主,怎能如此计较于私怨?”
冰风静静的看着杨沃衍,突然涸仆气的一拱手道:“杨将军说的有礼,如果郭风能得将军常日提点,就算放了这些人又如何?”
杨沃衍眼神一闪,射出森寒的光芒:“这就是你的条件?可惜杨沃衍身受皇帝陛下之恩典,既然兵败,只求速死而已,你还是绝了此心吧!”
冰风看了对方一会儿,然后低下头考虑了半晌,然后才又看着杨沃衍说道:“将军忠义,郭风佩服,但不知将军为何而忠?为何而义?”
杨沃衍冷冷的道:“为陛下尽忠,为国家尽义,如此而已?”
冰风露出一丝笑容:“将军说的好,但将军认为金人皇帝完颜守绪就是你的皇帝吗?这个金国就是你的国家吗?”
杨沃衍毫不迟疑的说道:“我自幼长于金国,难道金国不就是我的国家吗?”
冰风怒斥道:“本来看将军年长,郭风不想如此说,但没想将军却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金国夺我汉人疆土,凡我汉人志士莫不图收复。将军认贼为君不说,还认异族之国为故国,如此行径确实让人齿冷。
当初将军不过是金人边境一屯田戍卒,后将军眼见蒙古入侵,百姓蒙难,故召集乡勇以抗战。后金人皇帝不敌蒙古,大封天下豪强以抗蒙古之时,将军被其招安,进而率部和西夏作战。
冰风此时只想问将军几句,将军为金人拼死拼活的时候,金人除了虚以官职外,可有半句好言安慰?将军部下战死之后,金人可允许将军重新招募士卒以补军力?金人将领可否有将将军当成自己人?请将军捂着自己的良心的说话,不要说一些欺天骗地的话,以免误了自己又害了别人!”
杨沃衍张嘴欲辩,但又不知该说什么,想想对方说的情况,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直到今日,杨沃衍仍然记得战场之上,完颜重喜那张怒斥自己的嘴脸。以自己对他的了解,知道他一定会将这次战败的责任栽在自己头上,到时,就算自己回到金国,仍然难逃一死。
这次自投罗网,除了是因为那些帮助过自己的百姓外,也还有知道自己前途渺茫后的自暴自弃。
杨沃衍此时的心情也是极为复杂的,但他的为人和个性却又不允许他屈身投降敌寇,所以他有种让对方尽快杀了自己,一了百了的想法。但对方却偏偏不这么做,还直指他心中的隐痛,不让他有机会闪躲。
无可奈何中,他只好保持沉默,来个不理。
冰风见他不说话了,心中也有了几分把握,也不紧逼,只是淡然说道:“将军现在其实可以不忙答复我,不如请将军先去见一个人,只要将军愿意去见这个人,不论结果如何,郭风都保证会善待这些俘虏,不知这样可好?”
杨沃衍神情一张,语气深沉的问道:“是何人?”
冰风脸上露出一种真心敬服:“我大宋之主--淮王殿下!”
长安,坐落于关中平原,其不仅是关中平原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更是神州大地上赫赫有名的一个大都会,自古就有“八水绕长安”的美誉。因为水量充沛,土地肥沃,关中平原自然成为一个天然的粮仓,在加上山川天险为护,使得此地成为自古以来兵家争夺的胜地。
秦国以关中为基地,吞巴蜀,灭六国,统一了天下。西汉以此为中心,北驱匈奴,南服吴越,西征大宛,成就了赫赫威名。盛唐从太原兴兵,夺取必中之后,以此为据点,进而扫平诸方割据势力,歼灭北方突厥,开创了神州的大唐世。
可说关中平原很早以前就是神州的龙兴之地,但可惜随着时代的变迁,战乱的频繁,经济中心的南移,关中平原的经济价值逐渐从那些神州霸主的眼中消失了,更多的是关注长安这个极具战略位置的都会,也因为此,长安才能屡败屡修,使得其没有随着朝代的更替而彻底破败。
如今的长安更是金人抵御蒙古的一道铜墙铁壁,借助潼关黄河天险,将蒙古死死的挡在西北,使其不能威胁金都开封,成为金人在西北的最有力的屏障。
也因为长安的重要,就算金人将主力北移,但仍然在长安潼关一带留下数万的重兵,用以卫护长安的安全。
只是可惜的是,潼关黄河的天险根本就不能阻挡从汉中而来的宋国大军,为对抗余介率领的大军,已经使得长安附近的守军一空,就算偌大的长安城,现在也只有约莫五千的守军,这点守军,相比长安的城池来看,可说极为空虚。
但因为长安城墙极为坚固,而且护城河又宽又阔,城墙下更有多道防御敌人进攻的设施,所以就算守军不足,但长安也不是可轻言攻克。
此时在长安以西三十里的地方,正有大群的士兵潜伏在一片树林中,特制的钢盔,大别于当今铠甲战衣的草绿军服,以及军服右臂上的红龙图案,显示出他们是当今宋国的主力野战军团--红龙军团的士兵。
不过此时这些士兵的情况不怎么妙,不仅军服上有多处破损,而且脸上更是写满长途跋涉之后的疲乏,还有为数不少的伤员躺在一边。
虽然他们的神情并没有显得沮丧,但只要一看就知道他们现在正是处于非常虚弱的时期,正是一支军队攻击力最弱的时刻,如果此时有相当的敌人对其进行攻击,其胜算实在不能让人看好。
做为这支军队的统帅,岳雨此刻的心中也极为担心,毕竟长安不是一座小城,蒙人以数十万大军围攻,还是失败,如果此时在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那这支奇袭部队的成果就难说。但做为统帅他又不能有所流露,只能强自按奈住心头的不安,轻松的和一些伤员小声的说着一些话,然后对一些士气有些低落的将领士兵鼓气。
按照计划,余介带人拖住金人之后,岳雨就带着部队翻越秦岭山脉,进入关中平原,进而奇袭长安。虽然事前有了充分的准备,但翻越秦岭山脉还是让岳雨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如果不是岳雨很早以前就派人勘探出道路,做了一些必要的准备,只怕他们如今还在秦岭的大山中游荡。
他们虽然克服困难出现在关中平原上,但部队却已经十分疲累,在加上秘密行军,部队的精神体力损耗极大,临近长安之后,岳雨只得冒险让部队休整一下,意图能在攻击长安前,恢复部分战力。
而在这段时间被金人发现的话,一切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这个军事计划只能以失败而告终。不过到目前为止,金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这样一支危险部队进入长安范围。
就在岳雨的担心中,这支军队无惊无险的度过白天,子夜时分,松了一口气的岳雨就开始下令整军,然后自己带着一些将领前往林外去观察情况。
岳雨走上一个官道边的一处高坡,望着长安方向,低声对身边一个将领说道:“这次我军成功之关键就在一个奇字,萨哈连为人谨慎,如果让他有所防备,我军只怕会有过大的损失,所以等会你带突击队首先出发,按照计划潜入长安东门下,然后我会派一支部队伪装成义军,以吸引敌军注意,到时你随机应变。”
此将低声应承道:“末将遵命!”
岳雨点点头,正要继续吩咐的时候,一阵冷冽的寒气袭来,就在岳雨疑惑的看着天上的时候,阵阵带着水汽的空气就开始在黑暗的夜空中弥漫开来。
“好像今夜会起雾!”就在这个将领低声说完不久,大团大团的雾气开始从天而降,不到一会儿,岳雨身边的人已经是咫尺难辨,一切都变的隐约模糊起来。
岳雨见状,轻松的一笑:“看来上天还是站在我们这边,有此大雾帮助,何愁大事不成!”
这话让这些将领大表赞同,信心顿时倍增。
“得得得!”
就在岳雨成功鼓舞起大家士气的同时,一阵接一阵的急剧马蹄声从官道上传了过来,马蹄踏地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出老远。
自己这边并没有战马,也就是说,这是敌人的骑兵,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就在这些将领有些惊慌的时候,岳雨低喝道:“不用慌张,来骑是从另外一个方向来的,而且数目不多!”
被岳雨一提醒,这些将领马上镇定下来,很快就判断出传来马蹄声音是从长安对面的方向传来。
暗自骂了自己一声,这些将领就匍匐于高坡之上,不久马蹄声就传了过来,因为大雾,看不见来人是谁,只隐约听见有人低声说“完颜将军,大雾他们不会追上来”接着好像还有一个人大声的回了他一句“你知道什么,这些山匪极为狡猾,还是进入长安再说!”
马蹄声很快就从岳雨等人所在高坡上越过,然后向着长安方向而去。
岳雨在马蹄声远去之后站了起来,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吩咐道:“你马上带着突击队跟了下去,陆千人长,你带着特战队和王将军同行!”
站在岳雨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望归低声应是之后,就和那名王将军率先而去,其余将领也在岳雨的吩咐中,明白了自己的任务,然后去召集部属准备行动。
为了行动方便,岳雨将伤兵留在了原地,然后人人衔枚,迈步疾走,刚一接近长安,就听见长安方向正传来非常热烈的喊杀声,而且己方部队那种特有的火器爆炸声也听的分外清楚。
岳雨迅速的下了道命令,部队抛弃了一切负担辎重,全部轻装而进,比方才快了一倍的速度赶到火器爆炸的地点--长安外城的南门处。此时南门正被燃起无数的火光,似乎厮杀正烈。
岳雨率先走出队列,映入眼中的竟然是长安的南城门已经被打开,吊桥也被放下,王将军正带着人堵在长安城的南门处和敌人拼杀,城楼上也是喊杀不绝,看样子似乎是己方将对方的南门给打开了。
虽然和计划有些不符,但岳雨还是果断的下令部队出击,在一阵紧急的战鼓声中,大批的部队蜂拥而上,王将军也于此刻错身让开,在一阵连环弩和手榴弹的轰鸣声中,金人的阻击部队被暂时遏制,借着这点优势,大批的将士冲进了长安,拿着各种兵刃对金人展开了攻击。
红龙军团的将士凭着娴熟的技巧,优良的装备,默契的配合,互相支援的搏杀,死战不退的战心,前赴后继的冲杀着那些同样勇敢的金人士兵,手中的钢刀不断的为己方的胜利增加一点筹码,至于筹码要付的代价,此时已经顾不得了。
在人数装备的优势下,金人英勇的抵抗很快被无情的摧毁,红龙军团的将士在兴奋的喊杀声中,冲进了长安,稍微偏离了一点计划的开始了攻占长安,一时之间,整个长安上空都回荡起疯狂的喊杀和惨叫声,使的这座千年古都再次感受了战火的降临,连空中的雾气都似乎染上一层红光。
岳雨在己方大局已定之后才找到那位王将军,此时他正要带人去攻占内城。
一见面,岳雨就微笑着说道:“王胜将军这次可立了头功,等战事平定之后,我定然向殿下为你请功!”
王胜闻言,嘿嘿一笑:“大将军,这次你可说错,是陆千人长首先打开城门的。”
岳雨也不在意,继续问道:“哦,是这样,那陆千人长是如何做到的?”
王胜神情突然兴奋起来,大声说道:“还不多亏了路上那些金人,那个什么完颜将军的似乎是金人的大官,他来到长安南门就大声吆喝要给他开门,还说他们是从乾州过来的,好像还吃了败仗。
这些金人问了几句后,就将他们放了进去,陆千人长就和末将商议后,诈称我们也是那个完颜将军部属,那些金人还真是一些愣头青,问都没问就将城门打开,然后陆千人长就冲了进去,不久大将军就来了!”
听到事情经过,岳雨沉吟起来,能让金人如此轻易就放进城的金人将军,在京兆府没有几个,甚有可能就是那个带兵去攻打郭风的完颜重喜。看来是他兵败之后,逃窜到长安,近而帮助自己一方赚开了长安城门。由此可见,郭风肯定取得了胜利,也就是说,殿下的目的被郭风和自己超额完成了。
“大将军,你话问完了吗?”
王胜的话将岳雨的沉思打断,抬头看看王胜的迫切的表情,岳雨顿时明白的一笑:“去吧,一切小心了!”
“是!”王胜马上应了一声,然后心急火燎的带着自己的部下攻入了内城。
岳雨看着王胜的部队隐入雾气之中,仔细的倾听了一会儿从雾气中传来的搏杀声,然后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看来京兆府可定矣!”
当第一道曙光落在长安那古朴而又伤痕累累的城墙上时,长安城楼上已经飘扬起“宋”的大旗。
金人的长安留守萨哈连被人发现自缢于留守府中,金人长安守军投降者千人,被俘者近二千人,其余伤亡当在二千之数。
岳雨在掌握住长安之后,一边派人安抚住长安民众,并善待那些金人俘虏,一边派人和余介郭风联系。
闻得长安失陷,金人和余介在子午谷对持的部队发生恐慌,一部分逃跑,大部分的人被余介招降。
当余介率军进入长安之后,岳雨就派他带五万人进攻潼关。
金人潼关守将纳哈塔赫伸以及从长安侥幸逃脱的完颜重喜,在余介的大军抵达前,竟然带着亲信弃关而逃,潼关上万守军在其副将李平的带领下献关投降。至此,长安,潼关尽入宋手。
京兆府路的诸多府县在听闻此事后,争相而降,不过半月,京兆府路大半已归岳雨郭风掌握,但岳雨和郭风都对彼此的关系秘而不宣。不久,岳雨对外公开宣称,出兵讨伐郭风,收复失地。
不久,就传来郭风兵败而遁,岳雨收复乾州等府的消息。
当这些消息传到完颜守绪耳中的时候,金人朝廷上下既惊又恐,不少金人官员都声言应该召回金合达收复京兆路。
完颜守绪在和一些亲近大臣商谈了良久之后,突然下令暂时中止和宋的谈判,并给了归德府的武仙一道密令。
金人左丞相完颜仲德在听闻此事后,要求面见完颜守绪,但被完颜守绪所拒绝,完颜仲德于是长跪宫门前请见。此事顿时成为开封街头巷尾流传的谈资,不少人都在猜测,完颜仲德到底是为何事而如此。
西夏在风闻京兆府路被宋攻占后,一边派人对岳雨示好,一边宣布将派以武云公主为首的西夏使团前往建康,庆贺淮王赵昀七月的登基大典。
而大理,安南,高丽等一些周边国家的使臣也即将到达建康,一时之间,建康成了诸多势力汇合之地,大有风云集会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