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让仆从军大营残存的士兵倏然紧张起来,自己的突围被无情击退,而远处的喊杀已经平息,山上军寨也没派人过来,这让他们惶惑不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自己又该如何做?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鼓声传来的方向,他们知道,鼓声就是宋军进攻的信号,所有人都不敢怠慢,握紧手中的长枪,全神贯注的盯在那里,生怕一个疏忽就被宋军那可怕的弩箭夺去性命。
深夜的寒风毫不留情的剐着他们的肌肤,像针扎,像刀割,但没有人去管这些,只是紧紧的看着远方黑暗处,有些人的额头上浸出一层细细的冷汗,被寒风吹过,就变成坚硬的小冰珠,冷涔的刺人,极为不舒服。
等了片刻,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鼓声仍然是一阵一阵,不徐也不急,像催魂,也像叫魂,更似乎带有一种神秘的旋律,勾引着人的精神,让人不由自主的去注意,去聆听。
“吧!”一个将领忍不住的抹了一把脸,发出轻微的响声,却引得周围人齐齐一震,一起望过来。
“咚咚咚咚咚咚!”这个将领还来不及解释,鼓声蓦然变的急骤,如同九天的战鼓被敲响,带着杀伐,带着毁灭,更带着九天雷霆的威势,让人的心猛的提起来,随着鼓声越跳越快,越来越高,似乎即将要跳出来,带动的整个胸膛都是一阵急剧的起伏,平缓的呼吸瞬间就变的粗重,整个人都如同被钢丝拉到半空上,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不断的晃悠着,却偏偏没掉下来,到让人的精神高度紧张,全身都像麻痹一样。
“咯噔!”
蹦声突然一停。所有人都似乎听到钢丝绷断的声音,没有任何宋军出现,也许是虚惊一场。
刚刚兴起这个念头,顿时一阵虚弱袭来,无力的感觉向全身卷去,前方举着盾牌防御的士兵再也举不动沉重地盾牌,落地放下,原本严密的重步军阵出现极大的漏洞。暴露出后面虚弱的长枪兵,就像瞬间被脱去铠甲的士兵,暴露出最薄弱的一面。
“呼呼呼!”就在他们刚刚放松不到半刻,黑夜的天空中突然落下一片黑糊糊的物体。让他们又瞬间紧张起来。
“投石,快举盾牌!”
“啊,啊,我被砸到啦。救救我”
“真主保佑”
“啊,这是什么?”
“我没死,这是尸体?”
“啊,真主啊。这是蒙古人地尸体,他们也被打败了吗?”
“不,他们是魔鬼。比蒙古人还可怕的魔鬼。真主在上。救救我们!”
惊恐和害怕已经不可遏制的在人群中蔓延,无论那些军官和将领如何呵斥和恐吓。督战队拿出明晃晃的钢刀威胁,他们都不敢站起来,只是跪在地上,将希望寄托于宗教,希望信仰地神灵拯救自己脱离苦难。
他们不是没有努力过,他们也拼命过,在宋军偷袭的时候他们疯狂的苦战,没有让宋军击溃他们,当外面传来蒙人的牛角号声时,他们也振奋地突围过。可是,真主啊,这是那里来的这些魔鬼一样的士兵。他们的弩箭比夏日地暴雨还密集还要有力,他们的衣服比牛皮还要坚韧还要难砍,他们的钢刀比自己地要锋利地多,还有那些可以发出爆炸和火光地东西,天啊,这简直就是魔鬼用来屠杀我们的利器,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承受和抵挡地。
一次次的努力换来的只是屠杀一般的死亡,一次次的勇敢却是让战友的尸体堆满眼前的雪地。这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他们全都是魔鬼,不,比魔鬼还可怕。
真主,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大片的人跪倒在地上,痛哭着,哀求着,祈祷着,整个士气已然低沉到谷底。
“轰隆!”一片巨大的喧哗声传来,这个声音是如此巨大,如此的响彻夜空。无论是在呵斥,踢打,恐吓的军官和将领,还是站在一边惶惶发抖的士兵,甚至已经放弃抵抗,转而向神灵祈祷的信徒,他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如同频死的野狗,带着无助,带着紧张,甚至带着无边的哀求。
踏,踏,踏,踏,踏
一阵整齐而扣人心弦的声音由低到高,由远及近的慢慢响起,一阵赶一阵的逐渐蔓延过来,许多人都觉得在发抖,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在发抖,可很快就知道搞错啦,是地面在随着这阵节奏发抖,每一声踏,地面就抖一下,而且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激烈,让人心再度紧张起来。
军官和将领忘记呵斥,紧张的将自己缩到发抖的士兵身后;督战队也放弃拿刀威胁,退到人群中消失不见;牙齿发着轻微响身的士兵觉得全身都在收缩,越缩越小,最后整个都僵硬在那里,怵着兵器,如同一尊石像;那些虔诚信徒的腿已经深深埋在地上,僵冷的脸躲在肮脏的积雪中再也不动弹,似乎连呼吸都已经停止。
无边的恐惧笼罩在整个人群,寒透人心的绝望在心中回荡,还有那冰冷无比的寒风,正将这种恐惧,这种绝望无限的扩张,甚至连躯体都无法容纳,弥散在四周,将自己的全身紧紧捆住,没有一点空隙,似乎马上就要窒息。
踏
近的如同在耳边响过,黑压压的一排骑士出现在这群惊恐的士兵面前。
黑,入目就是一片黑。
黑的甲,黑的马,黑的长矛,全部都是黑的,一个个都如同死神,杀气腾腾,嗜血的目光就算隔了这么远,也如同感觉就在眼前。
人披重盔,马穿铁甲。
重骑兵,恐怖的重
杀戮的重骑兵,无坚不摧的重骑兵!
“放矛!”
重骑兵如同旗杆的一排长矛瞬间就被放平,横排的长矛就像单孔口琴,即将吹响死亡的战歌,而长长的矛尖如同幻化成一个个的死神狞笑。带着不屑,带着嘲弄,更带着恐怖。
“冲!”
在仆从军绝望恐惧地目光中,这支重甲骑兵蓦然动了,速度不快,但却足以让大地发出颤抖,让敌人失去抵抗的决心。
砰,砰。砰,砰
不知谁第一个扔下兵器,总之当这群重甲骑兵还未冲到的时候,这群西域仆从军已经彻底崩溃啦。有人逃跑,有人投降,有人发了疯的冲过来,被轻松的挑到长矛上。整个阵地慌乱的如同世界末日。
唰,唰,唰,唰。此时无边无际的箭雨又从天而降,没人知道它是从何处射来,也没人知道射了多少。只是看见短短的时间内。地面就插满箭杆。密密麻麻,如同被割了一茬地高粱地。
慌乱的仆从军死伤惨重。大批大批的人倒在地上,鲜血在短短时间内就汇集成小溪,接着又变成小河,最后变成一个水潭,红红的地水潭。
大批的人跪倒投降,哀求着宋军饶恕他们,可回答他们的还是无尽的箭雨。
“向南边跑,回永宁寨我们就安全啦!”
恐惧混乱中,不知谁这么喊了一句,还有一些人已经抢先向前跑去,慌乱中,没有人细想什么,跟着前面地人望外跑,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一道奔逃的洪流,浩浩荡荡,混乱杂陈的向着前方跑去。
黑色的重骑兵没有加速拦截,只是慢慢地向前推进,只要有人不跑,冰冷的长矛就将他挑到空中,如同驱赶,也如同欢送一般的将这群人赶到南边那里还有一个被分割地仆从军阵地。
这群逃跑地仆从军士兵没有受到宋军地任何拦截,就这么越过封锁线的跑到相邻地战友阵地。引起这边战友的强烈反弹,不住有人呵斥他们,还有人拿兵器威胁,甚至砍杀他们,意图让他们回去。
可没有人管这些,他们放弃一切的冲过来,无论这些友军军官如何做,都不能阻止他们。逃跑的洪流瞬间就淹没严阵以待的阵地,森严紧密的步兵方阵转眼就被冲的七零八落,指挥崩溃。
宋军的箭雨攻势也在这个时候伸展过来,失去军阵防护的士兵纷纷倒地,大批鲜血越发刺激了人性的疯狂,在绝望中的人们癫狂起来,军官挡我,我砍军官,将领拦我,我杀将领,督战队拿刀子捅穿我,我就一把咬住他的咽喉,两人纠缠着倒在地上。
不到片刻,整个阵地完全被这群溃兵冲垮,此刻就算成吉思汗来啦都没办法。
无奈下,这里的将领也放弃指挥,被这群溃兵裹挟着,向着最后一个阵地跑去。
如同情况重演,只是这里的阵地更不堪,只是稍微拦截一下就带头跑了起来,一时整个大路都是逃跑的士兵。
沿途一片狼籍,尸体,伤员,兵器,盔甲,军旗,物资,衣服,玩物等等,五花八门,林林总总无所不包,可算一次战败军队的大展览。
一直在驱赶着他们的重装骑兵在追到一个山坡旁就停下来,就这么望着他们向前跑去,看着他们因为踩到铁蒺藜而摔倒,看着他们因为撞到拒马桩而滚跌在地,看着他们抛弃受伤的同伴不顾而去。
就这么看着,直到逃难的大队消失在视线中为止。
良久之后,一名重装骑兵掀开面罩,露出和孟:|。脸。
子了前方片刻,又放下面罩,策骑斜向而去,身后的重骑兵紧紧跟随,奇异的踏踏声再度响起,一直走到一处结冰的小河边,才停下来。
“回营地休息!”
一声粗雄的声音过后,整群骑兵又转向隐入黑暗中,只留下数名骑兵在原地。
“大哥!”一声欢快的叫声中,一名年轻的宋军将领径直走到一个骑士的身边。
这个骑士点头应了一下,翻身下马,落地时发出沉重的撞击声。不过却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落的很稳,身躯也瞬间站直。
掀开面罩,那张和孟:|:
他是孟:i。璟每作战总是冲杀到一线。并且放弃家传长枪,改用一柄大斧。原本是孟宗政建立的忠顺军中的猛将,孟:l又进入赵昀的近卫军中,成为一名重甲骑兵将领。
这次西北大战,他是被赵昀特意调到孟::。甲骑兵也随他一起归任孟:。西北大战后,他部将不再属于近卫军团的编制,换句话说,他被赵昀划到孟这边。
至于过来的这位。是他三弟,叫孟璋,是孟:帅骑兵。与负责统帅步兵的四弟孟一起,负责五千马步亲军。这两兄弟原本一直跟随孟:u|。:没有带上他们兄弟,这次他们还是和孟璟一起过来的。
孟璟解开头盔。抱在手上,望着孟璋,语气亲热的说道:“你这边没什么事吧?二弟在那?”
孟璋笑着摇摇头:“除了几个不长眼地蒙古蛮子。一直很平静。二哥还在洞里窝着。我在外面看着,安全的很!”
孟璟点点头。招呼手下散开后,和孟璋一边说,一边向着一处河滩走去。
走下河滩,来到一处大石处,孟璋按照一定频率敲击了片刻,大石旁边无声无息的出现一个巨大黑洞,一
走了出来。
“大哥,三哥!”来人正是孟家老四孟瑛。
孟璟和孟璋点点头,笑着拍拍他,也没多说,举步走进这个黑洞,不久这个黑洞又消失不见,只有河滩的寒风吹过,带起一阵微波。
黑洞中地过道,气味有点沉闷,让人很不舒服,可是通过后就来到一处宽阔的大厅,这处大厅十分清爽,不仅温暖,而且明亮。
大厅中有许多人在忙碌,其中最多的是参谋人员,正不断的按照最新消息,标注地图和沙盘,还有几个十分年轻地参谋坐在一边,拿着一张地图在争执着什么,只是他们的声音都十分小,尽量不吵闹到大厅中央的孟:
此刻统筹宋军临洮战事的孟:=。起头,就看到孟璟,顿时露出高兴地笑容:“大哥,能这么容易的把这些人赶走,你应该是首功!”
“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孟璟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接着怎么干,是冲上去消灭这些人?我地儿郎们可打头阵。”
孟:=。。头在沙盘上规划起来。
没多久,一个体形壮硕,神情彪悍地宋将走了进来。他叫江海,本是孟宗政地部下,孟宗政战死,孟::>顺军,一直在襄阳前线。这次被调到西北,他主动要求到孟:}手下有两千步骑,都是和金人拼杀过地忠顺军精锐,战力不俗。
江海进来后,和孟家几兄弟只是点点头,然后走到孟:|。报起一些情况。
孟:u。道:“这里的战事可以暂停,通知耶律天石,让他率部按照原定计划去增援巩州,一定要告诉他,适机而动。另外,将明涛,江寒,张顺三位将军,马光祖和向士壁二位大人叫来。”
江海领命,匆匆离去。
没多久,一个穿着万人长军服的宋军将领走了进来,他的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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