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完颜仲元仰天长叹一声,喃喃自语:“大金还有希望吗?”
若问苍天,也如自问!
完颜陈和尚率军刚出阳不远,就碰到移刺蒲阿大军的前锋,此刻他们正举着火把,气势昂扬地向着阳前进,没有任何不妥。
难道承德附近没有蒙人伏兵?
完颜陈和尚一度以为自己猜错啦,当看到相熟的将领高颖,他射出联络响箭招呼,然后策马举旗的迎着对方而去。
斑英听到是陈和尚来了,也出阵相迎。
“你们没有碰见伏兵?”两人一见面,完颜陈和尚劈头就是一句。
斑英点点头,高兴的说道:“碰见啦,你不知道,蒙人这次是自作自受。他们在承德附近立下地都是空营,我们冲进去后发觉上当,大人马上下令撤退,我们刚刚整队,蒙人就想来偷袭,结果被我们击退,还杀死他们八千多人,不过仆散天明将军不幸丧于敌手!”
完颜陈和尚有些不能置信,又问一些细节,才确定,在移刺蒲阿的指挥下,这支北伐的金人主力击退了二万多蒙人地偷袭,并杀死对方八千多人地优良战绩,特别是听到移刺蒲阿在危急关头地表现,更是吃惊不已。
“那个把金漆涂在木头上,冒充金条的无能之辈还有这样地本事?”
“完颜将军,我看你是误会了都元帅大人,不管怎么说,他迎战蒙古人,从来没有退缩过!”
斑英的话让完颜陈和尚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随意说了一句,然后就和高英一起往回走,此刻在火把的映照下,他的脸色忽明忽暗,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回到阳的时候,完颜仲元已经指挥手下把剩下的物资集中起来。听到陈和尚的叙述,他也张开大口震惊了好久,不敢相信移刺蒲阿有这么的战绩。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转而清点物资还有多少。
初步估计,这些物资最多只能供应大军三日之用,还是用最节省的方法,而要从后面再运物资过来,最快也需要五日时间,这让他感到极为棘手,不知该如何面对移刺蒲阿。
犹豫了片刻,他和完颜陈和尚两人还是决意去见移刺蒲阿,不管怎么说,粮草有失,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十多万大军,当然不可能全都进阳。移刺蒲阿安排完城外大营驻扎的事情。就回到滦阳,刚进入做为临时帅堂地院落,就看到完颜仲元和完颜陈和尚二人。
对于完颜仲元,移刺蒲阿到没什么太大的意见,至少他还给自己面子,对于完颜陈和尚,他就是极度的憎恶和不忿,这个到处诽谤自己的小子,看着就生气。
“你们到啦。粮草都还可好?”移刺蒲阿一边把外衣扔给卫士,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二人,特别是完颜陈和尚,眼角都没扫他一眼。
完颜仲元上前一步。硬着头皮答道:“大人,仲元无能,路上遭遇蒙人伏击,粮草被焚毁大半!”
“什么!”移刺蒲阿的动作僵硬住。好一会儿才缓缓放下手臂,转过身来看着完颜仲元,双眼死死的盯住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军中伏,粮草大半被蒙人焚毁!”
帅堂倏然安静下来,移刺蒲阿盯着完颜仲元。半晌都没眨眼。
完颜仲元心头有愧。不敢对视。自觉低下头去!
“好,很好!”盯看了一会儿。移刺蒲阿冷笑出声,收回目光,转而看着完颜陈和尚,嘴角露出一种露骨的讽刺“我们的忠孝军提控大人,定远大将军那个时候在干什么?我记得我这个无能之辈是安排你负责粮车安全地吧?”
完颜陈和尚脸色冷峻,丝毫不退缩的望着他:“末将失责,自当领受处罚,只是大人若在出击蒙古人前,通知我们一声,或者派出一军维护粮道,此事又何能发生?”
狂妄的小子,到这个时候还如此桀骜不逊,难道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
“来人啦,将完颜彝拿下!”移刺蒲碍喝出声!
几个强壮的亲卫一拥而上,将完颜陈和尚扣锁住,让他不能动弹。完颜陈和尚也不抵抗,任凭他们将自己押住,只是用冷冷地眼神看着移刺蒲阿。
又是这种眼神,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他的这种眼神,还桀骜,还不服,还敢看不起我,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是大金的宗室啦?
移刺蒲阿地眼角不住的**着,许久才平复过来,但心头的怒火却更甚,大声喝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把这个小子给我用囚车装了,绕大营三圈,然后给我锁到旗杆下面,明日押赴京城问罪!”
“大人,此罪不在陈和尚将军,实乃仲元无能,若大人要责罚,就请责罚我好啦!”完颜仲元站出来,连声求情。
移刺蒲阿又看了完颜陈和尚一眼,见他脸色平淡,眼角更是看都不看自己,充满一种孤傲的不屑,这让他越发愤怒,对着完颜仲元也骂起来:“你还敢为他求情?你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将完颜仲元拘押堂下,召集众将议罪后再行论处!”
不容完颜仲元分说,又是几名护卫上前把他扣拿住,他黯然长叹一声,灰心不已!
凭心而论,这次粮车出事,大部分责任都在移刺蒲阿,按照常规,就算他不派人接应,至少要将一些关键路段护持住,不让蒙古人来去自由,可这些他都没做。自己误入淤泥,虽说是路途不熟,但更大地原因是移刺蒲阿坐看蒙人封路而不作为,更任凭蒙人封锁自己和阳的通信,这种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的行军,能不出事才真叫有鬼。
但这个时候说这些,反到像是要推托责任,不管怎么说,对方至少打了个胜仗,而自己和陈和尚却是遗失粮草,这是不容抵赖地大罪。
没多久,两人就被分别押走,移刺蒲阿地眼神一直目送着完颜陈和尚,他此
情极为舒畅,他想整这个小子不是一日两日,今日这更是不会放过,先在众军面前下了他地面子,然后用囚车装了送到京城去展览,看这个小子还敢看不起我?
只是这种舒畅心情只是维持片刻,就全然瓦解,粮草被烧,毕竟是大事,这冰天雪地的,没有东西吃,那这二十万大军可真要玩完。
此刻他才想起,方才忘了问完颜仲元具体情况,大半被烧,那总还有些剩余才是。有心想把他放回来,可一时又下不了这个面子。沉吟片刻,派人去通知各营主将前来议事,并安排心腹通知亲信将领,派人严密监视忠孝军和完颜仲元的花帽军,若有矣诏,立即擒杀!没多久,各营主将面色疑惑地前来帅堂,不少人还窃窃私语,讨论着完颜陈和尚和完颜仲元两人的事情。不知他们犯了什么事。有机灵点已经想到粮草,但却无法肯定,也听着众人议论没有插口。
等人都到齐后,移刺蒲阿才出来。招呼一完,不等众将开口,就大声宣布道:“此次召集诸位是因为发生一件大事,完颜陈和尚和完颜仲元二将玩忽职守。导致我军粮草被蒙人焚毁,其罪当斩,只是如今正当用人之际,所以想和众位商议一番如何处理此事!”
听到粮草有失。大部分将劣诩面色大变,连想为二人求情的将领也放弃了,三军之重。首在粮草。若粮草不继。就算你有百万大军,也是无用。
互相议论几句。和完颜仲元交好的樊泽站出来说道:“大人,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具体情况移刺蒲阿都没搞清楚,当时光顾生气和想法教训完颜陈和尚,没来得及问。
不过这当然难不到他,面色不变的冷哼道:“召集你们过来就是为了此事,让完颜仲元将话一次说清楚,然后商议一下办法!”边说边对着身边的卫士点点头。
卫士转身出去将一脸灰暗的完颜仲元带上来,见到这么多将劣诩在,完颜仲元精神反到好了些,还对相熟的点点头,算是招呼。樊泽和他关系最好,马上站起来说道:“完颜将军,听说粮草有失,不知具体情形如何?是否蒙人人数众多,将军寡不敌众?”
完颜仲元感激的看了樊泽一眼,又看了看移刺蒲阿,见他也是冷眼看着自己,想了想,他还是将他在路上遭遇地騒扰,自己如何应变,以及派人来阳通知却无回信,通往阳的官道被阻,自己绕路却陷入淤泥中,此时遭遇过万的蒙人偷袭,无奈下只得放弃粮车自保,无有遗漏,一一讲出。
在座众将也是精通军事之人,对于这件事情也逐渐有了自己的看法,高英等几位一向比较公正地将领站出来为完颜仲元求情,认为他虽有错,但毕竟事出有因,请求从宽发落。至于那些跟随移刺蒲阿的将领,却纷纷出言指责完颜仲元不该放弃粮车,应该死守粮车才对。
只有樊泽直截了当的指出:“大人,这件事情错不在二位将军,若当时我军能有一支偏师接应二位将军,那此事当无可发生!”
这个论调和完颜陈和尚的几乎一样,让移刺蒲阿颇为不高兴,冷哼一声,压住双方地争吵和议论,望着完颜仲元道:“如此说来,这件事情上,本帅也的确有思虑不周的地方,但最为可恶的还是完颜彝这个家伙,若不是本帅信错了他,焉能如此?此事首罪当归其人,完颜仲元将军有过也有功,不若功过相抵,准其暂复原职,尽快从后方输送粮草过来,樊泽将军就为此次警戒接应。诸将以为如何?”
这是要放过完颜仲元,单独清算完颜陈和尚!
熟知二人恩怨地几乎都知道,移刺蒲阿这是要公报私仇,只不过这次完颜陈和尚犯下的的确是大罪,身为粮道总巡,让蒙人伏击了运粮车队,首罪无论如何是逃脱不了地,按照军法,当场问斩都可以,这让想为他求情地将领也感到棘手。
最后还是高英站出来说及完颜陈和尚一向勤勉,又是宗室,请移刺蒲阿网开一面。
移刺蒲阿也大度地表示赞同,只是表示要小惩大戒,先在军营以囚车示众,然后再押送京城,请陛下圣断。
这种做法虽然让众将腹诽,心知这是要报复完颜陈和尚落了对方面子,但总归能够不死也是不错,就没在此事上再多言,然后就是讨论应变措施。
最后综合统计一下,剩下的粮草省着点,勉强可以支持四天,只需再饿一天,后方粮草就可运来,虽然难过,但总算没有被逼到绝路上,这让大家稍微安心一些,为了保证这次粮草地安全,移刺蒲阿同意在粮道周边设立警戒点,防止蒙古人的渗透。
一番讨论,总算是有个明确的办法。
众将昨日赶了一夜路,今天又激战一场,还赶了一天的回头路,极为疲乏,也没精力再说及别的,决议一下,立即回到各自营中。
匆匆将粮草被劫,以及如何处理的办法告诉各自部属后,带头喝了碗稀粥,就回帐篷休息。
其他人也纷纷仿效,还有一些没吃饱的士兵对着囚车游营的完颜陈和尚大骂,将粮草被烧的责任都归在他身上,还有人往他身上吐口水和丢石块。
完颜陈和尚一脸冷然,闭着眼睛任凭对方羞辱,如同死人,若不是他的呼吸一直是那么平稳,只怕会让押送的人以为他已经死啦。
游了三圈,负责押送的将领也感到疲乏,将囚车往旗杆边一锁,安排守夜的人注意后,就自去休息。
阵阵寒风吹来,完颜陈和尚的淡薄衣衫猎猎作响,但他却如同石铸一般,丝毫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