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画架前,不时偏头看着窗边迟冷类的背影,他正在全神贯注地观察对面的唯太。最近只要他一来公寓我就会觉得很尴尬,毕竟两个人在同一间房子里,却几乎没有任何交谈,而且我们谁都没有为之前的吵架道歉。
然而,他却对这种冷战状态毫不在意,无视我们两之间越来越少的交流,依旧每天来我家,仿佛我们一直以来都过着这样没有交结、互不理睬的生活。
所以,我一直在想:
如果暑假过后,我离开了这个公寓,回到了自己的城市,那么,我和迟冷类之间就不会再有任何交结了,对不对?
他在乎的只是我那扇可以观察唯太的窗户,而不是我本人,对不对?
他之所以会跟我说话,会对我偶尔表露出一丁点类似朋友之间的温情,都只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对不对?
我一旦离开这所房子,他就会马上把我当陌生人,把之前对我的所有态度通通都转移到这所房子的新主人身上,对不对?
我希望不是这样的,我希望我的所有猜测都错到彻底,可是窗边他决绝的背影却像在大声地嘲笑我。他直勾勾地望着窗外,似乎永远都不会回头,永远都不会像我关注他一样,真正用心地关注我。
窗外,唯太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笑容满面地弹着钢琴,还在边弹边很high地唱着:
“我爱我的爸爸,我爱我的妈妈,我爱我的家,我的家”
“啪!啪啪!”在唯太的身旁,唯太的爸爸妈妈正在快乐地听他弹唱,还慈爱地笑着为他拍掌打节奏。
真是一幅非常温馨美好的一家三口和乐景象,三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快乐幸福,那样满足的笑容是连上帝都羡慕的,让我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的家人
“啪!”突然,迟冷类郁闷非常地把手掌重重地拍到了桌面上,看到这样的景象好像很不爽。
然后,他刷地把窗帘用力拉下来,将窗户视野遮盖得严严实实,把唯太幸福快乐的笑容遮盖得一丝不剩。
紧接着,他一口气冲去了洗手间。
“喂,迟冷类,你怎么啦?你要干吗?”我担心地跟了上去。
“啪!哗”他打开了冷水龙头,把自己的头放在下面使劲冲冲冲,冲冲冲
我站在一边担忧地看着他,很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开解他之类的话,可是,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也没搜刮出合适的话语来,只能继续努力搜刮
就在这个时候,迟冷类突然将自己的头从水龙头下撤了出来,然后大声地冲我咆哮:
“不要看着我!你那是什么眼神?是怜悯吗?还是嘲笑?”
“不是!都不是!我只是担心你。”我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拿来毛巾,踮起脚尖帮他擦冲湿的头发和脸
他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一动也不动,任由我帮他擦头和脸
然后,突然,他一把抓住我正在擦拭的双手,把我推到了墙上。
我整个身体瞬间贴住墙壁无法动弹。我双手的腕部被他的双手紧攥着反压在头的上方,这个姿势使我不得不被迫仰头看着他,他就在我面前,与我距离咫尺,我听到自己的心狂跳起来。
他理所当然地把我困在墙壁上,以一个征服者的姿态。那高大强健的身躯,那刀刻般冷冽的脸庞,都毫无疑问地昭显着他的强势逼人。可是,他的眼睛,那双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眼睛,原本应该是埋藏着刀枪剑戟冰霜雪雨的冷冷厉眼,此时,为什么却弥漫着一层近乎无助的忧伤?
下一秒,他的眼睛就无力地垂了下来,他的头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无力地垂落到了我的肩膀上,与此同时,我听到他的声音像被玻璃割过一般从我的衣领处传来:“靠一分钟!就让我靠一分钟!”
“好的,你靠吧,靠多久都没关系,只要你的心里可以舒服一点。”我居然脱口而出。
也许,我真的是太想安慰他了吧,而他,主动地给我指了一条安慰的明路,我没有理由不遵循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观察了这么久的唯太,我了解了他的这么多,我的琴技却还是没什么长进呢?反而只是让自己在目睹唯太每天的幸福快乐后越来越郁闷!”迟冷类将他埋在我肩膀上的头轻微地动了动,终于坦白了他的忧伤。
呵呵,他终于承认了,他终于承认了跑到我家来的目的一直都是为了观察唯太、促进自己的琴技。我好开心,有着被信任的感觉。
刚想开导他一句,他却抬起了靠在我肩膀上的头,整个放开我,自己一个人孤单地退到了另一个墙角上,喃喃自语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为什么会一直都比不过他,我知道我为什么会一直都没法进步,我全都知道,我一早就很清楚!我会克服的,我会加油的!我一定会赢过他的,终有一天,终有一天!”
“嗯,我相信你,加油!”我向他竖起了坚实的拳头。
而他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来了个大变脸,瞪着眼睛恶狠狠地冲我说道:“我警告你,不准调查我的事情!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不想被你改造成什么诚实的孩子!我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人!你如果惹恼了我,你会死得很惨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只是关心你,不想你因为猜疑而失去一切!难道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浑身猛地一震,揪紧了眉头,但是转瞬间就镇定了下来,恢复一贯的冷酷,面无表情地说道:“好吧,随便你!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的习惯性撒谎,也仅仅是一个谎言呢?”
撒谎是谎言?谎言是撒谎?
我站在那里,对着他,彻底失去了思考的力气。不过这一刻,我却觉得我终于离他近了一些,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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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安慰了迟冷类后,我们俩的关系似乎又融洽了些,总算结束了令我手足无措的冷战期。心情大好的我这天为迟冷类准备了超级丰盛华丽的晚餐,他也似乎很满意我的杰作,一点不剩地吃光我做的饭菜,我顿时有种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成就感。
之后,他洗脸刷牙淋浴,走到我的卧室,把自己扔到了我的单人床上。
我懵了,赶紧去摇他:
“喂,你不会是打算今晚睡在这里一觉睡到大天亮吧?”
“正是!”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回答我。万分肯定的语气。
我慌了:“你、你不是一般都是白天在我这里睡觉,然后晚上就回自己家去的吗?”
“今天我家没人,我忘了带钥匙。”他依旧闭着眼,随口说道。
“那、那也不能睡在我家啊。”
我叉起腰瞪着他:“再说,你睡床,那我睡哪里啊?你可以白天睡觉,但我只能晚上睡觉耶,我白天都要很早起来去上绘画专训课!”
“好吧,我勉为其难地让你跟我一起睡!你睡里边!”迟冷类闭着眼睛云淡风轻地说着,与此同时,他在床上挪了挪,将自己的身体挪到床外边来了一点。
拜托,这是谁的家啊!他居然说得像在施舍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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