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就是说这块土地即将属于墓中人所有。
“既然不是你便无权驱逐我,我来赏赏风景并不犯法。”瞧!多荒芜的一片绿意,寂静得不受甘扰。
老人有些生气的挥动巨大的拳头。“我是守墓人,这片坟地是我管的,你不能擅自闯入。”
“喔!是这样吗?”收起伞,她以伞尖敲地三下。“把一座墓园管理得像荒地,你也算是有本事了,不知政府一个月付你多少薪水。”
老人听不懂语轻言淡的讽刺,山一般的庞大身躯往她逼近“走,不许靠近,我的主人要休息。”
“休息呀!”她斜视冷冷的墓碑一眼,再次展开遮阳的伞花“好吧!鲍孙先生,祝你有个好梦,过几日等你心情好些我再来拜访。”
“滚”
如雷的吼声由坟墓里发出,体形如幼豹的黑猫也射出不友善的怒光,扔掉果核的皇甫冰影有几分挑衅意味,手挠胸前的发辫嫣然一笑。
游戏才刚要开始,戏猫的蝴蝶轻拍羽翼,等待下一回的交手。
也许,这是一段有趣之旅。
她是这般想着。
“搞什么鬼,居然不请自来亡者之家,这女人脑子里到底想什么?”
一张竹制的折迭椅当场被甩成七、八段,椅脚断裂,隼钉纷飞,完全手工编成的藤竹家具顿时化为灶口的柴火,不复原来的模样。
微暗的地底空间透着稀微日光,由上方的聚光玻璃往下照射,照出一道熊般的暴躁身影,正烦躁不堪的来回走动。
土深十公尺,在一座照料良好的坟墓底下,四面墙壁是坚固的混凝土,下探一层是地下室和储存室,一堆杂物和粮食大量囤积,三、五年不见天日亦不致饿死。
那是一个长得不算难看的男子,身形魁梧相当高壮,下巴有新长的青髭十分性格,炯炯有神的双目燃烧着对闯入者的厌恶。
虽然他还不到巨人行列,但是惊人的高度仍叫人望而仰止,离两百公分的距离大约还有十公分,脚一踮便破百的倍数。
因为他很高,体形比一般人壮硕,因此他所处的空间非常辽阔,视觉所及之处皆是他私人住所,而且极度厌烦他人的打搅。
他喜欢孤独,享受寂寞,靠着十台电脑与外界来往,从不露面的抛弃外面的世界,拒绝来自外界善意的关心,或是怀有目的的利用。
鲍孙静云打小就不喜欢人群,一度被怀疑有严重自闭症,但在家人的开导下才逐渐面对人与人必须交流的社会,勉为其难的和其他人相处。
可是在他十七岁那年,他又缩回不与人打交道的壳里,即使众人悲切的指称并非他的错,因他而生的人却确确实实的躺在泥土覆盖下的墓穴里,了无生息。
“大波,你也未免太没用了,看到那个女的就应该狠狠捉花她的脸,让她不敢越走越深入。”最好吓得她连滚带爬,尖叫连连的滚出去。
眼神写着无聊的大黑猫绕过男人的脚旁,一样倨傲的不理会他的喳呼,前脚一伸跳上角柜顶层,找个舒适的位置一窝。
与其说牠是被豢养的,不如说是和他同居的伴,随他像疯子似的自言自语,牠心情好些会喵上两声作为回应,表示牠还是只猫,未被疯子同化。
但大部份时间人与猫是各据一角,没什么交集的各做各的事,彷佛是两道没有生命的游魂,没有谁在乎对方是否还活着。
“哼!贼婆子,明明主人不允许还偷摘我的苹果,她不知道那两棵蜜苹果很难种吗?我叫人种了五十几棵才活了两棵,竟然忝不知耻的当我的面伸手一摘,嚣张狂妄的把果核丢向我的墓碑”
可恶,可恶,毫无羞耻心,连鬼都不怕的要他现身,简直莫名其妙得叫人发火,住在坟里就是不想有人打搅,她凭什么来騒扰他的清静?
还说主人命她来拜访的鬼话根本是瞎话一箩筐,他独居在此已有十年整,知晓他与死人同住的没几个,他哪有可能认识她家主人。
下次别再让他逮个正着,否则他一定叫陈大把她倒吊在树头,让她吐尽一肚子酸水,看她还敢不敢踏入生人回避的禁地。
生性孤僻的公孙静云有着和名字迥异的性情,为人急躁又易怒,稍微一丝不顺心就甩椅甩桌,狂吼狂叫的发泄沉积的郁气。
一个人的生活难免养出异于常人的怪僻,虽然在他眼中再正常不过,可是以世俗人的眼光,他怪得不近人情,与绝种的酷斯拉属于同一等级。
“猫爵士,你又在发什么火?”
镶在墙上的十八面萤幕出一张十分欠揍的笑脸,梳着平整的发,穿西装打领带,衣冠楚楚的像时下都会城市中的精英份子,对着镜头时还不忘耍帅的拉拉衣领。
那是一个长相体面的男子,有点雅痞的味道,年约三十左右,典型的一双上勾桃花眼,斯斯文文的不带半丝侵略性。
但若以为他是牲畜无害,与危险绝缘,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是一名黑市掮客,游走在法律边缘,专做挖粪扒墙角的工作,只要有人出价,他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能卖。
重点是,他还没结婚。
“沈冠鹤,你一天不烦我会死呀!马上关掉你的视窗缩回龟壳,我今天不想看到你。”尤其那张假得要命的狐狸笑面,看了倒胃口。
“啧!这么无情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亏我们一、二十年的交情,你居然狠得下心叫我去死。”交友不慎呀!后悔已不及。
谁叫他是他的金矿源头呢!随便一挖就满手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数断了双手仍财源滚滚,让他华屋名车买个不停,坐拥美人恩。
他是有那么一点点小自私,只朝现实面看齐,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有横财不想发,甘为瘦马吃劣秣,有钱大家赚,挤身十大富豪。
“谁管你什么交不交情,你最好把你的笑脸收回去,我没心情应付你。”他现在是满腹的火葯,想找个地方轰炸。
“看得出来你正在气头上,是谁活腻了敢挑起你暴躁的脾气!”真该致匾一敬,大赞勇气可佳。
“你说什么”
话才一起,十八台萤幕突然黑了一座,上头多了连着插座的键盘,还冒着烟。
“哇!爵士,你的火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小,媲美火山爆发,你要不要说说看谁又在网路上让你难看了?”沈冠鹤一本正经的十指交握,装出最专业聆听者姿态。
“不是网路。”牙一咬,公孙静云转身收拾起刚被砸烂的“垃圾”
至少它们“生前”都非常值钱,价值六位数。
“别看我平时吊儿郎当的,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其实我是个很可靠的朋友,随时出借肩膀让你靠等等,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不是网路这几个字?”哈肯定是听错了,这只没人性的猫哪有可能离开他的巢穴。
借着网路的便利,沈冠鹤和公孙静云唯一的沟通管道是电脑,即使两人相识长达十年以上,他却始终不知道猫穴在何处。
不过他也清楚公孙静云是典型的穴居派,可以连续好几年不踏出巢穴一步,衣食自理不假他人,指头一按就能买到必须的日常用品。
所以说多了电脑是好还是坏呢?真无法下定论,人都把自己封起来,局促在小小的方框之中,再也不接受阳光的洗礼,沦为笼子里的禽鸟。
“没错,与网路无关。”公孙静云说时的表情是咬牙切齿,粗犷的五官拧成发皱的包子皮。
“等一下,你家的老忠仆不可能惹你生气吧!还是那只黑猫又叼了死老鼠回来,令你心烦?”除了这一人一猫,他的世界单调得近乎乏味。
喵!喵!少说我坏话,我是猫中尊贵的王者,才不做下品的事。
大黑猫倨傲的喵叫两声,睥睨一眼的舔前爪,做出不屑的动作往萤幕一抓,惊得沈冠鹤往后一仰。
“呵呵猫老大,别动怒,我说的全是屁话,千万不要当真呀!”人向猫卑躬曲膝,还真是不长进。
喵!算你识趣,原谅你这次的无状。黑猫宽宏大量的理理猫须,慵懒的一趴。
反觊牠的主人就没那么好的度量,横眉竖眼得像要砍杀一窝子土匪,第二座,第三座的萤幕也跟着报销,沈冠鹤的笑脸顿时缺了三颗门牙。
“你跟猫聊够了吗?要不要我送几只小猫到你的电脑里,陪你共度良宵?”吃光他的资料,看他如何与人谈生意。
唉!气量狭小,他又多了个毛病。“欲求不满就赶紧找个女人,或者你偏好男色?给个地址,我马上送十个、八个给你解闷。”老憋着,迟早会憋出病。
健康的男人都该正当的宣泄,不能老是储藏在体内,那对身体很伤的。
“沈冠鹤,你要我从此和你断绝往来吗?”废话一堆,谄颜媚笑。
“喝!别别别吓我,我心脏不好。”他做出呼吸不顺的模样,大口的直喘气。“我是有正事要提,绝对不是没事来寻你开心。”
“说。”公孙静云一副施恩的嘴脸。
嗟!他要不要谢主隆恩?沈冠鹤轻啐的一翻白眼。
“猫爵士,你上次踩的线头出了岔,人家找上门了。”他给的东西很值钱,人人争着要,可是他怕没命享用两成仲介费。
“哼!他们找得到我吗?”痴心妄想。
“喂!别太自信了,那些人不是普通人,你在网海中悠游多年,不会不晓得他们的势力有多庞大吧!”稍一误触地雷,重新投胎的机率相当高。
“这”锁眉的公孙静云为自己泡了一杯热茶,由茶香中寻求安宁。
“如果最近有不明人士出现你四周,记得能避则避,不要与他们起冲突,有话好好说控制你的脾气。”虽然很难。
“来不及了。”他阴恻恻的说道。
沈冠鹤怔了一下,消化他话中所指之意“你你不会说有陌生人在你附近出没吧!”
“一个女人”一个行为怪、言谈怪、装扮怪的怪女人。
“什么女人?你说清楚,我们合计合计,也许我能帮你想个办法解决喂!喂!喂!萤幕怎么全黑了,你又动了什么手脚,快回我话猫爵士住在坟里的猫,你有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嘎吱”止。
嫌烦,公孙静云切掉扰人的噪音,重开另一组手提电脑,输入密码启动,他按下“龙门”两字,想先一步突破名为汉斯的超级电脑之防火墙,找出他要的资讯。
成为骇客的原因不仅仅是为窃取他人机密,更是玩家一种挑战,他不要堂主、护法以下的小喽啰资料,他要往上挖,挖出真正具有决策权的高层人物。
他会办到的,小小的阻碍是一时的,一如他轻易的破解龙门的守门员,入侵成功。
鲍孙静云凝神专注的盯着萤幕,一抹枣绿色身影忽地掠过眼前,他分神的按错一个键洗去未建档的资料,前功尽弃又得重来。
所以,他又毁了一台电脑,大声咒骂撑着洋伞离去的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