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好冰绵绵软软的,而且没有那种腻人的人工甜味。看来,她在这一带“混”得挺熟,知道哪里找好吃的,跟警局的人也能称兄道弟。他想起她适才拨的那通电话。
“好吃吗?”那对亮丽的杏眼眨了眨。
“嗯。”他颔首,再咬掉一截。
“要用舔的,边舔边吃才有滋味啦!”软软语调犹若叹息,像是对他的“不受教”有万般无奈。“要像我们这样。”和小男孩手牵手,她垂脸对着小家伙眨眼一笑,一大一小的两颗头颅略偏,探出粉嫩舌尖,像猫咪般舔食着各自握在手里的冰品。
怎么吃个霜淇淋也这么多学问?
范馥峰瞥了眼十分钟前仍泫然欲泣、好不可怜,此时小脸蛋却开心得红扑扑的小男孩,内心那股不思议的神奇感继续扩大中。
视线重回到她脸上,他瞅着她小猫般的吃相,见那小巧舌尖一下下地轻勾慢卷,辣辣的热气忽地直飙上来,不仅头皮被烘麻了,粗颈和两只大耳也都红了。
噢~~他大脑里净转些什么啊
万分狼狈地撇开脸,把她的“吃霜淇淋教学”猛地抛到外太空,依然遵循自己豪迈的吃法。
“不是要送孩子到警局吗?”忙找个话题,希望她不要注意到他黝脸上突如其来的红晕。
“是呀!”她仍是笑咪咪的。
三分钟后,把最后一口霜淇淋解决掉,她抽出一张湿纸巾,不由分说地塞进他的大掌里,跟着蹲下来替小男孩擦净小脸和小手,两人叽哩咕噜又对起话来。
“ok!走吧!喔,对了,安德鲁要你也牵着他的手手。”
范馥峰先是一怔,居高临下地俯视那团小不点儿,那孩子的苹果脸仰得高高的,眼神温驯羞涩。
怎么,有漂亮姐姐居中斡旋,他终于看出“怪叔叔”其实面恶心善了?
好笑地撇撇嘴,他贡献出布满粗茧的大掌。
那只小小、小小的手立即抓住他两指,开心握紧,冲着他咧嘴笑,又瞧向牵着他另一边小手的美女姐姐。
带你找爸爸、妈妈去喽!
他听不懂她的义语在说些什么,美女一动,小家伙跟着动,他自然也被牵着去。
人来人往的淡水堤岸,暮色更深,街灯刚起,添上几分可人的浪漫。
瞅着石板地上拉得长长的三抹大小淡影,夹在中间的小人儿蹦蹦跳跳的,而另一抹影子纤细修长、裙襬摇摇,他莫名的有种错觉
真像一家三口
想太多了,对健康不好。
范馥峰暗自苦笑,对于遇上一名友善过度且笑容灿烂的美女后,大脑细胞便不太寻常的运作状态感到困惑,亦微恼起自己。
他一手按住悬在胸前的相机,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则悄悄收拢五指,此时石板地上的淡影成双,中间活蹦乱跳的小影儿在十分钟前已安然送回那对粗心的外国夫妇怀里。
协寻走失儿童事件圆满落幕,警员过来跟他们哈啦了几句后,范馥峰连姓名都来不及报出,马上又被身旁的大美人挟持出场。
淡水分局就设在观光河堤的尽头,再过去依然是河堤,但气氛宁静不少,多为住家和几间隐在老榕后的餐厅,游人没有前段热络,却更适合闲步轻散。
“我叫余文丽。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的余,温文美丽的文丽,很好记的,就是我温文又美丽的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美女大方地自我介绍,脆声如铃,丝毫没打算隐藏水亮大眼里的好奇。
“范馥峰。范仲淹的范。馥是花香的意思,山峰的峰。”他比较习惯英文的自我介绍,还有,那句“我温文又美丽”让他的嘴角淡淡一勾。美丽是有的,温文嘛似乎不太适合拿来形容她这种活泼、热情外现的姑娘。
她点点头。“是清香馥郁、香馥如兰的馥。馥峰,花朵满开、花香四溢的山峰,呵~~这名字可壮丽了!”
他耳根温热,不禁口拙,干脆抿唇不语。
可惜被好奇宝宝附身的大美女没想这么就放过他。
“范先生是专业摄影师吗?”虽然对相机没啥研究,但挂在他胸前那架单眼玩意儿一看便知来头不小。
他摇头,沉默了三秒才道:“不是。我技术没那么好。”他拍的东西只求真实呈现,不讲究灯光、背景。
哇啊~~这男人有够拘谨、有够不爱跟美女聊天。
她长得漂亮,标准大美女一枚。余文丽心里明白得很。
打小,她对亲爱的老爹老妈赋予她的外貌就十足自信,再加上她懂得打扮、懂得如何突显自己的优点,如此美上加美,教她连连夺下幼稚园、国小、国中、高中、大学五朵校花。后来顺利考上空服员一职,同事虽都是帅哥美女级的人物,她也不遑多让,继续发光发亮。
而身为一名身心灵皆美的大美女,余文丽太清楚当中的优缺点。
优的是,走到哪儿都吃香,只要她甜甜笑几下,大家都爱来亲近,对她不设防,教她能轻易地融入任何一个团体。
但,问题就出现了,福祸相依哪,太好的人缘常常也替她招来太旺的桃花,其中还不乏那款“打死不走”、“死赖活赖”把“烈女怕缠郎”奉为最高指导原则的货色。
后来闹得她只好努力实行“分级制度”
她对孩子好、对老人好、对亲朋好友好、对猫好、对狗也好,就是对第一次见面就朝她乱放电的男人很不好。
而身旁这位“花香满山峰”的大个儿很有意思的,不仅没放电,像是连看也懒得多看她一眼,中规中矩得很,同她走在一块儿,她可以感觉到他刻意拉出距离,不愿靠她太近似的。
噢!他是有点小小伤害到她美女的尊严了。
人性很奇怪,当对方的反应超脱预期,倒让她在意起来了。
心里对着自己扮鬼脸,她再接再厉地重开话题。“你看起来挺喜欢小朋友的。”
他迅速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淡应:“是吗?”
她颔首,笑容不减。
“你蹲在安德鲁面前哄他的样子很有趣,像在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她全瞧见了,只是那孩子原就吓坏了,他又长得魁梧有力,再加上语言不通,他忽然像座小山般蹲在孩子面前,哪能不吓人?
范馥峰脸一阵灼辣,猜想自己哄那孩子的模样肯定很蠢。
“那小家伙喜欢你。”语气依然淡渺渺。
余文丽得意地笑出声,半开玩笑道:“我有练过,不是谁都能办得到。”笑脸迎人耍亲切原就是空服员基本手则第一条啊!
其实那孩子也喜欢他的。
虽然相处仅短短半个小时左右,但安德鲁看他的方式从一开始的惊惧迅速转成信任,孩子的反应向来直接,没有模糊地带。
他的五官尽管粗犷朴实,浓眉下的两道眼神却深邃正派。
胸膛结实、两肩宽厚,不是那种在健身房中以精心比例锻练出来的完美体型,而是散发着自然的阳刚气味。他晒成古铜的肤色和刚毅的脸型给人某种说不上来的好感,温暖如阳,像是一个值得全然信赖的好朋友,可以交往一辈子,若错过他,会后悔一生。
咦?后悔一生?是不是想得太严重啦?
菱唇抿不住又噗笑了声,引来男人古怪一瞥,她连忙正正神色。
“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噗”余文丽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过身躯直接面对他,略夸张地笑叹:“范先生,那句你知道吗是发语词,表示我底下有话想问,你可以直接略过不理,因为重点在后面。如果非出声不可,你可以反问:什么?或者是我应该知道什么?,这样我才能顺利把话往下讲。”
他当然知晓,只是觉得两人萍水相逢,似乎不该再多聊些什么。
定住步伐,他一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下意识地朝捷运站的方向回望。
“好吧,我应该知道什么?”他牵唇微笑,仍是选择让话题继续下去,下颚淡扬,有意无意地闪避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她的眸光让他联想到高挂在缅因森林夏日夜空的星子,烁亮神秘,教人心悸。
两人直接相对,余文丽不禁再次惊叹他巨人般的身高。
以她173公分的修长模特儿身材,底下再蹬着约莫两公分高的小矮跟凉鞋,也够有看头了吧?
没想到她拚命打直背脊、玉腿站得直挺挺,头顶竟然只勉强构到他嘴巴的高度,硬是矮了他一截。
算他狠。
唔可是可是她很喜欢比人家“矮一截”的感觉耶!呵呵,这样要小鸟依人也比较好依过去,头靠在他肩膀上嘟嘟好说。
啊啦啦啦~~她又想太多喽!
双颊融融,她掩饰性地拍了拍,深吸口气笑道:“我是想说,通常喜欢小孩的人也一定会喜欢小动物,这样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范先生,你喜欢小动物吧?”
范馥峰终是忍俊不禁地笑了,笑音低沉悦耳,耐人寻味。
“还不算讨厌。”
微偏着瓜子脸,余文丽定定仰望着眼前的男人,神情柔软,一会儿才嚅出声音。“那、那很好。”
心在浮动,如泊在岸边的一艘艘小船,潮来潮往,随潮起伏。
好奇怪的感觉,她首次体会,有些不着边际,却又真实地存在内心。
她想,她喜欢上他的笑了。平淡温暖,还有一点点儿的腼腆压抑,成熟的男性脸庞露出孩子气的神态,这男人的笑真不赖。
真不赖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