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夫人醒转.”轻轻丢下一句吩咐,他便离开了钟情阁。
现在,他只有先稳住亭碧。
夕阳西下,离夜晚没有多久了。
有很多事,需要他马上去安排妥当。
星月初上,夜色笼罩。
安南侯府的书房里,楚君珑静静坐在书案前,凝神练字。
一笔一划、力透纸背,那种激烈的气势仿佛是要飞出纸面,腾空破云。
忍、等、忍、等!
写来写去,都是这两个字不停的反复着。
他的背上已被汗水湿透,只是衣衫数层,看不出来。
“侯爷!”门外侍卫突然推开门,冲进来惊慌的回报“侯爷,出事了!兵部尚书刘大人带来许多人包围了侯府,还带着大批人冲进府里!”
“终于来了吗?”他语声低缓,手里仍是一笔一划的在写字,只是速度加快了很多,壮烈的楷书,逐渐变成了激越的狂草。
不到一刻,纷乱的脚步声便奔了过来。
当先的正是兵部尚书刘桐,一进入书房便喝道:“安南侯楚君珑听旨,圣上接到密报,说安南侯府意欲谋朝篡位、颠覆朝纲,兹事体大,特命本官前来府中搜查,还请侯爷配合!”
“请。”头也不抬,楚君珑继续写字。
心底不断冷笑,呵,原来这刘桐也是甄漠的人!
“搜!”刘桐一声令下,搜查立即开始。
没过多久,小兵惊喜的声音已经在墙角响起“大人!这里有古怪!”
小兵指着的地方,正是楚君珑摆放免死金牌的暗格。
现在青石已经翻转,露出地洞里的檀木盒。
“拿出来!”刘桐双眼得意的扫向楚君珑。
“刘大人,那盒中物品是先帝所赐,尊贵无比,还请刘大人不要擅动。”猛的站起身,楚君珑将手中毛笔甩到地上。
墨迹散落,楚君珑眼中怒火熊熊,不再压抑。
“先帝所赐?”刘桐有恃无恐的笑了笑“就算是先帝所赐,也要让本官看过才知,否则,本官岂不是不够尽责了?”
“好,那就请刘大人看吧。”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还不快打开!”喝令面前小兵,刘桐简直有些迫不及待。
炳!只要这盒中物品一现,他刘桐可是前途无量了,甄漠许给他的承诺,足以令他成为万人之上!
“是,大人。”小兵得令,马上打开盒盖,送到刘桐面前。
“什么?”刘桐刚刚拿到手里,全身忽然一震,失声道:“免?”
这盒中怎么不是那块刻着楚字的金牌?
怎么与甄漠说的不一样?
“怎么样,刘大人,你可看清楚了?”冷笑连连,楚君珑踱到他面前,眼光寒利如刀。
“这”刘桐捧着檀木盒面色灰白,额头汗滴滚滚而下,连忙关上盒子恭恭敬敬的捧到楚君珑面前“本官鲁莽,请侯爷恕罪。”
这免死金牌意义非同小可,若是谁敢不敬或轻慢,足以获罪下牢。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甄漠在戏耍、陷害他不成?
他今晚可是假传圣旨带了大批官兵进入安南侯府,一路上嚣张狂妄至极,现在简直是自找死路啊!
“刘大人不必惊慌,依本侯爷看,这密报是没错的,错只错在搜错了地方而已。”楚君珑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压低声音说:“刘大人,有一个人意图谋朝篡位,本侯爷倒是可以确定的,不如就请刘大人连夜随我前去搜查吧?”
“什什么人?”刘桐声音沙哑,快要昏过去。
“相国府。”楚君珑盯着他,微笑回答。
“什么?是、是甄相国?”刘桐失声惊呼,退后一步“侯爷,下官其实并无圣谕,怎么有权力去搜查呢?”
“刘大人不必烦恼,本侯爷已请来真正的圣旨,只要刘大人随我前去便可。”冷冷一笑,楚君珑果然自怀里掏出了一卷圣旨。
只不过,上面除了国印之外空无一字。
这是他为了应付变故,特意向皇上拿来的,如此一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可置甄漠于死地!
很好,想设局诬陷他是吗?那就让他来个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甄漠敢在他府里放金牌,那他就往甄漠的府里放套龙袍。
有了这么一大批兵部的官兵随他前去,还怕搜不出相国府的反叛罪证,撂不倒甄漠吗?
既然别人可以使毒计,那他自然也不必再客气!
钟情阁里,亭碧正满怀欣喜的等待着。
等待安南侯府的人全被抓定、等待她可以脱离奴婢身份,回到相国府,荣华富贵享不尽。
黑暗里,突然有一大堆人赶了过来。
“什么人!”她走到门边,狐疑的打量着来人。
难道他们搜查到这里来了?不用搜得这么认真吧。
“抓住她!”来人一见亭碧,马上大喝。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亭碧大惊,这才看清跑来的居然是宫中侍卫,那种清一色的暗蓝袍服她曾看到过,绝不会错。
“贱人!”有个金黄身影奔到她身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然后往门内冲去。
“皇皇上?”她彻底呆住,终于明白事情已经失败。
皇帝带着宫中侍卫来到了这里,那安南侯府自然没事。
安南侯府没事,那出事的当然会是相国府。
“甄姑娘!甄姑娘!”冲进卧室,皇帝急忙去看床榻上的夜子。他接到楚君珑的急报,说甄漠已经下手,还伤了夜子,便连忙带着侍卫和太医赶了过来。
“皇上请稍退后一些,这位夫人受了伤,容老臣先检视一番。”头发花白的老太医被皇帝挡在身后,无可奈何的请求。
“好,朕退后,你快给她看看伤了哪里!”皇帝马上退到一旁,紧张的盯着她苍白的面容。
唉,这么美丽的女子,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不然红颜薄命就太可惜了啊呸呸呸!是红颜不薄命才对。
“臣遵旨。”老太医这才得以上前,拉开了被褥。
“啊,怎么这么多血!”皇帝一看,忍不住惊叫起来“太医你快点治,千万要救活她。”
“嗯皇上不要心急,这位夫人只是受了皮肉之伤,并没有性命危险。至于沉睡不醒,只是因为喝了些迷葯而已。”老太医仔仔细细的检查又把脉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皮肉之伤”皇帝总算神色稍定,可是当一看到老太医为夜子清理掌上伤口时,却忍不住又大叫起来“这怎么会是皮肉之伤,这这分明是已经伤筋动骨了啊!”好可怜啊!那么美丽纤柔的一只手,现在居然如此惨不忍睹。
“朕要杀了那个害你的人,一定要!”年轻多情的皇帝盯着夜子,对天发誓。
虽然她是安南侯的人,虽然她不可能喜欢他,但是他还是很喜欢她,所以一定会为她好好报仇。
“来人,甄姑娘的伤势严重,把她给朕接到宫里去,好好医治。”皇帝大声下令。
这安南侯府也太不安全了。他不禁在心里嘀咕着。
不过他似乎忘了,夜子在宫里曾经差点丧命
安安静静,香烟妙妙。
不知什么时候,夜子睁开了眼。
“唔”模糊的发出声音,她想要抬起手,去碰一碰床边的楚君珑。他怎么睡在床边了?这裹是什么地方?
“夜儿!你醒了?”已经守了一天一夜的楚君珑感觉到嫌诏,马上抬起头,紧紧的盯着她。
“是夫君,这是哪里?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脑袋晕晕的,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这里是皇宫,你受了伤,在这里养伤呢。”他轻声回答,提醒着夜子。
他知道她喝了很多迷葯,恐怕对安南侯府里发生的那些事印象都模糊得很,要好一会儿才能记起来。
“哦”她蹙着眉想了很久,忽然瞪大眼,急忙道:“夫君!那甄漠甄漠他”
“数罪并发,他已经被关进天牢,相国府,也已经不复存在。”他静静望着她,思索着回答。
怎么她居然直呼甄漠的名字?
燕阙王朝最重礼义,没有哪个子女会直呼双亲的名字,如果有,那也是大好大恶之人,夜儿当然不是那种人。
那为什么?
“夫君!”她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拚命坐起,紧紧抓着他颤声道:“夫君,请你一定要把甄漠定死罪!请你请你一定要替夜儿杀了他!”
泣不成声的夜子抓得是那样用力,甚至不顾掌上的伤痛。
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鲜红的血色。
“夜儿!冷静点!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做,先躺下来。”楚君珑连忙抓着她的双手,强迫她躺下。
“夫君夫君夜儿恨死他了!你一定要帮夜儿杀了他,杀了他!”虽然被迫躺了下来,但她还是哭个不停,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安静下来。
“好了,你可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想让甄漠死?为什么她会那么恨甄漠?
“夫君,甄漠他是个魔鬼,他根本不是我的父亲!都是他,害得娘亲毁了容、失了魂!他还害死了夜儿的亲生父亲!”喘息着,她终于道出了深藏心底十多年的秘密。
“什么?”楚君珑惊讶的看着她,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
甄夜居然并非甄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