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的,各位歇歇,喝水,喝水!”
郑天命坐在一边,一直看着念恩。这小表头油腔滑调,跟他结拜的兄弟一个样,狡猾著呢!相处这几天,若他还看不出小表的脾性来,二十多年的江湖岂不是白混了?
肥婆跟他提这件事的时候,他还以为带过来的弟弟,是个刚会爬的小萝卜头呢!谁知一站起来,部跟他的姐姐一般高了。
他倒是不介意多个人,本来嘛!他们爹娘既已过世,姐弟俩相依为命,住在一起也理所当然。只是年龄出乎他的意料,害得他还得再盖一个屋子,总不能三人睡一间吧?
这两天,他一直睡在地上,倒也不怕生病。
以往闯荡江湖的时候,林中、破庙、屋檐下哪都能凑合,所以当初留下来的时候,对住的地方并末多做打理。可,现在有了妻子,心境还真有些不同了。以前没注意到的地方,现在居然看得清清楚楚。
比如:他的屋中该添—个衣柜,厨房的灶台应该改矮—点,否则,那女人炒超菜来有些不方便。
明天给她一些银子,让她到镇上买一些女人家用的东西,什么镜子啊、脂粉什么的这还是他刚才无意间听到村里两个女人的谈话想到的。
记得她来时带来的小包袱里面,好像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剩下的就都是书!还真不愧是私塾先生的女儿
唉!他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若被他的拜把兄弟知道了,还不晓得会笑成什么样子?离开他们快两年了,他们应该没惹什么事吧?最近江湖上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还好他住的地方偏僻,不然被他们找到,又有得烦了。哼哼!想找到他,没那么容易!
“郑老弟,谁要找你啊?”一位姓王的猎户好奇地问。
“啊!什么?”短暂的茫然。
“你说出来了!”站在一旁的念恩脸色极难看地解释道。
他怎么配得上姐姐呢?连高大哥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笨蛋!笨蛋!笨蛋!
“小弟,你在干什么?”素兰在井边洗着脏衣服,不经意间看到坐在旁边的念恩,正双手托腮、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奇怪啊?”
“什么奇怪?”素兰甩了甩手,用衣袖拭了拭额头上的细汗,顺著念恩的眸光望去。
大家正在上房梁,没什么特殊之外啊!
“我在观察他们每个人平均半个时辰就会去一趟茅厕,只有他一次都没离开过我明明看他把整碗的水都喝掉了!怎么回事呢?他的碗里我还多加了些佐料呢真是搞不明白。”
“佐料!什么佐料?你做了什么?”
“我在水里加了巴豆啊”一转头“啊!姐,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呵呵!我刚刚在自言自语,自言自语喔!你没听到什么吧?”
“你下葯”
“下葯?下什么葯?没有啊!我只是说巴不得他们啊!你别生气,别生气嘛!我只是让他们清清肠胃而已,剂量很小,无害的,我保证!”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爹娘平常都是怎么教导你的?你的圣贤书都白读了吗?”素兰沉著脸冷声斥责道。
“我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他们把屋子修好嘛!”念恩垂著头,小声解释道:“修好了,你就要跟他圆房了,我知道你害怕,所以你别气,我以后不敢了。”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南边的山坡跑去。
“念恩,念恩”看着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树林里,内心一阵心酸。
她真不是称职的姐姐!刚刚他应该哭了吧?他常常自谢为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而他是不想被人看见他哭了,所以才躲起来吧?
“弟弟,是姐对不起你!”她喃喃道,视线有些模糊,忙低下头继续搓洗衣服。
直到眼眶变干,她才又重新抬起头,看着那边的热火朝天。
她从未想到村人的热情互助,也会成为她的困扰,只怕最迟到明天屋子就会修整完工了。
望着鹤立鸡群的郑天命,他比村里最高的男人还要高出一个头呢!身形高壮,好似铁塔一般,干起活来竞比其他人都俐落,没有丝毫的笨拙感。
除了最初见到他的震撼外,相处的这几日,她已不再怕他,就连念恩跟然而,—想到他们即将圆房,她的身体就不试曝制地打颤。
真是对他庞大身形的恐惧吗?还是不甘心呢?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相公,念恩念恩不见了!”
“晚饭的时候,你不是说他累了,先歇下了吗?”郑天命把邻居送走后,一进屋就见素兰急得在原地踱步。
“他下午去了南山坡,我以为以为他一会儿就回来了,谁知,天都黑了他还没回来!我怕他出事,他不是个会贪玩到忘了回家的孩子啊”况且,她当时还训了他,怎么办?
念恩!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别急,南山面积不大,我出去寻他。”
“相公,谢谢你,我我保证,以后会看好他,对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他现在也是我弟弟,我怎么会嫌麻烦?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把他带回来。”声音与平时一样低沉,却没有任何不耐烦。
走到门口又停住,迟疑了一下,他才低声道:“你既然是我妻子,我便会照顾你一辈子,也包括他。”
可惜她此时心心念念的都是念恩的安危,没听清他后面的话“你说什么?”再问时,他已无了踪影。
素兰梢梢安了心,身形高大也是有些好处的吧?虽有压迫感,也稍稍有点安稳感,起码让她下意识地认为他应该能够找到弟弟。
糟了!他好像没带灯烛,这么黑的天,在漆黑的林子里能看见东西吗?
“喂!警告你哟!不许过来啊啊!别摇了!别摇了!”
只见一名十一、二岁的男孩站在离地一丈高的树枝上,双手紧紧地抱住树干,哭丧的小脸,不时对守候在树下的“黑影”痛哭流涕地叫嚣著。
“混蛋!混蛋!你滚开啊呜!我好惨呀!家里有头熊,出门还遇到熊,还是吃人的熊
呜呜!姐姐,你快来救我啊!你再不来,就再也见不到天下间举世无双,乖巧听话的弟弟了喂喂喂!你别爬了!你上不来的,你这头笨熊”
郑天命站在旁边一棵树下,双臂环胸,仰头看着树上张牙舞爪、惊叫连连的念恩,感叹地想,他爬得真高啊!
因他收敛了身上的气息,所以人与熊皆没发觉他的存在。又因夜晚能清晰视物的关系,他可是没错过念恩脸上有趣的表情,听到念恩的哭诉后,差点笑出声来,原本寻他的焦急心情早已消失无踪。
他是认定姐姐一定会来寻他,才这样有恃无恐地哭诉啊?不过,以他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胆色,当真不易。
“你这头讨厌的熊,总有一天我会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看你还怎么嚣张哎呀呀!你别生气!冷静!冷静!别摇树啊!我不好吃,一点儿都不好吃”
陡然,黑影罩下。
“啊呀!救命!熊会飞了!姐姐救命啊”“别叫了,是我!”明显带著笑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你?”念恩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雪亮的眼眸,接着看见满脸黑漆漆的,好像是胡子是郑天命!
咦咦!眨了眨眼睛,他那么庞大的身形,就那么悠闲地站在树梢之上,不怕掉下去吗?不会是熊变的吧?
念恩迅速瞄了一眼树下,那头黑熊还在原地咆哮!那么不是自己眼花了,真的是他?他是怎么上来的?
“来吧!我带你走。”还没等念恩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腰间已被熊一样的手掌抱住。
“啊卜救命”声音忽地停顿下来,惊骇地张大嘴巴。
天啊!他飞了!耳边风声掠过,在漆黑的夜里,在树梢头,他们翩翩地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就这样飞飞飞,他忘了害怕,忘了闭上眼睛,忘了喊,忘了叫
郑天命确定那头熊不会再追上来,这才抱著他落于地面上。
“快走吧!你姐姐一定等急了。”
“呃!啊好!”张大的嘴巴终于合上。又在原地怔愣许久
“啊!等等我”砰!狼狈地摔倒,又迅速地爬起“等等我,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
这黑漆漆的,他怎么可以走得那么快,能看见路吗?呼!终于追上了“熊呃!郑大哥,你一定会武功对不对?”
郑大哥?这小表第一次这样叫他,刚刚还鬼哭狼嚎地把他当熊呢!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只是些三脚猫的把式,防身用的。”他淡淡地说,放慢脚步与他并行。
“可是你会飞!”念恩黑黑的眼眸放射出奇异的光芒。
他一定会武功,就跟来杀他们的杀手是一样的,都会在天上飞来飞去。
如果,他也学会了飞,就能为爹娘报仇,就能保护姐姐,想至此,念恩兴奋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教我像刚刚那样飞好不好?可以吗?姐夫!”
姐夫!郑天命闻言,嘴角咧得更大,有家人的感觉的确不—样!几天前他还孤身一个,现在他已经是别人的姐夫了!
“其实,那叫轻功!”
“轻功?原来是轻功!姐夫,你一定很厉害!”念恩崇拜地望着他,眸光中再无鄙夷。
“还可以吧。”他谦虚地说。在江湖上虽不是顶尖,也算是中上了。
“那姐夫,你可不可以偷偷教我轻功?”
“偷偷?”
“就是别告诉姐姐哎呀!你该明白,女人嘛,总是胆子小,若是被她知道,一定整天担惊受怕的。可我是男人啊!总要学点本领防身啊,就像姐夫这样。”
“”“姐夫!我的好姐夫!你一定会同意的对不对?你一定不忍让我伤心的对下对?”
郑天命沉思了一会儿,念恩既然是素兰的弟弟,那么教他些防身健体的武功也未尝不可。
他会武功村里人并不知晓,偷偷地教也好。若被村里人知道他之前是混江湖的,或许就不会心甘情愿地接纳他了。以他的外貌,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认为他本是亡命之徒、隐居在这里避难的。
“好,我教你,偷偷教。”他允诺道。
“哇!太棒了!你可不能反悔哟!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郑天命大笑,手掌抚上念恩的头顶,宠爱地揉了揉“好,男人之间的秘密!”这小表,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