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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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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是的,是的!她心底有簇小小的火焰在热切都跳动着,叶耘不是时常说她胆大包天?

    她叶为敏道勇气和胆子多着呢!

    望着好友鼓励而温暖的微笑,为敏陡然觉得自己坚强了许多,最起码她还有王蔚晴的友谊呢!

    她的耳边骤地响起王蔚晴的话:“爱情不靠缘分,不靠天注定,靠的是你的心和勇气。”

    可不是?

    每个深陷恋情的人儿,都是一名伟大的勇士。

    叶为敏也是一名勇士。

    “为敏,你可得好好的劝劝叶耘。”

    当为敏告诉母亲她要去找叶耘时,母亲又在一旁殷殷切切的叮咛着,嘱咐她要和叶耘沟通!

    “喔!”她漫声应着,心里想的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她才巴望叶耘不要姓叶呢!这么一想,她的脸蓦然添了几分潮红,天哪!她到底喜欢叶耘多久了?这种要命的感觉,居然潜伏在她生命中那么久,久到她始终认为那是理所当然,是应当地!

    是她太迟钝吗?到现在才发现?不!不是的,早在叶耘吻了她的时候,她就爱上他了,她当时的害怕疑惧与逃避,全都只是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罢了!她要告诉叶耘!如今回想起来,当初的紊乱,全都化成叶耘温柔的面目,一举一动,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原来都是其来有的!哦!她要告诉叶耘!她早就陷溺在他无边无际,宽广恻怛的柔情中,不可自拔了!

    她要去向他坦露她的感觉!

    披上外衣,她匆匆向父母交代了一声,便出门了,夜凉如水,虽然白日被充斥着夏季的热闹喧哗,太阳骄骄的赤晒着,入夜后,初秋的行迹,却不自觉的沾染了夜晚的霞色,没披件外套,还真有些微凉。为敏骑着自己的轻型机车,噗噗地发动引擎往目的地去:叶耘的实验室。那地址还是母亲向二伯母打听来的呢!

    当车子停在静谧校园的停车棚里,她摘下安全帽,环顾四周一眼,叶耘的学校座落在繁嚣的市区里,仿若一处净土,她走在校园中,校园没有因夜晚的到来而添上几分的沉静,校园中有着是另一批在月光下行走的夜间部学生,生活一样是忙碌而迅速的。

    按照地址,她找到了实验室位处的大楼,毫不犹豫地推开厚厚的玻璃门,走了进去。实验室位于六楼,按了电梯,往六楼攀升,电梯门一打开,走廊上静悄悄,大部分的房间是寂静而黑暗的,只有尽头的两间房间是明亮而透着灯光的。

    离明亮的房间距离越近,她的心竟开始有些紧张,突然,一阵刺耳的大笑声爆裂出来,为敏一愣,那肆无忌惮的敞朗笑声,好像是为禹?除了他以外,谁有那种本事,制造出那种夸张的大笑!

    可是,为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还在纳闷的同时,室内又爆出另一阵大叫:“为禹,你饶了我吧,别帮倒忙!”

    是杨恬如?

    她也在这儿?可真热闹,为敏脑筋一转,猛然记起杨恬如是叶耘的同学,她当然在这儿的!一时间,她伫立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棒着薄薄的一层门板,叶耘就在里面吧?她反而害怕怯懦起来,垂下的手臂,就是聚集不起足够的力量,扣一扣门!

    在繁叶山庄中和为禹、杨恬如冲突的场面,再次浮现叶为敏的脑中,她的心中真是百味杂陈,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霍地一声被拉开,她毫无防备,毫无预警的杵在门口,动弹不得。

    “为敏”为禹首先大叫起来“你不出声地站在这儿想吓死人哪!”他往后面跳了一步。

    为敏瞪大眼睛,望着面前剃个大平头,头上稀稀长着像堆“韩国草”头发,兼又晒得如黑炭般的为禹,这这是谁吓谁啊?

    杨恬如从为禹的肩后探出头来,见到站在门口的为敏,不觉也一愣,但只消一秒钟,她疑惑的表情,马上转换成一个了解的微笑。

    “啊!糟了,我发誓不跟你说话了,除非你为自己在繁叶山庄野蛮的行为道歉。”为禹赫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气乎乎地瞪视着为敏。

    为敏乍听一下,一抹尴尬的神色涌上她的脸颊。

    “哎呀!你在说什么?饿昏头啦!为敏哪有对不起你!一见到人就凶巴巴的!”出来打圆场的竟然是杨恬如,她一把推开为禹,急忙岔开话题,她还没跟叶耘提过那回在繁叶山庄和为敏的冲突。

    叶耘见到门外的为敏,一阵心痛强烈的席卷上他的胸坎,他的脸色蓦然白了!他勉强勾起一抹微笑,痹篇为敏望着他的眼光,难以承受!

    “大家正要去吃点东西,为敏一起去吧?”杨恬如笑眯眯地对大伙说,征求大家的意见。

    “只怕人家见着我会影响食欲!”为禹对于为敏伤害了杨恬如一事,犹有愤怒,为敏那可恶的家伙,真是被大伙宠坏了,简直无法无天之至。没给她一些教训,实在不甘心!

    “为禹”杨恬如发声抗议,她才不介意繁叶山庄那档子事,今天为敏来,当然不是找为禹抬杠的,她灵敏的直觉告诉她,前阵子她努力凑合她和叶耘的事,或许即将有转机,她才不容许为禹这个浑人,破坏了这个契机呢!

    “闭嘴啦!”杨恬如似嗔似怒的眼神,只消一秒就令心有不甘的为禹安安静静。

    “走!”杨恬如一手拉着叶耘,一手挽着为敏,大方的向前迈步。

    “喂!”为禹吃味地抗议“恬如,你拉错人啦!”说着便用力挤开叶耘,挽住了杨恬如的手臂。

    为敏的嘴角浮起一丝悄悄的笑容,为禹的粗枝大叶和杨恬如的纤巧解人,简直是上帝的绝配!

    四个人锁了实验室,叫辆计程车,扬长离去。

    “想吃什么?”杨恬如率先发言。“西餐还是中餐?”

    “别虐待我吧?好不容易部队休假,每天在军中吃大锅菜,吃的我苦不堪言,想死那些美味的台湾小吃”说着,为禹咕噜了口口水,仿佛那些香喷喷的美食,就在眼前勾引着他空空的胃囊。

    “好呀,看你这么勤奋的跑来看我,就好好的慰劳你一番吧!我英勇的大头兵。”杨恬如把为禹那套逗趣的幽默,学了个十成十,为敏不禁侧目,爱情的力量可真强大呀!潜移默化的功力,不容小觑。

    车不久就到了人潮杂繁的夜市,四个人走在人群中,只见为禹不停地大呼小叫:“我要吃这个!”“我要吃那个!”“哇!人间美吃,吃一碗吧?”只见为禹一摊一摊的大块朵颐,左右手各拎了好几袋零食,和杨恬如嘻嘻哈哈的走在前头,而叶耘则只是默默地走在她身旁,还生分的保持了“安全距离”!她偷偷瞄一眼,叶耘脸色深沉,看不出表情的。

    他又把自己真正的情绪压抑下去!为敏心忖着。叶耘一向含蓄内敛的,就是这种害死人的温吞,所有的事才会一波三折!害苦了自己,连他自己也遭殃,谁教她竟然喜欢上他呢?

    她再次偷偷瞟了叶耘一眼,一抹恶作剧的调侃念头,跳进她的意识陡然,她双手挽住叶耘的右臂。

    “我要吃这个!”她用力扯住叶耘,往旁边的一摊子一拐,她也学起为禹的行径。

    摊子上的老板热情的招呼着“好吃咧!小姐,你要吃什么?”是个卖炭烤的摊子,为敏自顾自的挑了一只肥嫩多汁的鸡腿,双手攒住叶耘的手膀,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她随意和摊子老板闲聊着,大半个身子靠在叶耘身上,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却机灵地觉察到叶耘的身子僵了僵,他没有挣开,叶为敏在心中的笑容更嚣肆了。

    接过了香喷喷的鸡腿,她深深吸了口气“嗯,好香。”随即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将鸡腿递到叶耘的嘴边,几乎是不容人拒绝的。

    叶耘几近勉强的咬了一口。为敏心中偷偷地好笑:明明是美食当前,他的表情却仿佛下肚的是断肠毒葯。

    “走快一点,不然会和为禹恬如走散。”叶耘费了好大的气力才若无其事的说出这句话,为敏挽着他的臂膀,她身上惯有的馨香,在吵杂的夜市,紊乱的气息中,竟然异样清晰的飘进他的鼻翼,他混乱了!

    为敏心里想些什么?她不知道这样靠近他是危险的吗?

    “不要!”为敏耍赖的声音,传进叶耘的耳里。“他们会认得路的。”不容他分辨,她强挽着他去逛各式各色吃的玩的用的摊贩,然而夜色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浓重起来,回到为敏停放机车的车棚,时钟上的指针,早已滑过十二时。

    幽暗的车棚内,几乎是全然的黑暗,只留了进出入口的一盏微晕的路灯。

    叶耘终于沉默不住了,他强抑心中的振动,硬生生的想卸下为敏缚在手臂上的手,但为敏用了比他更坚持的态度,抓住他。

    “为敏”叶耘的声音是疲累无力的“不要逼我。”他知道她努力想恢复继往纯净无杂质的情谊!但他克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再任由为敏在他生活中来去,在身旁停留,却不能喜欢她,不能碰她,他真的会崩溃!

    然而为敏只是紧紧抓住他的手膀,不肯也不愿松手,她握得那样紧,叶耘甚至感到手上有些生疼。

    “为敏!放开我!”叶耘深吸了口气,心下的唯一念头,是逃离这个几乎要把他逼疯的境遇。

    “不要!”为敏仍坚持。

    “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以前!我对你的感觉正常不起来!你明白吗?我我喜欢你喜欢的快要疯掉了,可是我不能,你要我怎么办?”这或许是他最强烈的表示。

    “要你继续喜欢下去!”为敏激动的冲口而出,叶耘仿如电击般,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她说什么?

    “我不管!是你先吻我,你要负责。”为敏声音细如蚊蚋,虽然黑暗中分辨不出她脸上的神色,她还是羞怯的低下了头,天哪!这话听起来好热,热得炙耳!

    “你说什么?”叶耘的声音沙哑,哽着问。

    为敏心中一热,叶耘声音里的激动沧桑和酸楚,让她忍不住想掉泪。抬起头,她掂起脚尖,温润的唇,碰上了叶耘冰凉的唇,微启朱唇,为敏柔软的舌尖,悄悄缓缓地滑进叶耘的唇,缠绵的,烫人的游动着,久久,一滴滚烫而带着悱恻的眼泪,滴落她的面颊,是叶耘的眼泪?

    为敏闪动着晶亮洁净的眸子,仰着头看叶耘,调皮的笑容再度出现在她脸上,慧黠一笑,她故意问:你干嘛哭?不喜欢被我吻?”真令人绝倒,这小妮子顽皮得趋近可恶了。

    “对!”叶耘双手一箍,把为敏紧紧圈在怀中“我比较喜欢我吻你!”说着,他的唇再度覆盖在她还来不及抗议的咕哝中。

    相同的实验室中,相同的明亮灯光和崭新的、雀跃的心情。

    “你什么时候发现你和二伯不是亲生父子的?”

    实验室的角落,搁了组小小的沙发,为敏脱了鞋,屈膝坐在沙发里,倚着叶耘厚实的胸膛,她弓着背,双手环抱着膝,问。

    “很久吧!”叶耘抚弄她怎么也不肯服顺的短发,沉思着“还记得我爸出车祸那件事吗?”

    “嗯。”怎么不记得,二伯那次腿骨折,她还根爸妈一起到医院去探视他呢,仔细想一下,那时叶耘还在念高中吧?

    爸急救要输血,请病人家属去捐血!我妈的血型是b型的,爸是o型,我却是a型的。“叶耘说着。

    很简单的遗传定律,大家都知道的,但叶耘在那时初次听到时,一定又疑悸又惊慌吧?为敏不由得握住他的手,搁在自己膝头,贴着自己的脸颊,叶耘手指尖上的寒气,一点一点在化开。

    “我觉得疑惑又纳闷;私底下再拿爸的血液检验去求证,自己又去偷偷做了一次精密的检查,结果告诉我,我不可能是爸的儿子!“叶耘淡淡的回忆往昔的事,当初的痛苦已然沉淀,然而那种惶然而不知所措的心情,却已然清晰历历。

    “好几次我想找爸问个清楚,但是每回话一到嘴边又都强忍着咽了回去,特别是他对我又实在是好得没话说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我一直告诉自己该知足,有些事到底是毫不知情的好,又何苦直直去逼问追究?直到大一那年,他来找我!”叶耘深幽幽的眼光,陷入属于回忆的迷蒙。

    为敏动也不动的,也跟着他陷入记忆之中。

    “他姓夏,好陌生的姓,是不?不知为什么,对于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我的印象始终很深刻,那天我刚好有课,上完课走出去,他就在教室后门等我,一见到他我就愣住了,你知道吗?我长得很像他,简直像是翻版,班上有同学一见到他,就拍拍我的肩,朝他就一喊:‘伯父’!叶耘居然淡淡一笑“二十年没见过自己的爸长得什么模样,相见竟然也就这么平淡无奇,理所当然的,想象中骨肉重逢的亲情伦理大悲剧,根本没能上演,我仿佛跳过了这一个画面,直接认了父亲”他顿了顿,接着道:“就在那一天中,我澄清了心中的疑惑,包括那一段和母亲刻骨铭心的感情,你知道吗?为敏,整个事件最令我震撼的部分,不是我的出生而是爸爸对我的感情和付出。”

    为敏点点头,明白叶耘所说的“爸爸”是指她的二伯。

    “有时候我都不由自主会想他那样爱我的母亲,为什么会容忍我这样一个污点,一个错误,无时不刻的出现在他的眼中?

    “因为他爱的深刻,爱得隽永,爱得了然,爱得宽容!”为敏轻声诉说。

    谁说情人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这样无私的爱情多像一弯清溪,濯净了蒙尘的美好心灵,消弭了世事所造成的许多无可奈何与丑恶。

    “为敏!”叶耘的声音如梦轻喃,却有一丝犹豫。

    “嗯?”她应着,脸颊仍贴在他已然温热的手掌,她眷恋与他的每一刻接触。

    “我们真的可以相爱?”他害怕,漫溢的幸福,掬在手心中,那样轻盈,那样跳跃,那样令人惧怕它的流逝啊!如果他和为敏要光明磊落,坦荡荡的在一起,你们他势必先和叶家脱离关系。

    “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去恳求好吗?”为敏灿然一笑,王蔚晴说对了,爱情拥有非凡神力,能使平庸为神奇,化怯懦为勇气。

    叶耘搂紧了她“呵!为敏,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这样的热情,会把人蒸发融化了呢!”

    “对呀!早上还摆脸色给我看!要不是我厚者脸皮追过来”她朝他扮了个可爱的鬼脸。

    “唉!”他叹了口长气“你不知道,只能看着你却不能拥有你,得不到你的感觉有多酸楚,那是种残酷的精神折磨,我真高兴自己从这层折磨中翻身出来。”

    “嘿!我可还没呢!暑假‘寄放’在你那儿的信,全部还来哦!”她现在正迫不及待的想看那些陈压多时的信!

    为敏有些歉然,却又有几分气恼,这两种决不相容的情绪,同时出现在她表情多样的脸上,令人心中爱怜更甚。

    “我一直以为那是你写来道歉的,我不想要你抱歉的啊!我们那么好的,不说对不起的呀!”提起那段疑惧又不知如何的日子,为敏的眼眶忽地湿润了。

    叶耘一定也一样难受吧!

    他们都不想让彼此难受,却阴错阳差的苦了两人。

    “我不知道那些是情书呢!”

    “咦?你不是不要了?害我着实伤心了好一阵子!”叶耘略带戏谑的说。

    “不要?你想得美咧,那可是‘证据’呢!证明你的感情,你们这些学理工的,不是凡是都要求‘求证’?为敏干脆顽皮起来。

    “证据是吗?那还不容易?”叶耘一挑眉,眼眸之中,闪烁着一抹慧黠的神情和罕见的狂野,在为敏还没意识过来之前,如雨点般甜蜜的爱情亲吻,再度落下,令人难以喘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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