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慈峰努力不懈劝慰著哭得像泪人儿的她。
不忍心见任慈峰急得满头汗,宋忆仙掏出丝巾,轻拭眼角泪珠,抽噎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不准再骗我,否则”
“天地为证,我任慈峰句句真心。”
唉!他就算有胆子说谎,身边这群人也不会原谅他吧?如果宋忆仙又哭起来,麻烦就大了!
“你是不是对她司徒流镜动心了?”
宋忆仙吞吞吐吐的问著,答案只有“是”或“不是”没有第三种答案,照理说很容易答。
任慈峰左右转了一下头,这举动在别人眼里是舒活筋骨,在他,只是下意识找寻她的踪迹。
没有,她的身影埋没在人群中。然而他相信她一定在。他的回答,她也会听到。
如果回答“是”她八成会边对他挥刀边冷笑“爱上我?那就把人头奉献给我吧。”
如果回答“不是”宋忆仙满意,围观群众满意。至于他,应该也没有什么不满才对
懊如何作答,已经很清楚了。
宋鸿武待他有如己出,为了司徒流镜,他已背叛过义父一次,拖累鸿闻山庄的名声,他不能让义妹当众丢脸。
何况,宋忆仙与他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早已在心里认定义妹是他未来长相厮守的对象。
就算在公众之前承认这件心事,也没有任何不妥。
在雷鸣山那几天,不过是偶发事件,就把它当做一场梦,忘得一干二净比较好“怎么?不知怎么回答吗?”
在宋忆仙的声声催促下,任慈峰深吸了一口气。“不是。”
话一吐出,任慈峰看着娇美笑容再度回到宋忆仙脸上,同时,祈村长的一句话猛地蹦进他心里。--如果一个人说话前,支吾再三,那句话十有八九并非出自真心。
他不得不佩服老人的智慧。
“那就好,”宋忆仙破涕为笑“我相信你。”
人群见他们小俩口拌嘴落幕,纷纷散去。
“走,我们去许愿!”宋忆仙开心的拉著任慈峰就走。
好不容易挤到湖畔,宋忆仙捡了颗小石子握在掌心,并笑着叫任慈峰双手握住她的手,一起许愿。
“希望我们”宋忆仙刚开始低声祈愿,任慈峰听到一声奇异声响。
长年的武学修为及警觉告诉他,那不是人声、语声、风声或水声,是比那些更具危险性的兵刃破空而来声!
任慈峰大惊抬头,半空中,刺目闪光如流星般向他和义妹之处飞来,来势迅急,显见敌人是尽力掷出兵器。
那是乾坤刃!
任慈峰只需一眼,马上分辨出在天空呼啸而来的兵器,是乾坤刃中的一把
司徒流镜为何在人这么多的地方行刺,很难掩盖行迹。她为何要这样做?
下一个瞬间,任慈峰紧接著发现更令他诧异的事。
飞刀的轨迹不是针对他。而是宋忆仙!
她要取义妹的性命?
这怎么可以!
不假思索,任慈峰推开宋忆仙,火速抽出背上战天戬,格开直往义妹头上来的乾坤刃。
被打飞的乾坤刃,在空中一个回旋,轻巧的回到司徒流镜手中。
此时,情湖人潮被这起变故吓著,纷纷向两旁疏散,任慈峰正前方以人墙开出了一条小路,路的另一端,司徒流镜右手握著被打回的乾坤刃,森然屹立。
“为什么要对忆仙下手?”
任慈峰不相信司徒流镜是一时失手。别的菜鸟杀手还有可能,她的能耐可不至于如此。
“我高兴杀谁,你管不著!”司徒流镜没有走近的意思,隔著一大段距离喊话。
由于她戴著面纱,语音冷漠不带半点感情,任慈峰无法猜测她的想法,尽管在雷鸣山里,他几乎每猜必中。
“司徒流镜,你未免太不知羞耻了吧!”气愤许愿被打断,宋忆仙斥道:“慈峰哥救了你一条命,你还跑来找碴,到底知不知羞耻啊?”
“你才是不知羞耻!”怒喝一声,司徒流镜腾空跃起,整个身子像一支疾飞的箭矢,直投宋忆仙。
宋忆仙没想到司陡流镜会突然动手,缺少临敌经验的她,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只能愣愣看着乾坤刃的寒光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看宋忆仙如花容貌就要断送在司徒流镜手上,旁观人士无不惊呼出声之际,另一条身影跃至宋忆仙身前。
“住手!”
冲到宋忆仙身前,任慈峰挡下司徒流镜势力万钧的一招,司徒流镜身躯落地,与任慈峰之间只差三步距离。
“为什么要护著她?”司徒流镜嘶声喊道。
“忆仙是我的义妹,我怎么不护著她?”战天戬横在身前,任慈峰气愤说道。
他不懂,司徒流镜何以要敢击宋忆仙。
记得司徒流镜曾对他说过,恨天楼规定旗下杀手不能同时接两件以上任务,完成手头任务才能接其他命令。
他的人头目前为止还没有落地,司徒流镜不可能再接受上面指示,前来暗杀宋忆仙。
那么,她的动机何在?
“喂,你凭什么骂我不知羞耻?”宋忆仙插了进来,气呼呼的问:“我哪里不知羞耻了?”
对于宋忆仙的质问,任慈峰也很好奇。
义妹出自名门,教养学识人品俱优,他不相信义妹会做什么“不知羞耻”有损门楣的事。不过,他也相信司徒流镜并非爱造谣生事、信口开河之辈。
对于两人的疑问,司徒流镜答得简洁“你心里有数。”随即紧抿双唇,显然不愿多谈。
“血口喷人!”宋忆仙愤怒不已。
“先别生气了,忆仙。”任慈峰安慰宋忆仙后,转向司徒流镜,正色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简单,要她的命!”
“为什么?这不是恨天楼的指示吧?”
“是我的意思,不行吗?”
“你自己的意思?”任慈峰愕然,他的耳朵没出毛病吧?
司徒流镜那个奉组织命令为无上规臬的恨天楼首席杀手,竟然违背组织规定,一意孤行要杀宋忆仙?
任慈峰虽然高兴司徒流镜学会以自己的观点去看事物,但是她此次的胡为,却使任慈峰大为头痛。
“没错!”
司徒流镜漠然应道,眼中杀气更盛,如针般冷冽杀意全数投注到宋忆仙身上,教宋忆仙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
“什么理由?”任慈峰问。
“没有理由,就不能杀人吗?”
司徒流镜有回答等于没有回答的回答,任慈峰自然无法接受。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厘清自己心意,命运现在却开了他一大玩笑。
他不知何时爱上的女子忽然蹦出来,口口声声要杀他以前喜欢的女孩。难道这是上天对他的变心所给的惩戒吗?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任慈峰镇定的摇头。
“无论如何,你都要维护她?”
司徒流镜的厉声责问,字字敲进任慈峰心里。他实在很想大声说,如果司徒流镜和宋忆仙立场交换,变成宋忆仙要杀司徒流镜,他也会全力保护司徒流镜不受任何伤害。
心里虽然这么想,任慈峰却坚定无比地说:“没错,我绝不允许你伤忆仙半根毫发。”
此话一出,宋忆仙一脸喜色。
而司徒流镜闷不作声,沉著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终于,她开口了。
“我明白了。”说著,司徒流镜把刀插回腰间刀鞘,并解下刀称系住腰间的细绳。
任慈峰看得一头雾水,正打算开口询问。
司徒流镜将回鞘的双刀丢给任慈峰,语气黯然道:“乾坤刃还你,算是回报你的救命之恩。”
“还有祝你们幸福。”抛下这句话,司徒流镜转身一跃,顷刻不见人影。
良久,宋忆仙首先回神,如获至宝大喊:“太好了,这下什么问题得解决了!对吧?”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寂。
任慈峰拿著乾坤刃,身形凝立不移,眼神木然地望着司徒流镜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