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海岚以为路靳臣是跟她开玩笑,不可能请她吃饭,还替她治装。
但他离开后不到一小时,礼服、首饰、化妆品、鞋子凡是女人打扮需要的东西就送到她面前了。
等到她六点下班,一个自称为路靳臣秘书的女人已经在员工休息室等她,她几乎是被半赶半逼着上了停在外头的加长型房车。
然后车子送她到一间沙龙,为她化妆、造型,弄得她美到都不认识自己,再把她塞进车子里,送到这家名为“塞堤”的法式餐厅。
偷偷说,莫海岚觉得这种变身很变态,眼睛戴上瞳孔放大片,假睫毛戴了两副,粉底也不是一般人常用的单色,用了四个颜色,鼻粱、额头、脸颊、耳朵、脖子,连小露的香肩都扑了粉,她整个人好像在粉里滚了一圈。
这样看起来是美到不行啦,但如果男女之间感情发酵,想要更进一步,卸妆上床的时候会不会把对方吓死?
要是不卸妆,那不是让人吃到彩妆,万一不小心吞下去,会不会中毒啊?她有点坏心地想。
等到进入餐厅,莫海岚想,有够土,跟电影演的一样,把整间餐厅包下来,放满玫瑰花,再请一组小型乐团演奏。
路靳臣风度翩翩地捧着一束百合送给她。“今晚的你,就像百合一样清纯美丽。”
莫海岚看看他,又看看花。“如果一个人长得像花一样,会被称做妖怪,而不是美丽。”
路靳臣又愣住了,一会儿,低声笑了起来。“海岚,你真是个有趣的可人儿。”
她可不可以去吐一下?莫海岚自顾自走到座位上坐下。
“路总,你到底想干什么,直接说吧!”
路靳臣随手把花束塞进一名服务生的手里,走到她对面,坐下。“我想追求你,以结婚为前提的追求。”
“可是我听说你已经要订婚了。”至少,新闻上是这样说的。
“那是谣言。”
她心里想,无风不起浪。但她无意在这里与路靳臣争辩。“为什么选中我?”
“你很特别。”面对莫海岚,他说了很多谎言,但这一句却是真心话。
“因为我的名声特别糟?”
路靳臣又笑了。他一天有十二个小时是保持笑容的,但很少真正开心,跟莫海岚说话,他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被逗得很开心,这种感觉非常不一样。
“因为跟你在一起很快乐,而我什么都不缺,财富、名声、地位,我全有了,欠缺的正是快乐。”
“说得我好像是舞台上逗人开心的小丑。”莫海岚皱皱鼻子。
“哈哈哈”路靳臣真的很高兴。“即使是小丑,你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小丑。”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亮。
莫海岚忍不住打个寒颤,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你不是要请我吃饭,我好饿,先点餐如何?”
“没问题。”路靳臣弹了弹指,服务生送来菜单。
莫海岚只瞄一眼就把菜单推给路靳臣。“我看不懂法文。”
“我来点。”路靳臣笑着对服务生点了几道菜。
“再补充一点,我也不会英语。”莫海岚等着他嫌弃她徒有外貌、没有内涵的眼神。
但路靳臣毫不在乎。“语言不是重点,能沟通最重要。”
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但这也太邪门了吧?他们才认识多久?
“我只有高中毕业,除了卖衣服,我什么都不会。”
“你这是在逼我打退堂鼓吗?”路靳臣以手支着下巴,双眼直望着她。
她发现他不只五官端正,放起电来更是厉害,微笑的时候,他眼尾会出现一点点皱纹,却一点也不显老态,而是成熟中带着稳重和性感的魅力。
她的脸不禁有些热,忽然能理解为什么如此多的女明星、模特儿前仆后继地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这个男人非常擅于挑逗和引诱。
“我记得你开出来的择偶条件是:存款五千万,一百坪的房子,两辆双b轿车。我完全符合,甚至更好。你为什么不给你和我一个机会?”
因为那些条件是她开出来吓退追求者的,因为她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人影进驻,因为她是个胆小又懦弱的女人。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呢?”路靳臣伸出手,握住她的。
莫海岚吓一跳,赶紧抽回手。“对不起,我突然想起还有件急事,我要回去了,再见。”她匆匆忙忙地逃出了餐厅。
路靳臣没有追上去。追女人跟钓鱼是一样的,一味地紧扯钓竿毫无用处,时紧时松才是王道。
他弹指,那个送莫海岚来餐厅的女秘书又冒了出来。
“调查她,我要知道她从出生到现在经历过的大小事件。”
“是的,总经理。”
路靳臣挥挥手示意秘书退下,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敲击着。“莫海岚真是个有趣的女人。于捷,我应该感谢你,你送了一件大礼给我。可惜既然被我看中了,我就不可能还给你,你注定要给我当一辈子的免费劳工。”
莫海岚一跑出餐厅就忍不住笑了。
“我为什么逃呢?路总明明就是在开玩笑逗我,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他会喜欢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她轻轻地敲了自己额头一下。“唉,浪费了一顿大餐,不过赚到一身行头,有钱人就是大方也不对,谁知道这珍珠项炼是真是假,或者连衣服都是冒牌货呢!”
不知道把它们卖了值多少钱?几千块应该有吧,她想,是把它们送到二手商店?还是直接丢到奇摩拍卖?
她一边想,视线不意迎上了正在逛街的一家四口。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她的爸爸,她心中的痛。
莫爸爸一只手牵着老婆,旁边跟着继子威威,还有一名七、八岁的男孩,应该是莫海岚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们走过她身边,没有跟她打招呼,是太久没见,认不出她?还是不想认她?
十年了,自从妈妈过世,爸爸娶新老婆,她再也没有进过那个家。
她听到很多有关他们的消息,什么兄弟姐妹为钱反目,告上法庭,姑姑还到爸爸工作的地方大吵,说爸爸不孝,弃养双亲,爸爸向叔叔追债,说叔叔欠钱不还反正是吵得不得了。
莫海岚幻想过,爸爸会不会受不了这种吵闹,来跟她道歉,请她回家,然后他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但现在,再看到爸爸和他的新家人,她发现,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她不是。她已经永远从那个家里除名了。
“海岚,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于捷出现在她面前。
她眨了眨大眼,久久没回神。
于捷双手握住她的肩。“发生什么事了,告诉于大哥。”
那温和的语气像是一道雷,打进了她心底,她忽然鼻子一酸,眼睛就红了。
于捷牵起她的手,就像过去每一次,只要她有事或者心情不好,他总是在,总是这么温柔地陪着她。
她喉咙梗塞。“于大哥”
“嗯,我在。你慢慢说,我会一直陪着你。”他的声音很平稳,但是他心跳如擂鼓。今晚的她好美,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
他忍不住有些感激莫爸爸,若不是要和对方谈莫爷爷、莫奶奶的事,他今晚不会外出,不会来这里,也看不到这么迷人可爱的莫海岚了。
虽然莫爸爸很无赖,几年前就跟于捷签下切结书,答应不再烦莫海岚,又反悔,让安养院找莫海岚收钱。莫爸爸说付不付安养院的费用是他的自由,他没违约。
于捷受不了莫爸爸了,接下照顾莫爷爷、莫奶奶的责任,并且要求莫爸爸一家人移民,国度任选。莫爸爸还以为占了便宜,根本想不到于家的势力有多大,于捷不在台湾对付他是怕走漏风声,莫海岚会不开心。
台湾毕竟不大,但世界很大,只要莫爸爸一家踏出台湾,于捷就有办法让他们永远回不来。
于捷和莫爸爸一家约在餐厅谈话,结束后,他们先走,他因为要结帐,最后离开,才过马路,他就看到莫海岚,可见两人缘分匪浅。
“我”莫海岚张了张嘴,心里有很多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找个地方坐,喝点东西怎么样?”
“我要喝酒。”用酒精跟爸爸说再见、跟那个家说再见,她要忘掉那些烦恼。
侧头望一眼身边的于捷,他等她等得太久了,她要开始学着给他答案。
“呃?”看得出她心情不太好,能喝酒吗?
“于大哥,拜托,反正有你陪着我。”
他沉吟了一下。“好吧!”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叫“今晚不回家”的酒吧。
“坐那里吧。”她今晚那么美,坐吧台不知道要招惹多少苍蝇,他可受不了,不如找一张靠墙角的桌子落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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