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曜康复的很快,不久就不需要再吊点滴,而且可以随意走动,再等几天就能拆掉绷带,离开医院。
一直留在他身边的雪,一颗吊高的心也缓缓放了下来,但却有另一种紧张在她心头徘徊久久不去。
他没有再提起要和她长谈的事,只是每天对她温柔和善、笑意盈盈。
她陪在他身边,他也毫无异议,而她也不敢再提任何关于她要离开的事。
“爸、妈,你们真的不用过来,我现在生龙活虎是,我知道,我会去澳洲看你们的好了,爸,你帮我劝一下妈,请她不要再担心了。”石曜正在用笔记型电脑和父母进行视讯对话。
雪倒了一杯牛奶站在他的对面,她不时瞥向他容光焕发的脸。
只是这样看着他,她的心里就会感觉暖暖的,好满足。
如果时光可以停止该有多好,就让她这样默默的陪伴在他身边
“我和默涵在一起,我会带她一起回来见你们。”
石曜的一句话惊醒了她,将她带回现实世界。
他在说什么?
雪的脸色惨白,手里的牛奶差一点泼出来。
“不行,你们现在不能见她是,我不想吓到她好了,就这样。看到我你们也应该安心了,我的脸色很好”石曜带著耳麦,声音愉悦而充满活力。
雪的内心更加忐忑不安,看到他关上电脑,她才走到他身边。
现在的他让她无法了解,他明明没有改变笑容、声调、眼神可是又让她难以捉摸。
偶尔他会流露出霸气,甚至蛮横的感觉;有时候又觉得他有些孩子气,仿佛在向她撒娇
但一转身,他又变成她所认识的那个成熟稳重、果断有担当的石曜。
然而,更多时候,他都让她无所适从,不知道如何面对现在的他。
“又是牛奶加蜂蜜?”石曜很认真的皱起眉头。“你昨天不是说那是最后一杯吗?”
“就算你再怎么讨厌蜂蜜的味道,也要喝下去。”她站在他身边,一脸的不肯妥协。
“如果我喝的话,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他咧嘴笑了起来。
雪瞧见他的笑容,变得谨慎。“什么要求?”
看着眼前对著自己微笑的男人,她真的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你不要整天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接过杯子。
她微微一愣。“我哪有?”
石曜眼神温暖的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笑道:“你就什么也不要想,就这样待在我身边,不行吗?”
雪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但眨眼即逝,她笑道:“好,我听你的。”
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待在他身边?
他们之间有过太多的纠葛,而且她也无法掌握自己的心。
“你会陪我出院吗?”如果没有意外,他明天就能出院回家。
她点了点头,他出院应该会回他在纽约的公寓吧!
“那我让助理订两张回台湾的机票你的任务完成了吗?还有那个袭击你的人,身分也调查出来了吗?”
雪张大惊异的眼,她不能和他一起回台湾!
绝对不行!
“一年前你受到狙击的事也解决了吗?”石曜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迳自问著。
“这是我们的机密,不方便告诉你,至于这次事件,因为你算是当事人之一,我才能告诉你事情已经顺利解决。”
其实这一次的狙击者是理查?陈雇用的,她拿到了他一些违规操作金融和贿赂高官的证据,而理查?陈察觉了她的身分,恰好在那一天雇了杀手来对付她。
石曜没有仔细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皱著眉头,将牛奶一饮而尽。
雪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果他要继续追问,会让她感到困扰的。
“我喝完了,所以你也算答应我的要求了哟!笑一下嘛!”他举起喝得一滴不剩的空杯子,朝她温柔的笑着。
即便心里千头万绪,而且他刚才的话又提醒她还有一些没有解决的问题,但看着眼前的笑容,她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你笑得还不够开朗,希望台北的阳光可以让你变得更快乐。”石曜闭上眼,嘴角带著霸气的笑痕。
他就这么有自信她一定会和他回台湾?
可是她没有理由回去,也不能跟他回去。她知道自己必须拒绝他,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
***
“石曜,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里?”今天是石曜出院的日子,雪自然陪著他。
然而当他的助理把车开过来后,她却犹豫著该不该上车。
“你放心,不是去机场。”石曜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吃多了医院里的食物,我想找一间餐厅好好的大坑阡颐一番,你不会不想去吧?”
雪还是颇为犹豫的看着他。“你说要和我谈的那些事”
石曜嘴角微撇,笑容神秘的说:“先去餐厅,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才能好好谈一谈。”
纵使不知道他想和自己谈什么,她还是打开门上车。只要能赶紧解决现在这种暧昧不明,让她心焦的状态,不管他想要和她说什么,她都会毅然接受。
雪的眼里又泄露出淡淡的哀愁。
他救了她,而她欠他的情,是不是这一生都还不清了?
“嗯哼,昨天你答应过我什么?”坐在身边的石曜突然清了下嗓子。
她赶忙挤出微笑,驱散她眼中的悲伤。“我没有愁眉苦脸呀。”
“我并没有失去记忆,自然记得你真的开心时的笑容是什么样子。”
雪的脸色倏地苍白。
“我对不起,以前欺骗了你,而你还救我”
“我不是在提醒你过去的事。”石曜突然紧抿嘴唇。“不过我们迟早要谈,等吃完饭就谈。”
“不能现在谈吗?”雪的视线落在他略显清瘦的面庞上。“过去的一个星期让我很困惑,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会对我和颜悦色?还有你来纽约的目的,我也依然不明白。”
石曜的眉峰微微聚拢。
“你不明白吗?我来纽约是为了确认一件事,只有确认了,才能解释我内心的所有疑惑。”
“什么疑惑?”雪的心脏倏地揪紧,手心开始冒出冷汗。
“一年前在那间屋子里,我说过我要知道的是真相,可是你还是欺骗了我,难道我没有权利知道事实真相吗?”他本想让她更为放松了以后,再和她谈的。
他的目的并不是想让她紧张,而且希望她能相信他的话。可是,她却一天比一天更紧张、更忧虑、更焦急。
既然她那么想谈,他决定现在就把所有事都摊开来说个清楚。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丙不其然,她的眼神马上变得闪烁,神情愈加惊慌。
“你懂的。”他示意司机停车,看着车外的餐馆。“这家粤菜馆的菜很正宗,味道也清淡,我们边吃边谈。”他深邃的眸光里有著不容她反对的坚定。
雪沉默著,跟著他一起走进餐馆。
她感觉到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他在暗示什么?她不愿猜测,只想听他自己说明。
他要了二楼的一间包厢,大大的圆桌只坐著他们两个人,点完了菜,一时间两人竟都沉默不语。
雪决定自己先开口,她暗暗的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后,就以平静的语调问:“你说的真正的真相,究竟是指什么?”
“不急,先喝茶。”他拿起茶杯,他们点了一壶碧螺春。
“石曜!”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声。“你是存心折磨我吗?”
他眼角的笑容很淡。
“现在才有了些谈话的气氛,你在我的面前不需要压抑自己,有话直说,有问题直接问。”
她眉头微皱。“我真的不了解你”“你心里有许多疑问,可是这些天你都选择沉默不语,你抱著负罪的心,在我面前小心翼翼,但我一直在告诉你,你根本不必如此。”石曜的语气坚定,目露霸气。
她垂下睫毛,眼里掠过已成习惯的悲伤。
“你应该知道我这样的理由,我在你面前怎么可能像个没事人般,那根本不可能。”
石曜的双唇抿成坚毅的直线,他略微沉默后说:“在我没有说之前,你愿意告诉我,你假扮成默羽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吗?”
他质问的语气直冲她的心房,引起她内心不安的颤栗。
雪咬了下嘴唇,抬起头却有些心虚的说:“该告诉你的,我早就告诉你了。”
“什么叫该,什么叫不该?”他的声音咄咄逼人。
“你到底想问什么?我不想和你玩文字游戏,更不想再兜圈子。”她开始惊慌起来。
他知道了什么?他又想表达什么?
她的心跳如擂鼓,太阳穴阵阵刺痛著。
“我希望听到你的坦白。”石曜双目炯炯的盯著她。“希望你能把真相亲口告诉我。”
“没有什么真相。”她一把抓起自己的手提袋。“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有不想说的话,也有自己的坚持和自尊。石曜,我没有义务坐在这里听你胡说八道。”
石曜的眼神变得深晦,只是沉默不语的瞅著她。
压迫在她心里的紧张和恐惧终于爆发出来,她迅速的站起身,怒气腾腾的瞪著他。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不要什么话都不说,我快受不了了!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而且事情已经发生,我根本无法控制”
“我和她原本决定在纽约举行婚礼,但其实默羽开始害怕,她并不是真的想嫁给我。那时候你们姐妹重逢,于是她就向你求救,请你假扮成她,做一些她不敢做的事。而你为了怕我看出破绽,所以假装失忆,然后代替她成为我的未婚妻。”石曜冷静的开口。
雪的身子倏地一震,跌坐到椅子上,压根无法掩饰住自己的惊异。
“事实并不是你囚禁她,而是她心甘情愿躲起来。那天她和我吵架也是你们的计画之一。我离开之后,她就去找你,然后你们设计了那场车祸,用以完成这个偷天换日的计谋。”石曜的语气沉稳而肯定。
雪的脸色随著他的话,越来越惨白。
“当时的你的确需要转换身分,但那并不是这件事的唯一目的。我来纽约,只是想要搞清楚,为什么默羽会撒谎说你主导了一切,为什么她要你做的事你却迟迟没有下手。”他的表情冷硬如石,身体挺直。
她的眼神闪烁,身体颤抖。
怎么办?她要如何回答?要反驳否认吗?
不,如果不是非常有把握,石曜不会说出这些话。
“你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吗?当我和默羽分手时,她的眼里总闪著一种逃避的不安,那不是因为对我失望而想跟我分手的表现。我虽然不太了解她我自以为很了解她,但显然不是。”他微微停顿。
雪只觉得身子忽冷忽热,他的话带来的冲击超过她能承受的范围,教她脑子瞬间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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