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九十八章 共鸣

    一样的夜晚，霓裳依旧在院子里弹琴。

    平王今天在外面有应酬，没和霓裳一起用膳，回来后就直奔霓裳的院子。

    才进院子霓裳就敏锐的感觉到平王今天的不同，他喝了酒，有些微醺。

    他的眼神里没有往日的克制和温和，多了些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没像往常一样邀他进花厅，依旧冷漠却有礼的让他在梨树下的小桌旁坐下，然后让丫鬟烧水、洗壶。

    之后她命人拿来了今日晒好的梨花茶给平王泡了一壶。

    这是第一次她为他亲手泡茶呢，看着她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命令着小丫鬟忙来忙去，看着她的纤纤玉手为他亲手奉上茶，平王心里莫名的生出一种满足感。

    淡漠如她，喜欢安静，喜欢独自呆着，从不使唤丫鬟，凡事总是亲力亲为。

    她总是将他为她安排的一切排斥在外，她对他冷漠却有礼有节，不喜也不怒。

    让他想对她发火却又生气不起来，想要亲近她，却又不知如何亲近。

    可今晚，看着她将一群丫鬟使得团团转，又是烧水，又是洗壶，又是上水果，这院子从没如此热闹过。

    平王有种恍惚，好似她就是他的妻，他只想宠着她，溺着她，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都会给。

    霓裳并不知道平王心里所想，她只觉得平王今日不对劲，所以不想和他单独相处，所以使唤了这么多丫鬟在身旁。

    “裳儿今日又弹了一日琴么？”

    “是啊。”

    “莫非裳儿不会觉得腻烦，怎么都不到园子里走走？”

    霓裳淡然一笑，给平王添了茶水。

    “腻又怎样，莫非展翼会放我出王府去看看？”

    那种刚升起的温馨感，在看到霓裳淡漠的笑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时候，她才会对他露出那种温暖、柔美的笑？曾经在宫宴上，他就看到过霓裳露出那种天真无害、温暖柔美的笑，倾城倾国，沁人心扉。

    那时他就发誓一定要将这女子据为己有，虽然那笑容不是对着他，而是某个人。

    他今天在宫宴上遇到了莫白，没有之前的颓废，却也没有从前和霓裳一起的意气风发。

    可不知为何，平王看到莫白，心里竟生出丝丝苦涩，他并没有赢，他依然是个输家，那女子虽然就在他的王府里，可是她并不像和莫白在一起时那么灵动、真实。

    他禁锢的不像是一个真实的女子，更像是一尊佛，一尊只可瞻仰，不可近触的神祗。

    平王便是怀着这种时悲时喜的心情离开的。

    霓裳舒了口气，淡漠的说了句：“收了吧！”便回了房。

    她坐在窗前，窗户大开着，任由明亮的月光射进来。偶尔有梨花瓣随微风飘进来，霓裳用手接住，放在案上排成一排。

    又是一个十五了呢，夫君，你在哪里？

    霓裳心里默念着，双手化出琴来，思念溢着淡淡的悲伤从手指间流出，一时间院子里明处、暗处的守卫都不禁动容。

    也是在同一时刻的靖王府，莫白正坐在锦林苑的梨树下，雪白的袍子和雪白的梨花融为一体，让人看不清真实。

    紫色的琴就放在一片雪白中，却不会让人感觉突兀，反而有种忧郁的美。

    莫白弹着琴，曲子都是曾经霓裳弹过的。霓裳向来都是随性而弹，并没有留下什么琴谱，可是莫白竟然全部记住了。

    下人们远远听着，仿若回到了王妃在的日子，许多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就在莫白专心练琴的时候，心底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又是一个十五了呢，夫君，你在哪里？”

    莫白心里一阵大恸，裳儿，他的裳儿。

    琴音急速转变，一阵悲伤中怀着思念的音乐倾泻而出，此刻若是有人同时听到霓裳和莫白的琴音一定大骇，他们两弹的竟然是一样的旋律！